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菲蓮的父親在去耕作的路上,被魔物打傷。
但因為面臨着地區領主的賦稅,她的父親只能強撐着身體去耕作,最終因病情惡化而去世。
她的母親本來患有眼疾,本已快痊癒,可因為她父親的死,過分悲痛而致使雙目徹底失明。
那時,菲蓮雖然還小,但仍對未來充滿希望。
她每天幫村裏的人幹活,村裏的人知道她家的情況,也經常照顧她。
她的母親為了能分擔一些她的壓力,不知扎破了多少次手指,才摸索着學會了針線。
怕菲蓮擔心,她的母親每天都是等菲蓮出門工作後,才開始縫布。
等她回來時,就裝作一副輕鬆的樣子,告訴她自己一直躺着也很無聊,縫這些,完全是為了找點事干。
那時的菲蓮還不懂那麼多,她對母親的話信以為真,可這樣過分的透支身體,又加上長時間臥床不起,她母親的身體,在三個月前出了問題。
菲蓮辭掉了平日的工作,回到家照看她的母親,為此,幾乎花掉這一年多來攢下的所有積蓄。
一周前,有人前來收取賦稅,她的母親聽到菲蓮在門外的哀求,又聽到那些人對她的毆打。
若不是當時村裏的村民拿着農具一個個都趕了過來,還不知道後面那些人會對她做什麼。
當時菲蓮回來後,她的母親剛抓住了她的胳膊,就摸到了她身上那鼓起來地方,上面還有黏膩的觸感。
她的母親為此懊悔不已,覺得是自己拖累了她,於是後來的某天,她突然告訴菲蓮,說自己想聞一聞翠憐花的花香。
而菲蓮也沒多想,她立刻就去村里四處打聽這朵花。
因為這花可以外敷治傷,當時大家都只以為她是要處理傷口,於是有些好心的人,立即就給她拿了一些。
可她把藥給了她的母親後,她的母親卻趁着她不注意,把這些藥全部吃了下去
說完這些,維加的母親眼角也掛上了淚。
當時維加身為天神寵子的名號已經在附近的村里傳開,所以當菲蓮發現自己母親服藥後,立即就叫來了村裏的人。
她的母親只說了一句話,那就是希望,能親眼見到維加和他的父母。
等他到時,菲蓮已經哭暈在了床沿,門外的村民,也都是一臉的垂頭喪氣。
菲蓮的母親積勞成疾,原本就虛弱,又服下翠憐花這樣的外敷藥,且耽擱的時間也太久,所以如今只是還噎着一口氣,已經救不活了。
那時,菲蓮的母親在生命的最後的時間,和維加道了許多歉,又說了很多她不曾告訴菲蓮的話。
但說的最多的,其實只有那短短的一句。
「我不希望再看菲蓮受苦,希望您告訴天神,求他讓我的女兒幸福,我願意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直到最後一口氣咽下時,她都還在緊緊的抓着維加的手。
維加自出生後,便一直在完成零留給他的任務,可這次,他第一次在任務之外有了私心。
他被那位母親的情感所觸動,於是想辦法說服了自己。
零讓他來這個上學習知識,其目的也是為了更好的了解這個世界。
既然如此,相必他也是喜歡着這個世界的吧?那麼自己若能將這個世界變得更好,讓人們獲得幸福,應該也不算是違命。
可再到後來他才意識到,自己即便將這個世界變得更好,零在降臨時也會將自己吞併回去。
他其實對自己的命運並不擔心,畢竟自己本就是與零同體,只是他這一走,那些牽掛着自己的人,依賴着自己的人又該怎麼辦?
於是後來他便製作了四具人形兵器,他覺得,只要自己能換一種方式完成零交代的任務,至少就應該有着向零提出請求的資格。
可當零真正降臨的那天,這個想法很快就被他拋在腦後。
因為不論是作為有序的自覺,還是他自己的意識,都覺得這無疑是對零本身的背叛。
但就當他接受這一事實時,卻發現零竟然猶豫了,於是他這才順水推舟的說明了人形兵器的事。
沒有任何責罵,零很坦然的接受了,他的任務也就此完成。
他很清楚,這是零給了他依舊留存在這個世界上的機會,於是此後便再無擔憂,只顧一心做好工作。
想到此處,維加才漸漸明白過來,自己這樣勞累自己的身體,恐怕是讓菲蓮想起自己的父母了。
見菲蓮低下頭,沒有說話,維加輕輕的嘆了嘆氣。
「抱歉不過救濟會的建設馬上就結束了,到時候工作就不會再和現在一樣繁重,不用擔心我。」
說剛說完,維加便聽見菲蓮在小聲的啜泣,再看去,她的臉頰上已經掛上了兩道淚痕。
「我,我知道克洛斯特大人,您一直很擔心平民的生活,所以才沒日沒夜的工作」
「但,但你也是我的哥哥啊!」
「我,我不希望,我不想看見你這麼累,我真的真的!很擔心很擔心你的身體」
「我真的好怕,怕哪一天你也會因為勞累病倒,所以每天每天,都站在你的門前,一聽見裏面有異響我在就擔心你是不是出事了!」
「我真的,真的好怕怕我沒能再一次,及時發現」
維加不擅長和人交流,面對菲蓮這般情況,他不知應該要如何開口。
所以他只是靜靜的坐着,等她哭累後,將她抱去了床上,然後自己就這樣默默地坐在椅子上靠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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