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雪繪太了解她的兩位「姐姐」了。
花崎楓的話,暴露了很多問題。
首先,如果花崎楓是關心她,絕對不可能先提「明日」,這說明她關心的是明日誠。
這並不是她該關心的事。
其次,明日誠現在明面身份是九重家的「合作夥伴」,屬於客人,女僕絕不該多嘴。
再次,昨晚的事花崎楓不應該知道。
最後,哪怕花崎楓偶爾看到痕跡,按她平常的性格以及女僕的規範,她應該會說「在明日君的床單上發現血跡」。
只需要完整地說明情況即可,而不是直接問「明日君如何」。
綜合以上考慮,九重雪繪洞察了花崎楓的「女僕失格」。
這在九重家,是件非常嚴重的事。
按照規矩,至少要先關花崎楓一個月禁閉。
九重雪繪心軟了。
她和花崎鈴、花崎楓從小一起長大,而關小黑屋對精神的折磨非常殘酷。
「清醒一點了嗎?」
大小姐冰冷的眼神和冷漠的語氣讓花崎楓瞬間清醒。
因為太在乎明日誠的事,過於慌亂,說了不該說的話。
想到嚴厲的懲罰,她連忙開口彌補:
「大小姐,我的意思是,您的身體情況還好嗎?」
九重雪繪倚靠在真皮座椅上,端起右手端詳,開始思考如何處理她:
「不是我。」
如果花崎楓以後能不犯錯還好,今天的事可以不計較。
可想起她近幾日的心不在焉,昨日中午的失禮,未來還會犯錯基本是確定的事。
在京都,只有她和花崎鈴,可以既往不咎。
一旦回到東京,花崎楓繼續犯錯,讓九重家其他人知道,難免遭受嚴厲的懲罰。
九重雪繪並非真正無情,想要讓花崎楓長記性,近日的事必須懲罰她。
聽到大小姐說不是她得到了明日誠,花崎楓的心情更加糟糕。
連大小姐都輸了,她哪裏還有機會。
「雪繪,怎麼又冷着臉?」
兩人各有心思,完全沒注意到明日誠走出庭院,向她們走來。
聽到他的聲音,花崎楓連忙走到車輛另一側,為他打開車門。
明日誠坐進車輛後座,似笑非笑地看向九重雪繪。
他突然發現,大小姐生氣的表情有點可愛。
讓狗男人看笑話了。
九重雪繪懶得理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花崎楓這個罪魁禍首:
「開車。」
聽到這話,花崎楓才想起因為在明日誠的房間停留太久,忘了問今日出行的安排。
嚴重失職。
好在明日誠無意間開口,替她化解了危機。
「雪繪,我們去哪?」
九重雪繪搭起腿,大腿相互擠壓下,黑色薄絲襪隱約透露出幾分肌膚的雪白。
她單手撐着下巴,嘴角突然勾起一絲玩味的笑容:
「約會的話,不應該男生來安排行程嗎?」
「認真的?我完全沒有約會的經驗。」
嚴格來說,戀愛的經驗也沒有。
一定是大小姐也沒有約會的經驗,才把這個難題交給他。
明日誠思索片刻,對駕駛位的花崎楓說:「去花見小路。」
昨天他和神宮夢子便是在那裏的花店買的風鈴草,九重雪繪可能也會喜歡花花草草之類的吧。
車輛啟動,沿着鴨川旁的道路,向花見小路駛去。
五月初的田野清晨,道路兩邊儘是翠綠,燦爛的陽光下,鴨川的水波光粼粼,岸邊的人群悠閒散步。
京都的暮春時節,充滿向上的生命力。
想到生命力,明日誠又想起九重雪繪危在旦夕的生命。
「雪繪,伊勢神宮的消息打探到了嗎?」
「我在度假,別聊煩心的事。」
「武器找到了嗎?」
狗男人,都說了別聊煩心的事。
「呵,你是找不到其他話題了嗎?」
九重雪繪雙眼微眯,眼底深處酒紅色澤波瀾若隱若現,嘴角不自覺勾着,語氣輕蔑。
從她精緻的五官中,明日誠突然領悟到一種冷艷的美。
明艷又清冷,一種矛盾的特質,在她身上卻非常統一,彷佛本該如此。
「大小姐,你這樣刁難我,我很難喜歡你。」
「誠君,我和你一樣沒有戀愛經驗。」
「你對京都總該比我熟悉吧?」
「我們現在飛去北海道也來得及。」
北海道還是算了吧。
明日誠拿出手機,在社交網絡上搜索約會攻略。
那些不靠譜的熱門打卡餐廳,他決定帶九重雪繪也去體驗一次,肯定能給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花見小路就是一個旅行熱門地點,到處是網紅店。
車輛停靠在路邊的停車位。
兩人一起下車,走進昨天的花店,花崎楓默默跟在他們身後。
進入店鋪,明日誠突然覺得有些違和,轉頭看向九重雪繪。
「大小姐,你今天沒帶保鏢嗎?」
上次去東京的銀座買伴手禮,可是有相當多的黑衣保鏢護在兩人身邊。
這次,只有他、九重雪繪和花崎楓三人。
九重雪繪瞥了一眼身後的花崎楓,隨後笑吟吟地看向他:
「不是有你嗎?」
兩人沉默對視許久,明日誠率先把視線移到花店的木質花架上。
昏暗的店鋪內,射燈的高光直射在花材上,透明的玻璃瓶與磚牆對比,既有層次感又富含藝術氣息。
九重雪繪跟在他身後,掃視色彩斑斕的花材,聲音慵懶:
「想送我什麼?」
「厄瓜多爾黑玫瑰,很適合你。」
木質花架頂層的玻璃瓶,呈現出深暗的玫瑰色調。
「我是惡魔?」
「且為我所有。」
九重雪繪習慣性冷笑一聲,用眼神示意花崎楓把這束花取下:
「呵,誠君,昨晚把我趕走時,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明日誠看着她勾起的嘴角,無所謂地攤開雙手。
「我是個充滿野心的男人,不然憑什麼和你勢均力敵。」
他突然想到,其實九重雪繪並不是愛笑的性格,從相識到現在,她大部分時間都挺冷的。
特別是那雙酒紅色的眼睛,一貫有種事不關己的通透冷靜。
近幾日,或者說在他面前,大小姐好像已經沒有那麼冷了。
偽裝,馴服的手段,還是她被馴服的表現?
「我不討厭你有野心,不過——」
呵,狗男人。
以為誰都像我一樣大度,能容忍你嗎?
九重雪繪雙手抱在胸前,笑容逐漸猙獰,變成惡魔般的冷酷笑容:
「我一定會把你剛剛說的話原封不動地告訴你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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