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淮生很清楚現在眾人所需要的不是實事求是地陳述,而是要意氣飛揚的滔滔不絕展望。
從九蓮宗到元荷宗再到喪家之犬,他們渴望認可和鼓舞,乃至更美好的憧憬,這樣才能給他們沉鬱低落的心境注入一劑強心針。
「在河北,我們有臥龍嶺,你們可能未去過,臥龍嶺條件比我們原來的朗山蟠山要大得多,條件也要好得多,而且我們還控制有大槐山,雖然在與月廬宗一戰中我們未能全勝,所以大槐山在我們手裏,我們還不能任意開發大槐山,但我相信此番道會之後,月廬宗就需要重新考慮他們的立場,大槐山會成為我們的一處道院,那裏的福地寶澤比你們的大騩山不遑多讓,」
陳淮生口若懸河。
「再有,玉菡宗歸併進來,那我們重華派在大趙就重新有了一座橋頭堡,說實話重陽山的條件遠不及臥龍嶺和大槐山,但其位置特殊,濟郡乃是連接河北的要地,所以也是我們必爭之地,若是諸位不願意去河北,留在重陽山也是可以的,」
陳淮生很篤定地確定了玉菡宗必然會歸入重華派,讓一干人心中又稍微舒服和安穩了許多。
畢竟玉菡宗也是九蓮宗支之一,雖說不及元荷宗原來強盛,但名分上卻是和元荷宗一樣,也還是有一百多號弟子。
如果能完整無缺地併入重華派,那對元荷宗的弟子來說,也是一個安慰和鼓舞。
好歹大家原來都是一個大宗中,多少也有幾分交情,日後在宗門內也還有個照應。
至於說能不能留在重陽山,陳淮生覺得不大可能。
多少也要照拂天雲宗那邊的反應,這樣公然違背承諾,重華派還不敢如此。
但現在說出來,給大家一個念想,現在不行,三五年之後便可以到重陽分道院來修行,未嘗不可。
「陳師弟,除了齊師伯外,還有一位丁師伯也是紫府,聽說他是散修入門的?」
虞弦纖是幾個弟子中年齡最大的,對人情世故的理解要比宣尺媚和魏武陽他們強得多,所以也主動把話題轉移到重華派自身上來,一方面可以轉移大家情緒上注意力,另一方面也可以幫着了解重華派現在的實力。
這一輪九蓮覆滅,讓大家深刻感受到了實力懸殊帶來的碾壓,這種毫無反抗之力的痛苦讓人窒息。
元荷宗只有三紫府,在其他宗支都自顧不暇的情形下,晁俊義被花溪劍宗兩名紫府突襲身亡,然後天雲宗以五個紫府的碾壓之勢自己強打硬攻山門,在毫無花巧的對決之下徹底擊潰了元荷宗的頑抗。
就這麼直白,你也無話可說,就是實力不如人。
現在重華派實力卻攀升很快,五年前一個紫府都沒有,但是卻突然兩個尊長晉階紫府成功,加之又吸納散修和凌雲宗的紫府歸併而入,一下子就成為四紫府,超越了原來的元荷宗,這也算是給了大家一份底氣。
「嗯,丁師伯雖然是散修出身,但論實力怕是不在掌門和朱師伯之下,另外派中李師叔估計也很快會入登紫府了,前次便聽聞李師叔已經登堂入奧,漸入佳境,應該很快就會有好消息傳來。」
陳淮生也明白虞弦纖的心意,這位師姐心思靈巧,善揣人意,在這方面可比尺媚靈悟許多,是個干庶務的好人才。
這般故意拋出話題,讓自己順勢發揮,恰到好處,也能很好地給這些弟子打氣。
「李師叔也要入登紫府了?!」虞弦纖訝然問道。
這卻的確是一個很驚人的消息,豈不是意味着重華派即將步入五紫府的時代?
紫府數量是衡量一個宗門核心實力的最重要指標。
有一個紫府,就意味着可以在整個大趙宗門中排入前五十,三個紫府,基本上可以排到前三十,五個就鐵定進入前二十,甚至衝擊十五。
可以說五個紫府基本上是一個大宗門的氣象了。
當然,這不是絕對,這還需要和紫府年齡、層級以及伴隨而來作為後備的築基人數相匹配。
「應該很快了,不會超過一年時間吧。」陳淮生很肯定地道。
五紫府這一說對在座眾人的衝擊很大。
如果真是這樣,那重華派前景可期,尤其是五年前重華派還只能排在大趙宗門榜五十以後,現在卻已經穩穩要進入前二十了,這太鼓舞人心了。
虞弦纖笑了起來,「看來陳師弟對宗門的信心十足啊,也難怪,陳師弟五年前才入門,現在卻已經築基了,單這份本事,固然是陳師弟天賦過人,肯定也和宗門經義法訣厚重,道師指導有方有很大關係吧?」
「這是自然。」陳淮生也配合着虞弦纖含笑點頭:「小弟得了一些機緣,宗門在修習和歷練上都十分開明,鼓勵弟子大膽摸索,並給了許多幫助,所以才能有這般造化,但以小弟之見,其實師姐師妹師弟們的資質稟賦並不亞於小弟,只要找到合適門徑,一樣可以迅猛晉階,」
話題打開了,連一直有些苦悶的魏武陽和章芷若臉上笑意也都多了不少,不再像先前那般愁苦,和陳淮生的對話溝通明顯多了起來。
這也讓虞弦纖終於鬆了一口氣。
從大騩山到汴京城中,幾十名弟子的心情都不太好,加上來到汴京城之後,重華派一個重要人物都沒有出現,都在濟郡那邊爭奪重陽山,而且還從河北抽調了許多弟子馳援濟郡那邊,不容有失,而幾十名元荷宗弟子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這讓元荷宗這幫弟子也很失落,加上之前對重華派現狀的不了解,也讓這幫弟子更加彷徨無助。
陳淮生用這種方式來鼓舞大家,效果看起來還不錯。
話題轉到修行具體功法的運用和在臥龍嶺那邊靈食靈材豐沛程度後,很大程度緩解了這些弟子的焦慮。
對陳淮生來說,這幾天一樣相當煎熬,不清楚濟郡那邊的戰局究竟如何,而留守汴京城的竟然就只有他一個人算得上稍微有些身份的,如何安撫穩定好這幫元荷宗弟子,也是一份考較人的活兒。
也幸虧有虞弦纖的配合,加上那位元荷宗築基三重修士——魯松也態度十分堅決,才算是堪堪讓這個局面穩定下來。
魯松話語不多,但是卻句句中的,也很符合陳淮生的性子,雖然也是第一次結識,但也就幾天下來,兩人關係就熟絡起來。
「不知道魯師兄覺得該怎麼考慮呢?」陳淮生負手與魯松並肩而行。
「這不該是宗門考慮的事情麼?」魯松刀條臉上露出刻板的笑容,「輪不到魯某置喙才對,或者陳師弟是奉命來打探魯某的態度?」
陳淮生哈哈一笑,「魯師兄要這麼說也沒錯,總要徵求一下意見,之前曾聽聞有師兄師弟希望留在重陽山,」
「那不現實,也不合適。」魯松斷然回絕:「陳師弟可以轉告宗門前輩們,不必擔心這一點,魯某會與弟子們說清楚,我們只能去河北,短期內不能出現在大趙地境。」
魯松的態度堅決,也讓陳淮生鬆了一口氣,他就怕連魯松也是想要留在大趙境內,這一旦天雲宗不依不饒起來,就不好辦了。
「陳師弟,不要把我們元荷宗這邊來的弟子想得那麼狹隘,大家現在心裏都有數,而且這一戰之後也讓我們都深刻意識到宗門之間利益爭奪的殘酷性,天雲宗和花溪劍宗以及萬象派這些與九蓮宗在秘境爭奪上就發生過多次爭端,現在大趙境內的秘境基本上都有主兒了,元荷宗、淨芙宗以及妖蓮宗掌握着兩處秘境,妖蓮宗是獨享,元荷宗與妖蓮宗是共享,可我們這麼些年來雖然佔着秘境,但是入登紫府卻寥寥無幾,早就讓這些宗門內心懷不滿覬覦許久了,只可恨我們都還茫然不知,才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陳淮生一驚,「魯師兄,你是說大騩山也有秘境?」
「秘境不在大騩山,但是我們當初和淨芙宗有約定,同時也掌握着秘鑰,就在淨芙宗淨土空山北面一百八十里的一處地下,這些都不算是秘密,各大宗門都有探悉,自然也就生出了心思。」魯松嘆息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九蓮宗自家內訌不斷,實力無法集中實力應對,又如小兒持金鬧市,焉能不讓人起了垂涎之心?」
「那現在天雲宗拿下了大騩山,淨土宗也面臨着萬象派的包剿,我估摸着這個時候只怕淨芙宗也一樣陷入了困境,只是我們現在尚未得到消息罷了。」陳淮生忍不住搖頭嘆息。
兩人都是相顧無言。
九蓮宗就這樣以不可逆轉的分崩離析之勢坍塌掉,讓人簡直是目瞪口呆,甚至生不出任何想法來拯救挽救。
當幾大超級宗門都要聯手對付你來瓜分你時,你能開出什麼條件來讓人家住手?
無論人家最後怎麼瓜分,但九蓮宗的結局早已註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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