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真相集 第二十二集 七國之亂

    匈奴挑釁,再燃戰火;諜報入京,漢帝大怒。

    未央宮中,漢文帝再下詔令。

    傳旨官:奉皇帝陛下詔旨,兵出三路,迎擊匈奴。以中大夫令勉為車騎將軍,率軍進駐飛狐;楚相蘇意為將軍,將兵北入代地,進駐句注;將軍張武,屯兵北地。

    令勉、蘇意、張武:喏!臣等遵旨。

    傳旨官:詔命同時設置三將軍,以衛長安。命河內郡守周亞夫,駐屯細柳;祝茲侯徐悍,兵駐棘門,宗正劉禮,軍駐霸上。各負其責,不得有違!

    周亞夫、徐悍、劉禮:喏!臣等遵旨。

    眾將領旨,分別引兵而去。

    此時匈奴騎兵疾如狂風,已進至代地句注邊境,烽火警報頻起,連連告急。

    漢軍經過數月調動,進抵邊境。匈奴見漢軍加強守備,退出塞外,漢軍也罷兵撤警。

    鏡頭閃回,敘述周亞夫來歷。

    周亞夫者,乃是西漢開國功臣絳侯周勃之子。始做河內郡守之時,時逢驪山老母許負經過絳城,周亞夫請至府中,使老母為自己看相。

    許負仔細相看一番,出言驚人,開門見山說道:我觀將軍,命相尊貴。三年之後可以封侯,再過八年,便可做到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再過九年,會因飢餓而死。

    周亞夫先喜後驚,聞言不信,當即反駁:我兄長已繼承父親侯爵,其死子繼;丞相之位,論說也排不到我身上。說我終會餓死,又豈有此理!既曰尊貴非凡,又怎會餓死?

    許負指其嘴角之紋:將軍唇緣,有豎紋直達嘴角。此乃餓死之相,又何疑哉?

    周亞夫聞罷,驚訝不已,將信將疑。許負知其懷疑,便即告辭,揚長而去。

    三年之後,周亞夫之兄周勝之因殺人獲罪,被剝奪侯爵之位。

    漢文帝體念周勃對漢朝曾立大功,不欲毀絕其嗣,便令推選周勃諸子之中有才能者,許其繼承先父爵位。族中眾人皆都推舉周亞夫,漢帝准奏,便令其繼承父爵。

    閃回結束。軍臣單于進犯北邊,文帝設置三將軍,警衛京師,周亞夫奉命守衛細柳。

    文帝為鼓舞士氣,親至三路軍營,犒勞慰問將士。先到灞上,再到棘門。

    灞上及棘門兩處守將,分別乃是劉禮、徐悍。部下守門將官見到皇帝車馬來至,不及通報主帥,皆都望塵拜迎,命令大開營門,引領天子車駕,直至中軍大帳。

    劉禮及徐悍聞說天子忽至,皆都慌忙出帳迎接,以致手足無措;待文帝離去之時,又親率全軍諸將,送到營門。

    文帝因見二將謹守臣禮,甚為喜慰,又至細柳大營,且不令侍臣提前通報。

    細柳營守門將官見到天子車駕,根本不予理會,反令軍士嚴陣以待,攔在營寨之外,不許放入。漢文帝不悅,使禁軍侍衛持節上前,命令開門迎駕。

    守門將不看天子符節,昂然說道:周亞夫將軍下有嚴令,軍中只聽將軍令箭,不聽皇帝詔命。雖是天子陛下駕到,末將未得將軍大令,營不可入。

    文帝聞此,哭笑不得,遂派使者持天子符節,隨門將進去通報。周亞夫見到符節,並不慌忙,乃命部將列隊,即不出營迎接,只許打開寨門,請聖駕自入。

    天子車駕進入寨門,守營士兵高聲喝道:將軍有令!軍營之中,不許車馬急馳。

    御駕車夫聞此,只好控韁而行,緩緩駛入轅門。眾軍盔明甲亮,肅立兩側,並不行禮。

    直到軍中大帳前,才見周亞夫一身戎裝出迎,率領諸將,向天子行拱手軍禮。

    天子侍衛喝道:見到聖駕,因何不拜?

    周亞夫:兵法有雲,介冑之士不拜。請陛下許臣,以軍禮拜見。

    文帝稍微一怔,繼而大喜,手扶車前垳木,欠身向將士回以軍禮。

    勞軍完畢,車駕行出營門,周亞夫率諸將送至轅門而止,又不下拜。

    文帝見此,大為感慨,向隨侍群臣說道:此乃真將軍也!彼霸上及棘門之軍,直如兒戲耳。若敵人來襲,我恐其帶兵將軍,亦被敵將俘虜。似周亞夫治軍,敵軍焉有可乘之機!

    一個月後,匈奴無隙可乘,最終引軍退去。文帝亦命三將軍撤兵,並升周亞夫為中尉,掌管京師警衛。又叮囑太子劉啟:此後若遇大戰,盡可放心使用周亞夫為將。

    時有太子家令晁錯,因聞匈奴屢侵邊境,遂向文帝上《言兵事疏》,提出「以蠻夷攻蠻夷」之策。指出若對匈奴作戰,需要器械鋒利,精兵勁卒,將通軍事,君擇良將。

    文帝覽疏,大為讚賞,賜詔嘉獎,但未採納晁錯主動出擊匈奴建議。

    晁錯又上《守邊勸農疏》,提出鼓勵移民實邊,以此抵禦外患,終被文帝採納。

    於是晁錯又上《募民實塞疏》,對如何安置移民提出具體措施。

    文帝十二年,晁錯又上《論貴粟疏》。其疏略曰:請募天下之人,入粟於邊,以受爵免罪。不過三歲,塞下之粟必多矣。

    文帝納之,由此詔命公開標價,售賣爵位,以所得財帛充實邊防軍糧。入粟拜爵實行之後,邊境積粟,足支五年之餘。

    晁錯又奏:可令入粟者,輸於郡縣則可。邊境及郡縣充實,則可免天下田租。

    文帝納而行之,於是諸郡農民處境大為改善。天下百姓,咸受其利。

    鏡頭閃回,敘述晁錯來歷。

    晁錯者,楚國潁川人氏,生於漢高祖七年,年少時師從張恢,學習法家思想。

    漢文帝時,因聞晁錯能文,使任太常掌故。晁錯因受太常派遣,前往齊郡濟南,跟隨伏生學習《尚書》,接受儒家思想。學成歸來,被任命為太子舍人、門大夫,後升為博士。

    晁錯任博士時,上《言太子宜知術數疏》,陳說太子應通曉治國之法。文帝讚賞,拜為太子家令。晁錯能言善辯,深得太子劉啟信任,譽為智囊。

    文帝令大臣推舉賢良、方正及文學之士,晁錯被推舉為賢良。天子親自出題,就《明於國體》策問。當時一百多人參加對策,以晁錯《舉賢良對策》最佳,深得文帝嘉許。

    閃回結束。只因晁錯對策優秀,遂由太子家令升為中大夫。

    此後晁錯曾多次上書,提出削減諸侯藩地,改革法令建議。

    文帝雖未採納,但十分賞識其才。太子劉啟亦很贊成晁錯,建議應將削藩納為國策。

    時有中郎將袁盎,素與晁錯不和,故對其治國之策,堅持反對態度。

    鏡頭閃回,敘述袁盎來歷。

    袁盎亦為楚人,其父曾為強盜,遷徙安陵。呂后當政時期,袁盎乃為大將軍呂祿家臣。漢文帝即位之後,袁盎被其兄袁噲保舉,任為中郎。

    絳侯周勃誅滅呂氏有功,封為丞相,由此甚為驕橫,漢文帝因此不喜。

    袁盎最善察言觀色,因私見文帝,當面提問:陛下謂丞相周勃,是何等樣人?

    文帝答道:是匡扶社稷之臣也。

    袁盎奏道:丞相只是功臣而已,不能稱為社稷之臣。

    漢文帝:此二者之間,有何不同?

    袁盎:社稷之臣,應與陛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太后掌權之時,諸呂胡作非為,擅自稱王,劉氏局勢危急。當時周勃身為太尉,掌握兵權,卻不能撥亂反正。直待呂后去世,群臣共同討伐諸呂,周勃順勢而為而已。因而只能稱作功臣,不可謂社稷之臣。

    漢文帝:便是功臣,亦屬難能。

    袁盎:今周勃自恃有功於國,每有驕橫欺主之色,而陛下卻謙虛退讓,毫無君臣之禮。臣私謂陛下既為九五至尊,對待臣下,不宜如此也。

    文帝信以為然,由此再逢升朝議事,便逐漸提升威嚴,對周勃不苟言笑。

    周勃因此怨恨袁盎,私下言道:我與你兄袁噲交厚,子卻在朝廷毀謗於我,何也!

    袁盎只拱手一揖,便即轉身離去,對此質問置之不理。

    其後周勃罷相,回到封地,便有人落井下石,上書告其謀反。周勃因此復被召回長安,投系獄中。朝中王公大臣都不敢言,只有袁盎屢次上書,申明周勃無罪。

    周勃出獄之後,感念袁盎仗義出力,與其結為摯友。

    文帝三年,淮南王劉長自封國入朝覲見,為報私仇,擅自殺死辟陽侯審食其。

    袁盎聞此,便又上書,對文帝直言進諫:諸侯王恃其特權,太過驕橫霸道,若皆如淮南王一般,此後必定禍患不斷。陛下可適當削減諸王侯封地,以備來日不虞。

    文帝不聽,淮南王劉長愈加蠻橫。棘蒲侯柴武世子意圖謀反,事發被誅,供狀中牽連到淮南王。文帝覽狀大怒,詔命罷去淮南王爵位,貶為庶民,流放蜀地,以囚車押送。

    袁盎急上書勸諫:淮南王向來驕縱,陛下不加限制,以致釀成此禍。今又突予摧折,淮南王為人剛直,如死在途中,則朝野必謂陛下不能容人。背負殺弟惡名,彼時奈何?

    文帝正自暴怒,故又不聽。

    淮南王身繫囚車,被一路押解往西,頗受解吏詬辱。行至雍地,果因鬱悶得病,非但不肯就醫,並且就此絕食,自盡而死。

    文帝聞知此事,非常悲傷。望西涕泣不止,廢食數日,亦不上朝。

    袁盎聞之,乃入見文帝,再次諫道:陛下在為代王之時,太后患病,三年盡心服侍,親嘗湯藥。曾參尚感為難之事,陛下行之,孝道超過聖人之徒。誅滅諸呂之後,陛下由代國入京,彼時兇險難料,即使是孟賁、夏育之勇,也不及陛下。群臣共推陛下為帝,陛下推辭五次不就,猶較古賢許由,更多四次。陛下三事,均高於世人。今淮南王自死,與陛下無干,則陛下何須擔心名聲被毀哉!況陛下貶謫淮南王,本為使其改過自新;乃是護送官員不慎,以致淮南王病死,其罪不在陛下,又何必自責如此!

    文帝聞奏大慰,便納袁盎建議,重新設朝,面見群臣,並封淮南王三子為王。

    由是袁盎屢獻妙策,天子深加稱讚,名聲大振。

    時有宦官趙同,嫉妒袁盎受到重用,便在文帝面前造謠中傷。袁盎見此,憂愁不已。

    袁盎侄子袁種聞知,便勸叔父:何不公開羞辱趙同,以止其毀謗?

    忽一日,文帝坐車出行踏春,約袁盎同載,並命趙同在車上服侍。

    出離長安未久,袁盎忽然跪在車前,向文帝進言:臣聞能與天子同輿者,都是英雄豪傑。今我漢朝雖乏英雄,但鬚眉男子不少。陛下君臨萬方,似不宜令五體不全之人同乘。

    文帝聞言大笑,立即讓趙同下車,在後跟隨步行。

    前至霸陵,因見春光無限,天子大悅,遂親自駕車,欲從西邊陡坡飛車而下。

    袁盎擔心文帝安危,策馬隨車而行,上前挽住韁繩,顏色更變。

    文帝笑問:卿為將軍,亦懷懼耶?

    袁盎答道:臣聞千金之子,不坐垂常;百金之子,不倚危欄。並無他故,恐生危險也。聖明之主,更不應於危險之中,心存僥倖。今陛下親駕快車,飛馳奔下峻岭,若馬驚車敗,陛下縱不自惜,但何對高祖及太后哉?

    文帝聽罷,笑而止之,放棄飛車下山打算。

    此後又攜皇后諸妃,並近侍眾臣,巡遊上林苑。當時慎夫人極受文帝寵幸,在內宮常與竇皇后同席而坐。游罷上林,就坐之時,郎署長佈置坐席,慎夫人與皇后依然並肩。

    袁盎見此,親自上前,將慎夫人坐席拉後三尺。慎夫人生氣,不肯就坐,文帝也大為不悅,就命撤席,起駕回宮。袁盎卻不肯罷休,上疏勸諫天子。其疏略云:

    臣聞尊卑有別,內宮才能和睦。陛下已立皇后,慎夫人不過寵妾,使與主上同席而坐,失卻尊卑也。陛下寵愛慎夫人,厚加賞賜可也。若尊卑不分,名為寵愛,實則害之。陛下聖明,豈不知趙王如意之死,及其母戚夫人被呂后做成人彘之事乎?

    文帝覽奏,凜然而驚,轉怒為喜,將袁盎之疏轉示慎夫人,並說戚夫人當年故事。慎夫人亦由此大悟,私下賜給袁盎五十斤金,以表敬意。

    袁盎多次直言勸諫,終受天子近侍及重臣所忌,不能久留京城,被調任為隴西都尉。

    到任之後,袁盎對士兵仁愛有加,將士爭為效命。不久調任齊相,繼而復為吳相。

    袁種為叔父送別,暗自囑道:吳王劉濞驕橫欺主已久,常有反心。叔父若要彈劾,吳王必生殺心。叔父每日只管飲酒,只時常規勸吳王,不要謀反可矣,以免受其毒害。

    袁盎聽而行之,吳王果然厚待袁盎,並未加害。

    此後不久,袁盎告老還鄉,路遇丞相申屠嘉,下車行禮拜見,申屠嘉只在車上致意。袁盎遂到丞相府拜見,欲問其由。申屠嘉聞說袁盎至府,良久方出接見,態度依然傲慢。

    袁盎:請摒退從者,單獨相談。

    申屠嘉:卿欲談公事,請與長史掾吏商議;若是私事,我不受之。

    袁盎:公為丞相,自忖與陳平、周勃相比如何?

    申屠嘉:固不如也。

    袁盎:公自謂不如,某亦以之為然。陳、周共輔高祖,平定天下,更又誅殺諸呂,保全劉氏社稷,功業無雙。公為踏弩士出身,其後提升隊長,積功至淮陽郡守,並無謀劃攻戰之功。今一旦貴為丞相,則便輕視國士,卻是為何?

    申屠嘉:卿乃卸任方國之相,何敢對某無禮如是!

    袁盎:當今皇帝陛下,亦是起自代國之君。及為九五之尊,每遇郎官呈奏,無不停車以聽,計無不納;不能納者置之,人無不贊。此為何哉?以招攬天下賢能之士也。皇上每日聞所未聞,知所不知,日益英智;公為國相,塞天下之口,日益愚昧。以聖君督責愚相,依在下觀之,公禍患不遠矣!

    一席話畢,申屠嘉驚懼離座,再拜請罪:在下粗鄙不智,幸蒙將軍教誨。

    乃引袁盎進入內室,奉其上坐,以為上賓。

    後元七年,漢文帝劉恆在位二十三年,病重不起。六月初一日,託孤於周亞夫、衛綰,叮囑太子劉啟:若有緩急,可用周亞夫為將。

    言罷駕崩,享年四十七歲。

    周亞夫及衛綰率領群臣,擁立太子劉啟為帝,是為漢景帝。先接受百官朝賀,後為先帝治喪,上廟號為太宗,諡號孝文皇帝,葬於霸陵(今西安東郊白鹿原)。

    景帝即位,尊生母竇皇后為皇太后,立太子妃薄氏為皇后,以黃老之術治國。

    與此同年,長沙王吳著病故,因無子嗣,其國被除,共傳五代,國祚四十六年。

    漢高祖劉邦當初所封八個異姓諸侯王,臧荼、韓信、彭越、英布、韓王信、張敖、盧綰等七個諸侯王全部消滅,吳氏長沙國獨存。至景帝即位,四海再無異姓王國。

    與此同年,司馬相如進京為官。

    鏡頭閃回,敘述司馬相如來歷。

    司馬相如,表字長卿,蜀中成都人氏,自幼便好讀書劍擊。母親恐其難養,名曰犬子,以避鬼神之忌。因慕戰國時趙相藺相如為人,自己更名叫作相如。

    漢景帝繼位之時,司馬相如二十三歲,被選為賢良,由此離蜀至朝,擔任武騎常侍。

    當時梁孝王劉武在京,喜交天下文人。枚乘、鄒陽、莊忌等一批著名文士,皆被招進王府,為王府座上之客。司馬相如主動登門拜見,劉武得之大喜,攜至封地睢陽。

    司馬相如作《子虛賦》,劉武觀而大奇,有高山仰止之感,便將珍藏古琴「綠綺」贈之。琴內鐫有銘文:「桐梓合精」。乃是上古名琴,製造工藝之高,世間無二。

    閃回結束,復說梁王劉武。


    劉武者,漢文帝劉恆次子,竇後所生,漢景帝劉啟同母兄弟。文帝二年受封代王,四年改封淮陽王。梁懷王劉揖去世無嗣,文帝便納陸賈之諫,使劉武繼嗣梁王。

    漢景帝前元三年,劉武入朝面君。

    兄弟相見,設宴歡聚。景帝酒醉,一時興起許道:朕千秋萬歲之後,傳位於弟。

    劉武聞此,口內雖然遜辭,心中暗喜。母親竇太后聞知,也是大為喜悅。

    雖是酒後閒話,但所謂君無戲言,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只因景帝醉後一諾,立刻便由宮中秘聞,迅速傳遍朝野諸侯,成為眾人皆知。

    吳王劉濞聞知此訊,惹起新仇舊恨,拍案怒道:我高祖自斬蛇起義,驅逐暴秦,又與項王激戰四年,千辛萬苦打下江山,任由旁支子孫輕易許人哉?不殺劉啟小兒,誓不為人!

    鏡頭閃回,敘述吳王與景帝恩怨。

    景帝劉啟為太子時,吳王劉濞遣世子劉賢入京,以為人質。

    劉賢因與太子劉啟年歲相當,因而時常一起玩耍,喝酒競射,並下六博之棋為戲。劉賢生性輕佻剽悍,又仗父親勢力,平時驕矜異常。與劉啟博弈,常因棋路相爭,態度不敬。

    這一日二人酒罷弈棋,又起爭執。劉啟一時怒起,順手拿起棋盤擊打劉賢,不料失手將其打死。漢文帝倒也不以為意,派人將其遺體送回吳國埋葬。

    閃回結束。從此劉濞怨恨劉啟,誓欲為子報仇。

    再次閃回,敘述吳王劉濞來歷。

    吳王劉濞,乃是漢高祖劉邦次兄劉仲之子,生性豪強,為人勇猛。

    淮南王英布叛亂之時,漢高祖親征平叛。劉濞當時年僅二十,便以騎將身份,跟隨三叔劉邦征伐淮南,在蘄縣之西一舉擊破叛軍,迫使英布逃亡被殺。

    當時荊王劉賈被英布所殺,沒有後嗣。高祖認為東南之地與漢廷懸隔,非猛壯藩王難以統治,故立劉濞為吳王,統轄三郡,五十三城。

    吳地豫章郡產銅,吳王劉濞到任之後,便招致天下眾多亡命之徒,盜鑄銅錢。另外吳地濱海地區產鹽,吳王遂又煮海為鹽,販賣到全國各地,獲利頗豐。

    吳國所鑄銅錢,與鄧通錢一併流通天下,由是經濟富足,實力日漸強大。只因國庫豐盈,吳國境內由此不徵稅賦,軍卒民夫而且一律給予傭值。國人由此支持吳王,惟命是從。

    世子劉賢被殺,吳王從此稱病不朝。

    秋季遣使進京朝覲,漢文帝問:吳王何病,不能來朝?

    使者答道:只因心傷世子之死,吳王故此稱病。請陛下捐棄前嫌,給其改過機會。

    漢文帝:准卿之奏。賜給吳王几案手杖,念其年老,許以不再朝覲。

    吳王拜受文帝之賜,聞說可以不必朝覲,由此以為朝廷軟弱,愈發驕橫。

    閃回結束。漢景帝劉啟即位,許諾梁王劉武可為皇太弟。吳王聞之,怒不可遏。

    恰在此時,晁錯升任御史大夫,開始謀劃削藩。

    景帝二年,晁錯上《削藩策》,上陳諸侯罪過,請求削減封地,收回旁郡。

    楚王劉戊來朝,晁錯上奏:薄太后國喪之時,楚王在其國中宴樂淫亂,請求誅之!

    漢景帝下詔:赦免楚王死罪,削減東海郡,以為懲罰。

    晁錯:趙王劉遂有罪,奏請削其河間郡;膠西王劉昂賣爵舞弊,請削其六縣。

    漢景帝:准卿所奏。

    晁錯:吳王劉濞,懷其殺子之恨,圖謀不軌。經營吳地四十餘年,私自鑄錢,又煮鹽販賣,還招納逃犯,謀反之心已顯。宜削奪吳國會稽、豫章兩郡,以為薄懲。

    漢景帝:准卿所奏,即可下詔。

    數道削藩聖旨陸續下達,受削諸王皆都大嘩,既懼且怒,尤恨御史大夫晁錯。

    吳王劉濞早懷反意,見削自己兩個大郡,不肯奉旨。於是派出使者,與膠西王劉昂相約反漢,事成之後,平分天下而治。

    劉昂一說即從,並與齊國諸王相約,共同反漢,響應吳王。

    劉濞又派人前往楚、趙、淮南,通謀相約起兵。朝廷正準備元旦慶典,毫無防備。

    漢景帝三年正月,新年剛過,春寒未消。

    吳王劉濞下達屠殺令:吳國境內,朝廷所置二千石以下官吏,盡行誅殺,一個不留!

    於是鐵騎四出,屠刀揮舞。江南早春,本是一派鶯歌燕舞,頓時化作腥風血雨。

    聞說吳王起兵,楚王劉戊、趙王劉遂、濟南王劉辟光、淄川王劉賢、膠西王劉昂、膠東王劉雄渠等六王群起響應,一齊公開反叛。

    吳王大喜,於是下達募兵號令,徵募國內十四歲以上,六十歲以下男子,全部入伍。數日之間,便聚徒眾三十餘萬人。繼又派使四出,分別與匈奴、東越、閩越貴族勾結。

    七國大軍聚集,發佈聯合檄文,以「請誅晁錯,以清君側」為名,舉兵西向。

    鏡頭特寫。只說吳國戰旗獵獵,一路西指。

    吳王起兵會稽,北上廣陵,命置糧倉於淮南東陽,向西渡過淮河,先與楚兵會合;並遣間諜游軍,深入餚澠,探聽朝廷動向。

    當時七國叛軍佈置,以及進軍線路,已經十分明晰。吳楚聯軍渡淮向西,乃是叛軍主力;膠西等國叛軍共攻臨淄,齊王劉將閭據守;趙國則約匈奴精騎,聯手犯漢北境。

    由於劉濞謀定而動,故此七國軍隊進展順利,一路勢如破竹。

    於是烽煙四起,警報紛傳,皆入長安。

    聞說七國亂起,漢景帝大驚,與晁錯商量出兵平叛事宜。

    晁錯:叛軍勢大,各路守將必定不敵。為保必勝,臣請留守京師,陛下御駕親征!

    景帝覽奏,問於群臣。眾議紛紛,久而不決。

    晁錯屢次上書促戰,見天子不下決心,於是大慌,就與下屬丞史商議。

    晁錯:亂勢已起,天子不下詔命征伐,此必是朝中有人相阻,我將奈何?

    丞史:大人以為何人,阻攔平叛大計者?

    晁錯:吳王今舉七國之兵反叛,若無內應,豈敢孤注一擲?我觀滿朝文武大臣,只袁盎曾為吳相;入朝之後,又多次收受劉濞恩惠。袁盎必定知其預謀,我欲上書彈劾,如何?

    丞史:此時正當上下一心,一致對外。無憑無據,豈可捕風捉影,先自內訌起來?

    晁錯聞此,也覺證據不足,一時猶豫不決。

    未料二人內室密語,卻被廊下從吏聞之,立時出府,報與袁盎。

    袁盎非常惶恐,連夜求見國舅竇嬰,說道:吳王反叛原因,實為世子曾被天子誤殺,又不服削藩之故,與微臣有何相干?晁錯欲要誣臣,某請面見天子,當庭對狀!

    竇嬰以為言之有理,遂入宮稟告景帝。天子聞此,即命召見二臣,當面對質。

    袁盎領旨進宮,發現晁錯已經在場,遂跪叩上奏:請求陛下屏退旁人,容臣密奏。

    景帝准奏,命晁錯暫且退出。

    袁盎見無旁人在場,便即獻策:吳楚叛亂目的,在於誅殺晁錯,並求復其封地。依臣之計,只要陛下舍一晁錯,赦免七國謀反之罪,復其故封,則兵不血刃,叛亂自平矣。

    景帝:賢卿且退,容朕思之。

    袁盎:古語有云,當斷不斷,必生禍亂。陛下聖明,尚請乾綱獨斷!

    於是大拜四拜,起身出宮,自還己府,暗地運作。景帝此後苦思數日,終命袁盎為太常,命其秘密整治行裝,出使吳國,以誅晁錯為由,與吳王談和。

    袁盎去後未久,丞相陶青、中尉陳嘉、廷尉張歐聯名上書,彈劾晁錯,提議將晁錯滿門抄斬,以息七國之亂。

    景帝最終批准眾臣之奏,詔命腰斬晁錯於東市,誅夷三族。又傳首七國,詔命罷兵。

    事件懸疑:世人皆知,漢景帝聰明睿智,並非昏君,且明知晁錯主張削藩,乃是一片忠心為國。因何便就輕易聽信眾臣讒言,不但下令腰斬忠臣,而且夷其三族?

    歷史真相:其實此乃帝王之術,捨車保帥之舉,並陷七國於不忠不義之地,以保朝廷必勝。當時吳王是以「誅晁錯,清君側」為名起兵,天下諸侯不明真情,皆欲進京勤王。漢景帝無由自辯,只有忍痛割愛,殺掉晁錯。晁錯既死,吳王若繼續進兵,就等於承認己是亂臣賊子;但若就此退兵,更是死路一條。犧牲晁錯一家,以換取諸侯支持,此為真相。

    袁盎奉命出使吳國,說明天子准許諸王所請,必殺晁錯,就此勸說吳王罷兵。

    吳王自然不肯罷兵,自尋死路。並以深念舊情為由,欲將袁盎留下,命為領軍。

    袁盎這才知道自己是被天子利用,至此進退兩難。因思自己家眷皆在長安,豈敢從叛造反?於是毅然拒絕,堅執不肯。

    吳王聞此,立即反目,便派都尉:你領兵五百,將袁盎及其隨從,殺之祭旗!

    都尉領命,回營召集手下校尉,安排任務:來日五鼓出發,圍剿袁盎及其部眾。

    安排已皆,校尉各散,依令回營準備兵馬。

    諸校尉之中,卻有司馬何顒,曾是袁盎從史,並受袁盎活命之恩。因見故主將遭大難,於是知恩圖報,還至家中,便定相救之計。

    計議已決,乃喚出十名家僕,盡出庫中美酒數十壇,裝在車上,載往北門。

    北門守將聞報,下城迎住,問道:何司馬將此美酒,意欲何往?

    何顒:奉都尉將令,謂將軍等守城辛苦,特命我等部將,齎此美酒,犒賞眾軍。

    北門守將:是四門皆賞,還是獨賞北門?

    何顒:自是四門皆賞,由末將來犒北門。

    北門守將:既是如此,多謝將軍。吩咐眾軍,開壇暢飲!

    於是下令搬酒下車,開壇給散眾軍。

    何顒大喜,殷勤相勸,灌醉守城士兵,乘夜割開營帳,救出袁盎,縱其逃出城去。

    袁盎得救,率引隨從倉惶出逃。出城後摸黑向前,步行二十餘里,至天亮之時,遇到梁國騎兵。梁國哨騎攔住,問詢來者何人。袁盎由此出示天子符節,向梁軍說明身份,借馬逃離。由是向西疾馳,三日三夜,回到長安,將出使吳國情況,報告景帝。

    漢景帝:晁錯已死,七國不肯罷兵,卻是為何?

    袁盎:此非為必誅晁錯,抗拒削藩是也。

    君臣正說之間,哨馬斥侯入報:吳王劉濞自稱東帝,重聚七國大軍,將欲西攻洛陽!

    漢景帝大怒:黃門宮監,擊鼓撞鐘,召集眾臣,升殿朝議!

    於是鐘鼓齊鳴,淨鞭三響,天子升朝,群臣皆集。

    漢景帝下詔:晁錯既死,七國之兵不退,是為叛亂謀反,若不以武力鎮壓,王綱盡墮!赦命太尉周亞夫為南路總帥,率三十六位將軍,領兵十萬南出,抵禦吳楚聯軍!

    周亞夫:喏!為臣領旨。

    漢景帝:敕令曲周侯酈寄為北路之帥,領兵三萬,攻打趙國!

    酈寄:喏!為臣領命。

    漢景帝:敕令欒布為東路之帥,領兵五萬,攻擊齊地諸叛!

    欒布:喏!為臣遵旨。

    漢景帝:敕令大將軍竇嬰,引三萬兵馬駐屯滎陽,監視齊、趙動向。

    竇嬰:喏!為臣遵旨。

    安排已畢,四路皆出,兩軍交鋒。

    吳楚聯軍東進,行至梁國,遭到梁王劉武頑強抵抗。吳楚聯軍併力攻城,攻下樑國南面棘壁。梁王漸漸不支,遂遣使入京,向朝廷告急。

    天子議於諸將,周亞夫上奏:吳楚聯軍勢大,一時難勝。若依臣計,建議用梁王拖住吳、楚主力,尋機切斷對方補給,然後伺機擊潰叛軍,此為上策。

    景帝回復,詔准其計。於是周亞夫繞道進軍,走藍田、出武關,迅速到達雒陽。

    梁國被叛軍輪番急攻,梁王復向周亞夫求援。

    周亞夫不理梁王告急,卻派軍隊向東,屯兵於梁國以北昌邑,堅守不出。梁王再次派人求援,周亞夫仍按兵不動。梁王無奈,只得上書給兄長漢景帝,請求援兵。

    景帝下詔,命周亞夫進兵增援,周亞夫不為所動。

    梁王萬般無奈,只得任命韓安國與張羽為將,拼死抵禦,與吳楚聯軍僵持。

    梁國防守嚴密,吳兵無法西進,轉而奔向周亞夫軍。

    周亞夫堅守壁壘,不肯與戰;卻暗派輕兵南下,奪取泗水入淮之口,斷絕叛軍糧道。

    吳軍斷糧,士兵陷入飢餓;又正面挑戰未果,士氣銳減。吳王終於沉不住氣,於是冒險出擊,夜襲朝廷軍營,佯攻東南,實擊西北。

    周亞夫料敵機先,命在東南虛插旌旗,將主力皆都調至西北,嚴加守備。

    吳兵久而未能攻破,漸至懈怠。

    周亞夫見此,乘機引兵出擊。吳兵大敗,士兵多半餓死,其餘或者投降,或者走散。官軍獲勝,周亞夫乘勝追擊,就此大破吳、楚聯軍。

    吳王率麾下數千人乘夜逃走,渡過淮河,逃至丹徒,退守東越,一面派人招集殘兵。

    漢景帝聞報,立即派出間諜,來見東越王,許以重利,使殺吳王。

    東越王接受漢使之命,乃以慰勞軍隊為名,誘騙吳王出城。

    吳王早已斷糧,聞說東越王犒軍,毫無懷疑,立即引軍出城,列陣以待。

    東越王親率五千禁衛到至,縱馬上前,口中高呼:吳王何在?想煞孤家矣!

    吳王聞聽,鼻中發酸,甚為感動,急縱馬迎上:小王在此,多謝王兄掛懷。

    眼見將要馬打對頭,東越王忽然催馬縱前,同時回手綽起矛戟,探身刺出。可憐吳王劉濞,毫無防備,被一戟刺透前胸,死在馬上。

    東越王揮令眾軍齊上,衝擊叛軍。吳軍失其首領,又腹中無食,難以抵抗,就此潰散。楚王劉戊走投無路,長嘆一聲,就馬上抽出寶劍,刎頸自殺而死。東越王遂割吳王及楚王兩顆首級,獻於漢使,命其還報天子。欲問後事如何,且看下集。(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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