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真相集 第四十八集 真定就親

    古都邯鄲,前漢故趙繆王之子劉林家。

    字幕:劉林,漢故趙繆王劉元昔之子,現為邯鄲城內大豪。

    畫外音:劉林之父故趙繆王劉元昔,在漢末之時因無端殺人,被大鴻臚劾奏,削去王爵,處以死刑。劉林因而積怨已久,常欲藉機起事。自新莽朝以來,便即喜愛結交亡命之徒,勾連豪傑奸猾之輩,並在府中豢養賓客,極不安分。

    鏡頭轉換,邯鄲城某陋巷之中。彼街巷蔽宅之中,住有一位算命先生,名叫王昌,對人自稱王郎。本人善於占卜,兼擅天文星相之學,且喜搜集前朝宮廷秘事。

    這一日,王昌在家中翻閱野史,忽然看到一篇軼事,少有人知。其事略云:在王莽建立新朝之前,長安坊間有人自稱是漢成帝之子劉子輿,欲圖封王富貴,但遭到王莽誅殺。

    王昌看到此處,掩卷大喜,因自語道:如今莽新王朝已經覆亡,我何不利用此事,詐稱自己是真正前朝皇子劉子輿,到趙繆王府撞騙一番,以圖謀一場潑天富貴?

    想到此處,於是穿衣結襪,出離柴門,來到街上,轉往劉林府門,報名求見。

    劉林正在家中閒坐,聞說劉子輿名字,心中一動,遂命請入。

    王昌搖搖擺擺進府,登堂入室,與劉林見禮。

    劉林:先生何人,因何事前來見我?

    王昌:某乃前朝漢成帝之子,劉子輿是也。

    劉林:聞公此言,倒是失敬。口說無憑,以何為證?

    王昌:我母本是成帝歌女,曾因黃氣罩身,受孕生我。皇后趙飛燕欲害我母子,幸以別嬰頂替,故保全一命,逃到蜀地,隱居多年。因見河北有天子之氣,於是尋來邯鄲。似此宮廷秘聞,若非親身經歷,如何得知?以此便是證據。

    劉林:則閣下所見天子之氣,是在何處?

    王昌:便在貴府。某是望氣而來,至此方知閣下乃漢室宗親,更應其氣勢。故此不揣冒昧,投幅拜訪,是欲與明公共圖大事也。

    劉林聞說大喜,明知其是鬼話連篇,乃佯作信之,急請入上座,以面君之禮參拜。

    王昌不料劉林如此輕易上當,心下更喜:不知賢王手下,可有心腹文臣武將相佐?

    劉林:今有趙國豪族李育、張參,皆富可敵國,家丁眾多,可共謀大事。

    王昌:如此妙極。既天子之氣已顯,便當速舉,事不宜遲。

    劉林稱是,於是命人持己名帖,相請李育、張參至府,共同謀劃擁立王郎為帝。

    議事未決,忽見門人入內傳報:稟主公,外有一人,自稱大司馬侍從,前來下書。

    劉林吃了一驚,問道:這裏何來甚麼大司馬?

    李育:明公不知。弟聞更始皇帝劉玄駕坐長安,派出漢室宗親南陽劉秀,封為代理大司馬,命其巡撫河北,前日已來至邯鄲也。

    鏡頭轉換,邯鄲館驛,大司馬臨時行轅。

    劉林下馬,在侍從官引領之下進入行轅,雙眼東張西望,有些局促不安。

    劉秀早已迎到門首,滿面春風道:來者可是劉林賢兄?今日一見,足慰平生。

    劉林:小可草民之輩,怎敢當大司馬此等稱呼?

    劉秀:你我皆是景帝玄孫,同宗同脈,何談不敢當此!

    劉林:雖承蒙不棄,但公為朝廷三公之貴,某為白身,請受我一拜。

    劉秀:絕計不可!此非廟堂,只論家禮,兄長為尊。此非講話之所,便請登堂。

    於是不由分說,上前拉住劉林,攜手攬腕,親如兄弟,引入廳堂。繼而以平輩見禮,讓至客坐,命從人獻茶,殷勤相待。

    劉林:弟閉目塞聽,不知大司馬來至敝邑,未曾遠迎,尚請恕罪。

    劉秀:賢兄何必如此見外?弟奉旨經略河北,前日路過邯鄲,聞說此地有個前漢宗室後裔,按察家譜,不料竟是同宗同族,由是不勝欣喜,因不敢冒昧造府,故請在此相會。

    劉林:承蒙見愛,幸何如之!

    劉秀:賢兄乃趙王之後,又世居此處,當深知河北風土人情。愚弟派人相請光降,是欲請教我兄,可有安撫河北之良策?願賢兄不吝賜教。

    劉林見問,便趁機進言:既承大司馬下問,弟豈敢藏私不言。愚以為如今天下最大亂源,便是以赤眉為首流民武裝。將軍以為然否?

    劉秀:賢兄所言甚是,請道其詳。

    劉林:我聞王莽敗亡之後,樊崇引其赤眉諸帥曾到洛陽投降天子,卻被更始帝冷落,雖封為侯,皆虛職也。樊崇復引赤眉諸帥跑回山東,繼續聚眾為亂,此事有諸?

    劉秀:有也。

    劉林:據某所知,赤眉匪眾今皆聚在黃河東岸,濮陽一帶。彼處地勢低洼,將軍但決水灌之,不費一兵一卒,百萬之眾可使為魚也。淹死赤眉,則趙郡便可安定矣。」

    劉秀霍然變色:要某決堤害民,是何言也?賢兄且回,你我不足與謀!

    劉林見劉秀忽然翻臉,諾諾連聲,心懷三分窘迫,七分憤怒,告辭而去。

    劉秀與劉林話不投機,次日便與鄧禹、馮異等人離開邯鄲,北向真定。

    臨行前吩咐耿純:務必嚴密監視劉林動向,隨時向我匯報。

    鏡頭轉換,邯鄲前趙王宮。更始元年十二月。某日深夜,宮外人喊馬嘶,火炬映天。

    畫外音:劉林本欲借劉秀之勢,就此一舉殲滅赤眉軍,獨霸河北,不料被劉秀所拒,由此深恨,於是就此意決,便利用假皇室劉子輿名號起事。更始元年十二月,劉林率數百車騎奪占邯鄲故趙王宮,請王昌登殿即皇帝位,亦稱漢朝國號,史稱趙漢。

    王昌登基坐殿,遂高居寶座,大封功臣。

    傳旨官:奉漢天子旨意,詔命劉林為丞相,李育為大司馬,張參為大將軍。

    劉、李、張:臣等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王昌大喜,遂發檄文,命張貼於河北諸郡。百姓擁擠城門觀看,見其檄略云:

    朕漢成帝之子劉子輿,大漢王朝唯一合法繼承人也。前大司馬、柱天大將軍翟義聚眾反莽,實乃朕躬派之。今逆莽已平,赤眉、綠林等軍若不歸附,便是亂賊,人人可得而誅之。劉玄等舂陵子弟,不知朕存,才妄自稱帝;如今既知,已受詔去除帝號,並遣使兼程前來,以奉真龍天子。爾河北豪傑官民,宜見詔歸附,則皆當裂土封爵,享祚子孫。

    王昌傳檄已畢,隨即遣將派軍,北上佔領冀州、幽州。

    畫外音:趙地民眾思漢,聞說昔日起兵反抗王莽之大將軍翟義未死,正在趙漢朝中為臣,無不振奮,紛紛響應,由是河北諸郡,皆都歸附王昌。又聞故趙王之子劉林,現在朝中任職丞相,更皆知其乃是潢潢貴胄,愈加毫不懷疑。由是趙國以北、遼東以西之地,紛紛上表歸附,從而成為王昌趙漢管轄之地。河北各郡莽新官民,方屬更始政權,又搖身變成趙漢官民,劉秀數月來努力成果,轉眼化為烏有。

    王昌見只用一紙檄文,便使大半河北歸附自己,不由大喜,即對諸郡頒佈聖旨,下達懸賞令曰:今有南陽劉秀,冒充漢景帝後裔玄孫,偽稱奉劉玄之命前來招撫河北,實為我漢室逆賊,同於昔日王莽者。詔命各郡,凡有得劉秀首級獻於朕者,賞邑十萬戶。

    詔命到處,河北諸郡皆都奉命而行。

    時有原西漢廣陽王之子劉接,得到趙漢皇帝詔命,不辯真偽,立即起兵薊中響應。聞說劉秀已自邯鄲向北而來,便即派出兵馬,到處搜捕。

    劉秀此時便從河北招撫大員,淪為趙漢通緝重犯,處境岌岌可危。

    其剛招撫之地,至此盡歸王昌,就連劉秀代表更始帝所敕封真定王劉揚,也盡起國中之兵十萬,宣佈歸順趙漢政權。

    非但如此,劉秀手下僚屬、賓客見到趙漢皇帝檄詔,亦都無情背叛,趁夜各散。

    真定城北,大司馬行轅之中,燈火闌珊,人馬寥落。

    軍帳之內,眾人皆都散去,只有大司馬府功曹令吏王霸一人獨坐,愁眉不展。

    字幕:王霸,字元伯,潁川潁陽人,雲台二十八將之一。

    王霸因見同郡賓客數十人,一夜之間全都逃跑,鬱悶不已,便獨自在帳中飲酒。

    正在這時,只見燭影搖動,劉秀走入帳中。因見王霸正在獨酌,乃上前就坐共飲。

    王霸:時至如今,公其奈何?

    劉秀不答,撫其肩而喟然道:潁川從我者皆逝,而子獨留,始驗疾風知勁草也。

    王霸:末將是問,今邯鄲及真定皆叛,我等卻困在真定之北,薊城之西。本當繼續北行,但聞劉接在薊城起兵響應王郎,公其奈何?

    劉秀:北邊去不得矣,只得南返洛陽,起兵來伐。

    次日一早,劉秀遂率餘部,狼狽南返。前面將近饒陽,忽然天氣陡變,下起雪來。

    王霸:將軍,今被困於曠野之中,進退失據,又逢風雪交加,饑寒交迫,奈何?

    劉秀:生死由命,絕地逢生。所有幕僚更換衣冠,冒充趙漢帝使,直入饒陽城。

    眾僚奉命而行,急換衣冠,高舉趙漢大旗,大搖大擺進入饒陽城中。城門守軍見是趙漢天子特使旗號,果然無人敢來攔擋查問。

    劉秀心中竊慰,引眾人直入館驛,呼酒叫菜,氣勢軒昂。

    驛吏見此駕勢,不敢怠慢,吩咐廚下,好酒好飯伺候,只管流水價端將上來。

    劉秀眾僚數日來饑寒交迫,此時得以飽食痛飲,心中無不暢快。有個屬僚喝得半醉,因呵呵大笑道:「若不是大司馬出此暗渡陳倉妙計,我等今夜必凍死曠野也。」

    王霸聞此,急使眼色制止,已然不及。又忽聞窗外腳步聲響,急離座出門看時,見那驛吏已衝出大門,飛身上馬而去。

    劉秀警覺,起身喝道:我等身份泄露矣,此處不可久留!

    眾人聽罷,急搶出門去,各自上馬,冒雪出城。

    等那饒陽驛吏引兵來時,只見漫天飛雪,人影不見,早已追之不及。

    暴風雪中,行人斷腸。

    劉秀率領百餘部眾,勉強辯明方向,急如喪家之犬,一路逃往信都。

    正行之間,忽聽前面戰馬嘶鳴,風雪之中影影綽綽,不知有多少人馬攔住去路。

    劉秀回顧從眾:前有攔截,後有追兵,如此奈何?

    王霸:末將願拼死一戰,將軍趁機奪路而走。

    劉秀:豈有此理耶!你我情若兄弟,生則同生,死則共死!

    便在此時,忽聽前面有人高聲叫道:對面來者,可是大司馬劉文叔將軍麼?

    劉秀聞此,不由大喜。

    王霸高呼:先說你是何人?

    對面回答:我等乃和成戎卒正邳彤將軍部下,五官掾張萬、督郵尹綏,在此迎候更始玄漢大司馬劉秀將軍者。你等究系何人?如若不答,便放箭了!

    劉秀:原來是張、尹二將軍。休要放箭,則我便是劉文叔!

    對面將官聞說,立命全軍放下弓箭,暴雪前來相見,果然便是張萬、尹綏二將。

    劉秀驚喜交集,問道:邳將軍今在何處,因何知我遇險?

    張萬:邳將軍率部據城以守,因知王郎檄命搜拿將軍,故派我二人於路北上相迎。

    劉秀:如此辛苦二位將軍,在下情何以堪!未知前面是何所在?

    張萬:乃是堂陽縣城。

    劉秀:我聞堂陽縣令已歸順王郎,必要拿我,如此奈何?

    張萬:將軍儘管放心。末將麾下有精騎二千餘人,當前來候迎將軍之時,便曾經過堂陽,已警告堂陽縣吏民,若大司馬趕到,要馬上開門出迎。若是不然,玉石俱焚!

    劉秀: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於是便請張萬、尹綏二將,率其本部在前引路,自率幕僚隨後南進。不多一時到至堂陽縣城,果見城門大開,縣令率闔縣官吏拱立雪中相迎。

    劉秀不敢停留,穿過縣城,繼續前進。至晚間到至信都,命人報入城去。

    信都太守任光,正據城以待劉秀,聞報大司馬到來,遂率眾開門相迎。

    眾人見禮,尚未入城,忽見遠處雪霰飛起,一支人馬疾馳而至。

    任光大驚,正欲下令迎戰,來軍已至近前。為首之將滾鞍下馬,在劉秀面前拜倒。

    劉秀觀之,見正是前番所招降邳彤,率和成部眾趕來護駕。

    邳彤:末將救應來遲,使大司馬受驚,望請恕罪!

    劉秀:將軍如此用心,救我全伙性命,其功蓋世。將軍何罪之有?

    眾人大笑,由是合兵一處,進入信都,各自道驚。劉秀至此,總算脫離險境。

    鏡頭轉換,信都府衙。

    任光在後堂設宴擺酒,為大司馬一行壓驚道乏。酒過三巡,劉秀不由發悲,落淚不止。眾人大驚,急問究竟,

    劉秀泣道:自我兄弟舂陵起兵,歷盡艱險,親戚喪盡。今奉天子詔旨巡撫河北,數月之內頗見成效,未料不知自何處冒出一個王郎,自稱是前漢成帝之子,篡位自立。某乃天子親封大司馬,轉瞬之間反為逆首,遭受通緝,無處存身。你等眾卿皆為趙國豪傑,今棄到手富貴以從,捐闔族性命,劉秀寧不自愧,將何以報?故此發悲。

    任光笑道: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引劍加頸,是為一快,大司馬何必乃爾?昔高祖斬白蛇起義,以布衣之身誅暴秦,敗項王,平諸侯,終得天下。將軍乃漢景帝閣下玄孫,且具大德,奮虎威戰於昆陽,以三千步騎滅王邑百萬之眾,天下何人不知?

    劉秀:往日輝煌,提他何用。今我窮途末路,親戚喪盡,無能為力矣。

    任光:我謂不然。今逢小挫,正是天將降大任於公,欲磨鍊將軍之志也。將軍勿悲,我有一計,可滅劉林、王郎,平定河北,繼而進取天下!

    劉秀聞言止悲,便問:計從何出?

    任光不言,就座間索取紙筆,一揮而就,示於眾人。劉秀觀之,見是以更始皇帝名義所擬成一篇檄文,其文略云:更始皇帝朕命!今使大司馬劉公秀,將城頭子路、力子都兵眾百萬從東方來,擊諸反虜。檄文到處,各宜歸附,違者滅族!


    劉秀覽檄大悅,贊道:賢弟真乃天下奇才也!

    當即罷宴,急派人馳入鉅鹿郡各縣,趁夜間張貼縣衙城門,四處傳播。

    耿純時在宋子縣城中,見到檄文,方知劉秀已離開薊城之南,見在信都。遂與從弟耿、耿宿、耿植,共同率領宗族賓客二千餘人,來迎劉秀,相見於育縣。

    劉秀大喜,遂拜耿純為前將軍,封耿鄉侯;耿、耿宿、耿植都拜為偏將軍。因見手下已有萬餘精兵,於是分兵派將,祭旗出征。

    乃使耿純兄弟皆居前隊,引眾先攻克宋子縣;又設疑兵,迅急攻下堂陽、貰縣;繼而北攻曲陽,前擊中山盧奴。

    只因眾志成城,又都是突出奇兵,攻其不備,由是便如風捲殘雲。任光、耿純連續出擊,旬月內相繼攻下宋子、堂陽、貰縣、曲陽、盧奴諸縣,並將各根據地連成一片。

    劉秀至此,終於可以睡能安枕。由是招降納眾,漸漸分兵,經略周邊。

    這一日,劉秀親率大軍北伐,以耿純為先鋒,兵至右北平郡,昌城門外,列開陣勢。

    城內有豪強大姓劉植,與弟劉喜、兄劉歆三人,糾集宗族賓客數千,擁兵固壘自保。聞說有兵來攻,沖沖大怒,遂率眾登上城牆,預備迎敵。

    三兄弟站在城牆之上俯視城外,看清來者乃是漢軍兵馬,中軍大旗上書「漢大司馬、武信侯劉秀」,九個大字。

    劉植手扶垛口,沖城下叫道:爾等是何處兵馬,敢來攻我昌城?

    耿純縱馬上前,仰面叫道:城上非是我兄劉植乎?弟乃耿純是也。

    劉植:耿伯山!你引何方兵馬,前來伐我?

    耿純:你不見軍中旗號?我等皆是更始皇帝駕下,大司馬劉秀將軍之兵也。

    劉植聞說是劉秀前來,叫一聲道:「阿也!既是南陽劉文叔兵馬,你怎不早說!

    急忙下城,命打開城門,親引宗族來與大司馬相見。

    劉秀大喜,急忙下馬相見,並請耿純引介,待劉氏昆仲以同宗兄弟之禮。

    劉植見劉秀謙恭下士,大喜拜道:早聞南陽劉伯升兄弟大名,今日見之,足慰平生!

    由是接迎漢軍入城,宰牛烹羊犒軍,設宴相待眾將。劉秀大喜,當即任命劉植為驍騎將軍,其族弟劉喜、劉歆為偏將軍,皆封列侯。

    劉秀既得昌城,便命劉植兄弟把守,自回下曲陽養兵歇馬。由是軍力漸壯,河北群賢聞而畢至,不到旬月之間,共聚集三萬餘眾。

    鏡頭轉換閃回,小將耿弇登場。

    時有上谷太守耿況,因前番受更始帝劉玄之封,就命年方二十一歲長子耿弇,到長安去朝見天子,貢獻方物,以圖更受重封。

    未料耿弇走後不久,王郎即在邯鄲稱帝,傳檄宣佈更始政權是為叛逆。

    耿況與長史景丹商議,決定繼續奉更始玄漢為主,抵抗王郎,以圖自保。

    耿弇正往西行,適逢王郎檄文傳至河北諸郡。

    隨行上谷郡吏孫倉、衛包信以為真,遂拋棄少主耿弇,投奔王郎。

    耿弇大怒,因前往長安道路就此阻隔,聞說更始大司馬劉秀現在盧奴,乃轉趨北上,叩營晉見。

    閃回結束。劉秀見到耿弇小將,甚是喜愛,當即任命其為門下吏。

    耿弇請命:承蒙大司馬見重,某請回歸上谷,勸父親耿況發兵攻取邯鄲,若何?

    劉秀笑道:卿小小年紀,未料竟有如此大志耶!今我手下無甚兵將,卿且緩行,以待時機。你今只隨我身側,升為侍從郎將,若何?

    耿弇:多謝將軍!只恐末將難當重任。

    劉秀:依我看來,甚是當得。

    自此之後便對耿弇多加重用,深加恩慰。

    其後不久,劉秀拔寨啟行,北至薊城。聽說薊城出兵搜捕自己,便集官屬商議。

    耿弇再次自告奮勇道:我聞漁陽太守彭寵,乃是將軍同鄉;而上谷太守,是我父親。兩郡人馬總有萬騎之眾,休說小小薊城不足為懼,便是邯鄲,又有何難取?」

    劉秀手指耿弇,對眾臣言道:此乃我北道主人也。

    眾臣聽罷,齊都大笑。

    鏡頭轉換,薊城兵馬追來。劉秀連夜匆忙南下,官屬各自分散逃離。

    耿弇雖勇,但被追兵衝散,眼見追趕劉秀不上,只得撥轉馬頭,就此回到昌平。

    耿況見兒子回來,甚為狼狽,於是問道:我兒怎生弄成這般模樣?

    耿弇:父親不知,前往長安道路已被王郎叛軍阻隔,兒隨行吏員亦都投靠王郎。又逢叛軍圍剿大司馬劉秀,兒被亂軍衝散,只得單騎回來。

    耿況:既是如此,兒能安全回來,便是祖宗福佑。依為父之計,還是固壘自保為上。

    耿弇:遭逢亂世,兒以為自保並非善策。

    耿況:則便如何?

    耿弇:大司馬劉秀乃漢景帝玄孫,且是蓋世英雄,必能創建大業。父親不曾聞說其以少敵眾,大戰昆陽之事乎?若依孩兒之議,不如舉兵投之,共謀大事。

    耿況:我兒所言不差,便依你之計便了。寇恂何在?

    寇恂:末將在。

    耿況:某差你前往漁陽,約同漁陽太守彭寵,與我同時發兵,支持大司馬劉秀。

    寇恂:喏,末將遵命。

    接令在手,出門上馬而去。

    鏡頭轉換,戰旗獵獵,軍馬並發。上谷、漁陽二郡,各發騎兵二千、步兵一千。共計六千人馬,兩軍會於一處。

    中軍帳中,耿況升坐帥案,下達軍令:耿弇、寇恂、景丹何在?

    耿、寇、景:末將在。

    耿況:命你三人率領上谷軍馬三千,作為開路先鋒,逢山開路,遇水搭橋,打開南下通道。沿路遇到小股賊軍,立即殲滅,若遇強敵,拒守待援。

    耿、寇、景:末將得令。

    耿況:吳漢將軍。

    吳漢:末將在。

    耿況:請你率領漁陽馬步軍三千,隨我中軍南下,以為合後如何?

    吳漢:將軍有命,小將無有不從。

    耿況:即是如此,祭旗出兵!

    於是大軍南下,疾如狂風。耿弇、寇恂、景丹等三人威不可當,勢如破竹,連敗王郎軍馬,沿途擊斬王郎手下大將、九卿、校尉等四百餘人,攻取涿郡、中山、巨鹿、清河、河間所屬二十二縣,終於在廣阿追上劉秀。

    劉秀見耿弇率軍前來,大喜過望:我正欲與王郎決戰,只恐力不能及。賢卿能率三千兵馬前來助我,足見忠義之心。

    耿弇:大司馬不知,我父另率三千漁陽精銳,在後面正自趕來,即刻便至。

    劉秀:有此二郡兵馬前來,我無憂矣。卿前番在盧奴之時所發壯言,眾將皆都不信,惟我信之不疑。今日觀之,果不其然。

    耿弇:多謝將軍信任,末將自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二人正說話時,只聽蹄聲如雷,人喊馬嘶,原來是耿況與吳漢引軍來到。耿弇上前迎接父親,並與劉秀引見。

    劉秀大喜,立即以天子劉玄名義,賜封耿況為大將軍、歸義侯,耿弇、吳漢等人皆為偏將軍,共定征伐邯鄲之策。

    耿況:多蒙大漢天子恩寵,大司馬見愛,授我父子重任顯爵,無由為報。末將願為先鋒,率上谷、漁陽兩郡之兵,南擊新市、元氏、房子,進擊趙郡,以為進獻之禮。

    劉秀:將軍有此壯志,真干國之臣,炎漢之福也。既是如此,有勞將軍,休辭勞苦。

    耿況:能為大司馬效命,末將甘之如飴,何勞之有?

    於是再整軍伍,領命出征。

    旬日之後,耿況接連取勝,兵入趙郡,已與王郎趙漢勢力相接,形成對峙。於是發遣使者向大司馬報捷,並要求與敵決戰。

    劉秀聞報大喜,引領諸官趕至趙郡大營,對耿況、吳漢等大加慰勞稱讚,然後大聚眾將,商議決戰事宜。

    耿況率先請戰:請大司馬下令,我等願與賊軍決一死戰。

    劉秀:如今既與逆賊王昌、劉林地域相接,我不攻彼,彼亦必攻我,勢不兩立,必有一戰。然趙地三分,逆賊獨佔二分有餘,又有真定王劉揚躡我之後,實無勝算,奈何?

    諸將聽罷,眾說不一,不能定決。

    正在此時,忽有門軍入報:驍騎將軍劉植引十數騎自昌城來至,在府門外候見。

    劉秀大喜:此公忽至,必有奇計教我!

    由是親率眾人迎至府門,請入大堂相見,敘禮落座。

    未待劉秀髮問,劉植早已開門見山,環視眾將道:今聞劉林已調兵遣將,將欲攻我,諸公不為大司馬劃策迎敵,猶若無事者耶?

    劉秀:將軍休怪,某與諸將正在商議,欲先下手為強,與敵決戰。怎奈只憂真定王襲我之後,由此不敢冒然出擊。我兄此來,則必有妙計,以教我眾人。

    劉植:主公料敵機先,小將實不能及。然小將此來,卻正為真定王劉揚兄弟。

    劉秀:此言何謂?請道其詳。

    劉植:主公不知劉揚出身乎?其乃漢宗室之後,景帝七代裔孫,真定共王劉普之子,正與主公同宗。王莽建立新朝,劉楊降格為真定公,始建國二年,公爵也被廢除。雖然如此,但其世代佔據真定,坐擁十萬之眾,實乃河北大豪,着實不可小覷也。

    劉秀:原來是我同宗,那便妙極。但不知與尊兄親疏如何?

    劉植:向與末將交厚,不分彼此。

    劉秀:則請遵兄齎持重禮,前往說其來降如何?

    劉植:其家巨富,且今歸附劉林、王郎,若以利害或金帛前往說之,未必聽從。

    劉秀:然則奈何?

    劉植:劉楊最愛其妹,嫁與藁城大姓郭昌為妻,生有一女,名喚郭聖通,今年方十八歲。因郭昌早死,劉楊愛此甥女如掌上明珠,若將軍肯納此女為妻,令其反戈不難。

    劉秀:賢兄莫說笑話。一個小小女子,如何可令真定王改志附我?

    劉植:將軍休要小看此女,委實胸懷大志,不讓鬚眉。自幼之時便有義行,曾將數百萬田宅財產讓給異母弟,因此受到郡國讚譽。主公若娶郭聖通為妻,劉楊愛其甥女,則必破與王郎之盟,為我所用。既不助我,亦免主公後顧之憂。

    劉秀:未知諸公以為如何?

    馮異、鄧禹:此計大妙,望主公從之。

    劉秀:雖是妙計,然我今有結髮之妻陰麗華在堂,棄之何忍?

    馮異:納新而不棄故,有何不可?

    鄧禹:將軍豈忘長兄被害之仇乎?且恢復漢室大業,在此一舉,主公不可拘泥小節。

    劉秀:既如此說,便依諸公之議。

    鏡頭轉換,劉植奉命為媒,齎持重禮,前往藁城郭家提親。

    劉植欣然前往,先到藁城面見郭聖通之母,訴說劉秀家世才能,自是一說便成;然後又至真定來見劉楊,呈上厚禮,復以言辭動之。

    劉楊:我早聞南陽劉秀大名,但不知其才能如何?

    劉植:兄既知其名,卻不知其率三千鐵甲激戰昆陽,完勝王邑百萬大軍之事乎?

    劉楊:誠如賢兄之言,劉秀大才由此可見一斑。弟願允此姻親,但須依我一事。

    劉植:未知何事?

    劉楊:某愛此外甥,猶如掌上珍寶,不忍遠離,需要劉秀到真定就親方可。

    劉植:就依賢兄。弟既告辭,請大司馬前來就親。

    劉楊:有勞賢兄,弟在真定敬候,並預備婚禮可也。

    劉植於是打馬而歸,回復劉秀,但心中忐忑不安,恐其不敢前去。

    哪知劉秀渾身都是膽,滿口答允,且只帶五百隨從,前往真定就親。馮異為保萬一,建議耿弇、吳漢扮作親兵,左右衛護,劉秀從之。

    劉楊聞說劉秀親自前來就親,滿心歡喜,親自迎出城外,與劉秀並肩還府,並對大媒劉植稱謝不已。乃為外甥女郭聖通厚備嫁妝,於郭聖通所居漆里舍親為操辦婚禮。

    劉秀前來真定就親,滿城吏民大悅,萬人空巷來看新郎,指指點點,傳為佳話。

    劉楊遍請城中親貴,大擺筵宴,因而大醉,並在席間親自擊築歡歌。姻親即成,劉楊果然主動斷絕與王郎之盟,轉與劉秀漢軍合為一家。

    十日之後,劉秀攜新婚妻子還至信都,召集眾將及眾謀士,商議與王郎決戰。

    謀士中先有一人起身說道:今我雖得信都、和成二郡,並有漁陽、上谷支持,但兵力分散駐守,不能集中。王郎勢大,將軍不如西歸長安,請朝廷發兵前來,再平河北不遲。

    劉秀聞之,心中不悅:諸公之意如何?

    眾謀士:此言是也,望將軍思之。

    邳彤自座間昂然而起,慨然進言:諸公之議非也。天下苦莽,黎民思漢久矣;故聞更始皇帝稱尊,便即天下響應。某深知王郎其人,並非成帝之子,不過卜者冒充而已!亦仗趙人思漢之心,一時得志,糾集烏合之眾盤踞燕趙,並無深基。大司馬只須徵調和成、信都兩郡人馬,邯鄲必下,趙地必平,又何必遠赴長安,請求援兵!(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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