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生之詩 （一百四十五）在路上
1
很多人行走在路上。很多人倒斃在路上。
剛剛到來的人正在問：腳步邁出以後，一條路真的開始了嗎。
剛剛死去的人正在想：腳步停止以後，一條路能夠結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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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如若不是重複別人的腳步，怎能踏得上一條標明了方向的道路。
從任何一條路開始，都不是為了找到自己，而是為了遇到一個未知的人。
在失去了自己的地方，便是路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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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大地太廣大了，廣大得足以讓人陷身於蒼茫。
為了尋找一個讓自己棲身並為之感動的地方，我們用道路切割了大地。
在道路延伸到的每一個地方，大地被切割得傷痕累累。
而我們，用邊界獲得了最狹窄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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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為了與你相遇，為了與你遠離。
我用同一條道路，測量着我的人生與你的人生的距離。
當我看見你對我招手，我就知道，我無從逃避，也無從選擇這條道路上陳舊和新鮮的痕跡。
直到到我死去的那一刻，為了這條道路繼續存在，我只能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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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敲開了所有的枷鎖，就是為了走上一條有風吹、有陽光照射的路。
可當我開始奔跑，並不能停息，我才明白，道路是一條我再也無法解開的繩索。
沒有任何人來囚禁我。
為了靠近你，我用一條路，捆綁了我自己，把我押送到你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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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每一條路都如此安靜，為何行走的人卻是如此顛簸。
沉默不語的道路，用潛伏的引誘，把起伏不平的動盪一網打盡。
最美好的在路上，最醜惡的也在路上。最善良的在路上，最陰險的也在路上。
道路收割了各式各樣的命運，卻把同樣的白骨遺棄在路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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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我以為用一扇門可以隔絕蜿蜒不絕的路。
然而有太多的力量會破門而入。在我說不盡的困惑和茫然中，我在門後所珍藏的一切，全都被道路碾壓得粉碎。
包括我的一顆心，和包裹這顆心的肋骨，都被磨成了細緻而光滑的粉末，與石塊和塵泥一起，成為了道路的一部分。
令我的每一步行走，都有一條路從我的身軀上，滾滾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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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如若每一條道路上都雜草叢生，到那一天，我會開心的四處奔跑。
因為，我不會再受到任何一條路的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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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路和路的交錯，織成了一張巨大的網。
連大地都被捕獲。
我能否祈求一支羽毛，把我帶離大地，在沒有路的地方，開啟另一種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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