第 150 章 乙卷 天地造化,鼎爐雛形
陳淮生考慮到了這種情形。
但他沒打算迴避。
一是要為吳天恩正名。
二是要自我證明。
我命由我不由天。
都說自己是「後積薄發」,在門中,哪怕是郭崇道那裏也是自己刻意交好,才得了幾分青眼。
可袁文博和佟童他們卻是一路青雲,備受青睞。
他不是羨慕嫉妒誰,但求一個公平。
不就是要面對一幫築基大佬麼?於鳳謙也是築基,但在自己面前不也就是一個萌蠢天真的小女人?
有了這份心理優勢,似乎眼前一切都可以淡然處之了。
幾道目光匯聚在陳淮生身上臉上,居中靠左者溫然淺笑,掌院李煜。
其餘幾人,尤少游和吳天恩他都認識,其他人就沒怎麼見過了。
「傳功院外堂弟子陳淮生見過掌院,見過諸位執事、長老。」
白須老者手一拂,隔着三丈,一抹溫潤之風撲面而至,穩住了陳淮生意欲長揖的身形。
「都是自家弟子,不必多禮了,先前大家還多有疑惑,但此時我想已經不必多言了。」
環顧四周,白須老者目光清冽,最後回到陳淮生身上,笑意直透人心扉。
「這是喜事,好事,我們在座之人,一幫老朽,都是從那一步走過來的,但還是都很好奇你的經歷,嗯,不是說一年半就有多短,也不是說鍊氣四重有多麼了不得,但連破二重之奧妙,我們真的很好奇,」
白須老人目光里靈透澄澈,有着一種看透世事的明睿,注視着陳淮生。
「二十入道雖遲不晚,你用三年時間也證明了這一點,可我還是希望我們傳功院外堂有百名弟子,能從你的修行經歷中有所獲益。」
話說得相當漂亮,而且是以掌院身份這般和藹親善姿態如此一說,讓陳淮生都難以拒絕。
不過陳淮生也早有心理準備,他不認為自己的路徑可以複製,但是一些嘗試卻也不妨一試,這正好給自己在這幫大佬面前確立自己形象的機會。
「掌院師伯這麼一說,倒是讓弟子汗顏了,掌院需要弟子做什麼,弟子知無不言。」
陳淮生注意到吳天恩目光里的一些鼓勵,更加篤定。
「嗯,伱說一說你閉關之後的修行狀態和過程,鍊氣三重你是什麼時候」
陳淮生也沒有遮掩,很坦然介紹了自己從二重到三重,乃至於突破三重之後的感覺,以及為何繼續修行,直至鍊氣四重。
在座的眾人關注點也不盡一致,像掌院李煜關注的就是鍊氣三重之後他的感悟狀態,而更多的人則重視怎麼從鍊氣三重到鍊氣四重,尤其是飛躍鍊氣四重這一鴻溝的。
「,那種感覺,怎麼說了,弟子感覺鍊氣三重成功後,體內靈力奔涌,仍然有着某種蓬勃地生機,嗯,就是那種意猶未盡的感覺,讓弟子覺得似乎我還可以再繼續按照弟子自己的方式去尋找那靈光一現,催動體內靈力去捕捉那淨瓶砂礫重塑的點點滴滴,」
所有人都覺察到了掌院李煜對陳淮生的重視,尤其是很認真傾聽着陳淮生對其身體內淨瓶每次碎後重塑的細微描述。
陳淮生隱藏了一些東西,虎猿靈輪沒說,靈根新發也有所保留,只說自己隱性靈根潛力被發掘出來了。
修行本來就是激發出每個弟子自身的潛能,弟子靈根道骨有優有劣,這也決定了在修行進程中快慢和最終結果的高低。
陳淮生的表現證明了每個弟子只要找准了路徑,都一樣可以厚積薄發,也可以後發先至。
「當弟子站在雪中冥想,心鶩八極,神遊萬仞,身體肌膚每一處都能無微不至地感受到整個天地的變化,」
「,站在洞口,仰望蒼穹,感覺道體與天地融為一體,那一刻」
「,猶如一副水墨畫卷,弟子便可踏入畫中,指點江山,」
說感覺,說玄妙,說修行之苦,說忍耐之痛,原本是想要了解陳淮生的修行經歷,卻變成了一堂公開教學,似乎連這一干築基大佬們也都若有所悟了。
陳淮生除了沒談自己體內異常,把能談的都談了,也很符合這些築基大佬們的看法。
隱性靈根的潛能釋放,十四歲之後遊歷種種厚積,加之入門之後的幾番機緣巧合造化,匯聚在了他一人身上,終於促成了這樣一個奇蹟式的飛躍晉階。
當陳淮生離開時,能感受到掌院對其的看好和欣賞,吳天恩的眉宇間也是陰霾盡去。
「怎麼樣,感受如何?」白須老者李煜笑意盈盈,「是不是有些出乎我們的預料?」
「看來也許必要的遊歷,尤其是歷練,生死須臾中總能將最大的潛力激發出來,雖然我不太主張這種近乎於用生命賭注的方式,或許其他人就是屍體一具了,但是對於天才來說,亦有不同的方式來將自己特質釋放出來,陳淮生證明了這一點,如天恩所言,其超強的道骨凝實厚度,使得他可以承受這樣的挑戰,」
「不管怎麼說,我看好這個弟子的日後修行,」
「掌院師兄,你方才提到要選他為掌門親傳弟子,是不是再考慮考慮,他的這些經歷都有某種偶然和巧合性,另外他的年齡也已經過了門中定下的規矩,」
佟百川遲疑着道。
「不必了,我想我不至於老眼昏花,掌門閉關未開,那我來代替掌門此番選取親傳弟子,那我這個提名就給陳淮生了,至於規矩,那只是常態下而已,而陳淮生的表現足以打破一些常態常規了,這是天才的特權,」
陳淮生沒有等到議事完畢,而是先回了小焰峰,因為吳天恩也提到在小焰峰那邊替他保管了這一年多來所有的信件。
回到小焰峰,得了吳天恩的話語,陳淮生拿到了這一年多所有來的信函返回自己原來的居所。
方寶旒的最多,五封,寇箐三封,宣尺媚的兩封,晏紫一封,唐經天和於鳳謙也各有一封短訊。
陳淮生很喜歡讀方寶旒的信,恬淡中透露出幾分依戀,余香裊裊。
寇箐的信中更多的是談汴京情形,感覺得到她在汴京,在寇家,都不是很愉快,也幸虧有方寶旒的到來才讓她有了可以傾訴之人。
宣尺媚信中也是問候居多,但是第一封來信中也就談到了她已經鍊氣三重了,第二封信里卻有些隱隱約約的擔心,具體太多沒說。
唐經天和於鳳謙都是信中揶揄了陳淮生的失約,沒太多其他。
道舍里多了幾分安寧的氣息,是人氣。
陳淮生回來時候天色已晚,沒有幾個人知道他已經回來了。
他也不想打擾任何人,更不想任何人來打擾自己。
從閉關狀態回到正常修行狀態,一年多來的生活又要重新恢復到原來的模樣。
鍊氣四重了,步入鍊氣中段,感覺大不一樣。
靜靜地坐在修行室內,感受到淡淡月華灑落在身上。
骨骼和經絡都經歷了一場深刻的變化,而丹海中的淨瓶再碎化為無形。
他還沒有感受到下一步自己道體將會是以一種什麼樣的方式來演繹進化。
越發放鬆自己,將整個神識凝聚,緩緩進入內視,垂落在丹海中。
經脈中流淌着的靈力汩汩注入丹海,陰陽魚開始幻化。
似乎是感受到了某種異變,虎猿雙輪都有些躁動,但是卻又擺脫不了陰陽魚體的束縛,或者說本身就是依託陰陽魚體而生。
陰陽魚不斷變幻着色彩和形狀,神識內觀之下,他發現陰陽魚逐漸變成了一座鼎爐般的狀態,而不復有昔日淨瓶模樣。
天地造化爐?
天地為爐,造化為工,陰陽為炭,雙輪為銅?
陳淮生心中忍不住勃勃欲動。
難道這就是自己鍊氣四重之後淨瓶的進化?
這天地造化爐,是要以陰陽二氣來熬山煮海,那虎猿二輪豈非釜底游魚?
那可就太有意思了,陳淮生一直對虎猿二輪的存在保持着警惕,給自己帶來無盡好處的同時,一樣也在如芒在背。
但如果自己體內的異變,將淨瓶進化為天地造化爐,那也許就能對虎猿二靈輪來煉化了。
默默注視着仍然在丹海中不斷滾盪異變的鼎爐,一直到整個鼎爐慢慢定型。
黑白兩色的陰陽魚體開始主動靠近,最終與鼎爐融為一體,讓整個通紅的鼎爐多了幾分靈透瑩潤。
而虎猿二輪似乎在極不情願的情況下,被牢牢地吸入進了鼎爐中。
赤紅色的鼎爐似乎在慢慢與周遭的經絡聯繫起來,淡淡的肉色紅暈不斷滲透入周遭的經脈穴位中,靈力也反浸潤入鼎爐中,形成了一種莫名的和諧。
唯有虎猿二輪顯得有些躁動,不斷在鼎爐中盤旋迴轉,但終歸是無法擺脫,最終也只能被動地安靜下來,似乎已經接受了現實。
月華緩緩沿着百匯注入體內,靈力流淌,與鼎爐連為一體,乳白色的月華最終進入鼎爐里,伴隨着陳淮生勻淨的呼吸,終於啟動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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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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