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食客 第70章 針對

    「小陸，這首主題曲是明代大才子楊慎寫的《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這個楊慎的慎，和你陸慎的慎是一個字呢。」

    鍾爺爺帶着兩個小伙子看電視劇《三國演義》的開頭，剛好播放第一集，是《桃園三結義》。

    小周聽到這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羊腎（楊慎），那不是大腰子嗎？烤起來滋溜滋溜流油的，哈哈哈。」

    他笑指着陸慎，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陸慎，鹿的大腰子，你這名字大補啊。」

    陸慎有點尷尬，他從沒想過，自己的名字有一天會被這麼解讀。

    鍾爺爺抬手拍下小周的手指，「沒文化！小周，你要多看點書，年輕人不學習，將來走不高。」

    「對對對，咱們現在就學習三國演義。」小周也感覺到說的話有點過了，氣氛沒那麼歡樂，趕緊打住。

    他站起來跑去屋裏，拿出幾罐啤酒，還有兩包五香花生和瓜子。

    「陸兄弟，我沒文化，你別見怪，白酒你喝不了，啤酒度數低，肯定沒事。」

    陸慎是第一次喝啤酒，有了前幾次的喝酒經驗，他開始是不敢喝的，經不住鍾爺爺和小周的熱情，開罐喝了一口，味道還挺好，沒有上來就醉倒。

    三人來回碰杯，邊喝邊看電視劇，很是其樂融融，不一會兒，五六罐啤酒就下肚。

    電視劇這一集的高潮，就是劉備、關羽、張飛三人在桃園端着酒碗，跪在一個桌子前結拜。

    幾人聽到音樂響起，都跟着搖頭晃腦：

    「這一拜：春風得意遇知音，桃花也含笑映祭台。

    這一拜：報國安邦志慷慨，建功立業展雄才。

    這一拜：忠肝義膽，患難相隨誓不分開。

    這一拜：天地日月壯我情懷，長矛在手刀劍生輝。

    這一拜：看我弟兄迎着烽煙大步來。」

    已經喝的臉色紅紅的鐘爺爺聽到這裏，一拍小周的大腿，喊了一聲「好！」

    這把陸慎嚇得一激靈，小周也喝的有點多，東倒西歪的跟着喊：「好好好！」

    「鍾哥，人家劉關張桃園三結義干成一番大事，你看，你我和小陸…」

    陸慎猜到他下面要說什麼，趕緊起身往洗手間走：「我先撒個尿，鍾爺爺，周哥，你們慢慢喝！」

    鍾爺爺此時沉浸在劇情里不能自拔，借着酒勁，拉住陸慎的手，「不行不行，小周說得對，你不結拜，就是嫌棄我年紀大。」

    陸慎嚇得都語無倫次了，這要是高月回來，發現倆房客變成了自己干叔叔，不知道會不會和自己拼命。

    「小陸，你不和我結拜，就是覺得我沒文化。」小周說話都帶着哭腔了。

    「周哥，我初中也沒畢業，怎麼會嫌棄你沒文化。」陸慎一臉無奈，心想，這倆人酒量和酒品真不咋地啊。

    「我上到五年級就退學了，你還說你不嫌棄，你都讀了初中。」小周說完，一舉啤酒罐，「咱們三個今天就結為異姓兄弟。」

    「鍾哥，你是大哥，我是二哥，小陸就是三弟，咱們一起在這天京城闖出一番事業！」

    陸慎看這老爺倆都喝多了，趕緊聲明：「我拉肚子，你等會兒啊。」說完捂着肚子溜到廁所去了。

    等在廁所呆了一陣回來，客廳已經鼾聲如雷，這倆酒量也不咋地的老爺倆都歪在沙發上，睡着了。

    陸慎現在力氣很大，鍾爺爺和小周也都不胖，陸慎一次背一個，把他們放回了自己房間。

    關了電視，陸慎到洗手間洗澡。淋浴花灑他在縣城招待所就用過，倒是也不用再去詢問使用方法。

    在淋浴的水汽朦朦朧朧中，他突然想起自己昨天喝醉酒忽視的事兒：

    「灰霧！」

    「上九宮！」

    他按住自己額頭，輕叱一聲：

    「侯三！」

    一團黑霧從他的鼻子中噴出，完全不受淋浴水花影響，在他面前伸縮浮動，一個人形男子的臉，在其中若隱若現。

    「主，主人，侯三…吩咐。」

    陸慎看着侯三，陷入了思考，他關掉花灑，雙手捂臉揉揉眼睛，擦掉水漬。

    定了定神，看着眼前的黑霧，他寒聲說：

    「我記得你是要害我，後來就附在我身上，是叫魂的鬼。」

    侯三此刻狀態很不穩定，聽了陸慎的話，就更加不穩定了。

    「砰」的一聲，侯三的人形炸成了一大團黑霧。

    「主…有事，侯三隨時…您的召喚。」

    陸慎苦惱的撓了撓頭，大概猜到，自己是被這個叫侯三的鬼給附身了，目前看，倒是沒有什麼大危害。

    「行了，沒事了，有事兒我再喊你吧。」

    聽了陸慎的話，黑霧直接鑽進陸慎鼻腔，消失了。

    「感覺還行，這侯三要附在我身上，我出問題他應該也好不了。」

    「這麼算來，他應該不會害我，但是人鬼殊途算了，考慮這個，還不如考慮怎麼搞點錢，免得杜爺哪天不要我了，飯都吃不飽。」

    相比較於神神鬼鬼，這些不好解決的事兒，眼下能賺到錢，能夠在天京每天吃飽穿暖才是陸慎第一位要考慮的事兒。

    上九宮，草坪

    侯三一臉委屈的出現在陸逸仙面前。「老主人，主人現在乾界，關於我的記憶，今天比昨天還要更少了。」

    陸逸仙不知從哪裏弄出來一張古色古香的桌子，此時伏在桌子邊，用大筆正在宣紙上寫着字。

    他頭也不抬，「恩」了一聲表示聽到了。

    侯三氣憤的化成一團黑霧繞着陸逸仙亂飛，「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明明昨天還記得上九宮和我的名字，今天就只剩名字了，記憶還留在了第一次見我的時候。」

    陸逸仙此時寫完了字，伸手一甩，大筆變成了寫小楷的細毛筆，在宣紙左側寫上了日期和名字。

    扔掉毛筆，隨手一捏，一個小小玉色印章出現，懸空按了兩下，紅色印泥就沾滿了印章下方。

    陸逸仙雙手按住印章，用力在小楷字的末尾蓋了下去。提起印章，宣紙自動飛起，懸在兩人面前，陸逸仙滿意的看着自己的字：「好一首《臨江仙》。」

    看陸逸仙不理自己，侯三又有癲狂的傾向，黑霧中各種人臉開始出現，自己和自己對話也變得狂亂。

    「行了行了，你知足吧。」陸逸仙抬手一指黑霧，侯三被一道電光從上到下劈了一下，黑霧淡了一點，安靜了下來。

    「你本就是坤界的鬼修，能出現在乾界，就是個意外，乾界的沖刷，何止是狗兒的記憶？」

    「若不是狗兒的場域強大，恐怕你一出現在乾界，就要遭天譴雷擊。就算不遭雷擊，肯定是步步艱難，一步一坑！」

    侯三默默聽着，此時才知道自己剛才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為什麼我會被乾界針對？而老主人你不會被針對？」

    聽完侯三的問題，陸逸仙微微一笑，「我根本出都出不去，何談針對？」

    侯三已經完全冷靜下來，黑霧散盡，又變成一個中年男人樣子，跪地對着陸逸仙行大禮。

    「老主人放心，我侯三的忠心，天地可鑑，為主人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陸逸仙點了點頭，笑道：「你別再變成他的心上人逗他就行了。」

    侯三臊的臉色通紅，竟然「唔」的一聲，又化成了一團黑霧，小芹的臉從黑霧中出現：

    「陸叔叔，你個老不羞…」

    說完，黑霧一卷，落到乾坤交界的房子三樓，再無聲息。

    「沙沙沙」

    陸慎睜開眼，就看到窗外正下着淅瀝瀝的小雨。

    小雨打在新長出來的樹葉上，發出悅耳的聲音。

    陸慎坐起身下床，只穿着內褲，赤腳站在房間中，凝心靜氣，回憶街頭霸王2幾個角色的招式，挨個耍了兩遍。

    「啪」

    快速剛猛的出拳，破風聲傳入耳朵。

    再轉身擰腰踢腿，連踢三腳，都踢上了力量。

    抬手提膝，架肘頭槌，身體的骨頭和筋脈，在活動中發出「嘎巴嘎巴」的聲音。

    打了十幾分鐘拳腳，額頭微微見汗，陸慎就站在窗口吹着初春的涼風，舒服的全身毛孔都要張開。

    張開口，長長吸一口窗外的氣息，再慢慢吐出濁氣，反覆幾次。

    此時，外面的小雨停了，樹葉上偶爾還會滴下幾滴。

    「再能打也要吃飯，今天得去搞點錢了。」

    穿好衣服，帶上昨天賣煙的三百多塊錢，陸慎開門走到了客廳。

    鍾爺爺和小周都沒在家，倒是省了昨天酒醉荒唐後的尷尬見面。

    陸慎走到公交車站上了1路公交車，直奔前門。

    「早飯，杜爺應該也管吧。」

    杜爺看着狼吞虎咽吃着包子的陸慎，有點無語。

    「別噎着，小陸，昨天幹得不錯，這是給你的提成二十塊，你留好了。」

    陸慎接過錢，感激的說了聲，「謝謝。」又埋頭吃飯。

    杜爺看着他吃飯，自顧自的說：

    「昨天小紀跟我說了，你住不慣宿舍，那就到月底給你多發一百塊。」

    「聽說昨晚有警察找小紀，他膽子小，嘴巴還算嚴實，應該沒啥大事，你今天也過去那邊盯着點，你是新面孔，要是小紀出事，你接應一下他的貨，派出所關不了幾天就能出來。」

    陸慎聽到這裏，抬起了頭，驚詫的看着杜爺：

    「不是說咱們是合法零售嗎？」

    杜爺伸手敲了一下陸慎的頭，「噗」，他發現陸慎的頭真的很硬，手指都震得有點疼。

    「哪個合法生意是一天一結賬啊？這種話小紀信，你這讀過書的也信？」

    「不過確實不算大事兒，你吃完就帶上幾條，去廣場找小紀吧。」

    陸慎也知道自己是上了賊船，摸摸被敲的額頭，吃完最後一個包子，起身拿了背包就出門了。

    杜爺看着陸慎的背影，嘆了口氣。「老闆，結賬。」

    「四籠包子，兩碗豆腐腦，一碗胡辣湯，油條兩根，二十塊。」

    杜爺掏出二十塊遞給老闆，一臉晦氣的起身離開了小吃攤。

    ps：特別感謝無羨梨子、陸美美2位讀者的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