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七之後,放年假的兵團戰士們陸續返回各自的連隊,之後又待了一個多月,到了三月末的時候,各個連隊都開始為春耕、春播做準備。兵團這邊因為有各種機械的輔助,耕地播種都算不上什麼費功夫的事。
什麼時候幹什麼活,團里都有統一安排,各個連隊的兵團知青們只要按照吩咐去做就可以。
時間一晃來到了1975年的6月末,剛剛鏟地回來的知青們大都往各自的宿舍走,幹了一天活,一個個都灰頭土臉的。
白建軍並沒有着急回去洗漱,而是先去了連部的傳達室準備借閱一下今天的報紙,這也是白建軍到了兵團這邊養成的習慣。
「建軍,這是今天的報紙,你看看吧!」
周海兵遞過今天的報紙,有些意興闌珊的說道。
「海兵哥,你這是怎麼了?」
白建軍看着不在狀態的周海兵直接問道。
「你看看就知道了!」
周海兵指了指白建軍手裏報紙,其他什麼都沒有多說。
白建軍見周海兵如此,趕緊打開報紙看裏面的內容。
「內古兵團撤銷了?」
「是啊,這幾年來全國各地的兵團陸續撤銷移交地方!」周海兵失落的看着白建軍說道。「現在內古的兵團都撤了,下一步也快輪到咱們黑江兵團了!」
白建軍現在心中也是五味雜陳,內古生產建設兵團雖然是6月24日批准撤銷的,但是這之前一定有一個流程要走,可是這件事在去年就開始操作了,只是到今天的6月25日才登報正式宣告。
而可能正如周海兵所憂慮的那樣,黑江這邊的領導看到內古兵團撤銷後,是否會有想法將黑江兵團收歸地方管理或者是已經開始走這個流程了呢?白建軍只是一個普通的兵團戰士,這樣的消息根本不得而知,只能等到正式通知下達的時候,才會知道具體的事情。
白建軍見周海兵情緒不高,也就沒有再和周海兵繼續聊下去,拿着報紙就先去宿舍洗漱去了。去食堂吃了晚飯之後,白建軍剛走出食堂就被黑麗榮和吳憶茹叫住了。
「建軍,你這是怎麼了?」黑麗榮看着白建軍問道。「下午看你還挺好的,怎麼吃飯的時候沒精打采的?」
「剛剛看過今天的報紙,那上面說內古兵團撤銷了!」白建軍看着黑麗榮和吳憶茹說道。「想到了我那些去內古兵團的同學,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正經歷什麼,就有點心不在焉啦!」
黑麗榮和吳憶茹兩個人聽到這個消息也很驚訝。這幾年雖然有不少兵團都陸續撤銷,但那都是小軍區的小兵團,內古兵團可是不差於黑江兵團大兵團,過完年邊疆軍團撤銷的時候,大家就覺得很震驚了,沒想到剛剛過了3個月,又一個巨型生產建設兵團被撤銷了。
「唉!我同學來信告訴我,她們在邊疆那邊現在成了農場職工!」黑麗榮嘆了口氣看着白建軍說道。「也不知道內古兵團那邊對於像我們這樣的知青怎麼安排!」
一時之間,白建軍、黑麗榮、吳憶茹都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你一會兒能陪我走走麼?」
吳憶茹看着白建軍小聲的問道。
「建軍,你一會兒陪憶茹溜達溜達吧!」
黑麗榮看了看吳憶茹,又看了看白建軍說道。
「我先回宿舍一趟,一會兒我在連部門口等你!」
白建軍對着吳憶茹點了點頭。
三人分開之後,白建軍和張鐵剛打了聲招呼,說自己出去走走。張鐵剛也看出來今天白建軍回來之後情緒有些不好,所以只是讓白建軍早點回來,也沒多說什麼。
白建軍到連部門口的時候,吳憶茹已經在這邊站着了,看到白建軍過來,吳憶茹直接就往外面走去。離開連部能有幾百米之後,白建軍才追上了吳憶茹,兩個人並肩走在鄉間的小路上。
「白建軍,你說要是我們兵團也撤銷,我們到時候該怎麼辦啊!」吳憶茹邊走邊迷茫的看着前方問道。「我們能回到城裏去麼?」
「回城是一定能回去的!」白建軍確認的說道。「吳憶茹,你現在也想回城了麼?」
「如果是像石秀英和鄭二柱他們兩人那樣一個在公社中學、一個在大隊小學教書的生活,我還稍微能接受點,但是若是一輩子都在農場職工,說真的我有些受不了。」吳憶茹搖了搖頭說道。「但我知道,咱們團里這樣的名額不會落到我頭上!所以我想回到城裏!」
「說實話,有機會的話,咱們連里大部分人都想回去,特別是最早來的那批知青!」白建軍看着吳憶茹說道。「不過現在並不是什麼好機會!」
「為什麼這麼說?」
吳憶茹轉頭看着白建軍問道。
「黎明前的黑暗!」
白建軍看着吳憶茹認真的說道。
白建軍只能提示這麼多,雖然白建軍知道動亂一定是會結束的,但是具體是什麼時候結束,怎麼結束,白建軍一概不知。
就像白建軍要表達的意思一樣,動亂結束之前的這段時間恐怕還會有一些其他的變化,畢竟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動亂才會結束,這段時間的還會有什麼變化,能波及到誰,誰也不知道。
「這麼說,你也是想回去,但是是不想現在回去?」
吳憶茹認真的看着白建軍問道。
「現在回去要麼傷殘,要麼得大病!」白建軍看着吳憶茹笑着說道。「這兩點我可都不想沾上!不然以後哪怕是有媒人給我介紹對象,那也準是問一個黃一個!」
「和你說正事呢,你就胡扯!」
吳憶茹都快被氣笑了。
「我雖然關心我那些同學、朋友們,希望他們都能好。」白建軍收起了笑容,看着吳憶茹說道。「但畢竟我自己在東北這邊,鞭長莫及,這時候也只能看他們自己家裏怎麼八仙過海了,我可是無能為力!」
「你的同學裏有你喜歡的人?」
吳憶茹盯着白建軍直接問道。
「說不上喜歡吧!」白建軍搖了搖頭。「只能說是關係還算不錯的同學、朋友!」
「是蔡曉麗麼?」
吳憶茹突然問道。
「嗯?你怎麼會知道她?」
白建軍意外的看着吳憶茹。
「不是只有你有同學在其他連的!」吳憶茹得意的笑着說道。「你還沒說是不是她呢!」
「她是我高中同桌!」白建軍搖了搖頭。「我們關係是挺好的,不過還真談不上說我喜歡她啊!」
白建軍心裏暗暗的又補了一句「是她喜歡我!」不過這話就沒必要當着吳憶茹的面說出來了。
這時候吳憶茹又提起了另一個名字。
「那是葉菲?」
「王美麗,你個大嘴巴,什麼話都被人套出來了!」白建軍轉身看着西方六連的方向呵斥道,說完又看着吳憶茹認真的說道。「那是我中學同學,她就在內古兵團,我給她寫過一封信,人家根本就沒給我回過!」
「那應該就剩下蘇萌了!」
吳憶茹笑着看着白建軍說道。
「蘇大小姐?您可饒了我吧!」白建軍搖了搖頭急忙澄清道。「雖說你們倆家庭條件都差不多,但是性格上她比你可差太多了。我得是多沒長心,給自己找這個不自在啊!」
「你真這麼覺得麼?」
看着吳憶茹期待的眼神,白建軍知道自己上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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