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哥倆不講武德的衝過來,陸慎也有點回過神,馬上彈身起來。
陸慎這一跳,條凳就有點失衡,卻是把小芹和虎子晃了一下,差點一屁股坐地上。
小芹拉着虎子站起身,攔在陸慎和高明高峰兄弟中間。
小芹比陸慎大一歲,卻是和高明高峰同齡,她已經是初三的學生,這一站出來,高明和高峰就止住了腳步。
高明高峰兄弟倆槍尖指地,知道此刻偷襲失敗,硬攻也不成了。
此刻,陸慎的右臉才開始由紅,變腫,浮出來五個清晰的手指印。
他眼神也清明起來,頭頂冒出騰騰的熱氣。
「好像又餓了啊。」陸慎想着,看看大桌上已經杯盤狼藉,眼睛來回掃視,看看還有什麼可以吃。
「你為啥抽自己?鬼上身了麼?」高峰想起村里傳說,陸慎能聽見鬼叫魂,活不過18歲。
「我聽見你爺爺跟我說話。」
陸慎右臉燒的難受,這一巴掌打得挺狠,沒有收力,疼痛一波波刺激大腦。
但是面子不能落了,他嘴上更是不肯服輸。
「胡扯,我爺爺都死了二十多年了」
高明腦子不糊塗,「早就該投胎了。」
「你爺爺跟我說,他知道今天你們家有喜事,回來看看。」他只能順着現在的情況往下編。
陸慎也沒見過高明高峰的爺爺,剛剛看到的老大爺,也不知道是不是高明的爺爺,就算是,剛剛也被一刀捅死了吧。
「高明、高峰,把槍還給人家。」
不遠處,高富貴已經喝的滿臉通紅,旁邊點頭哈腰的站着一個文丑,一起看着這邊。
這文丑穿着七品芝麻官的戲服,額頭到鼻子抹得煞白,黑眼圈誇張,帶翅膀的帽子抖動不停。
他沒在台上唱戲,卻是到台下和主人家說事兒。
陸慎知道這架是打不成了。
「被發現了」
高明高峰有點無趣,卻不肯馬上將花槍還回去,衝着陸慎又抖了抖槍桿。
「狗崽子,算你運氣好。」
這是要在嘴上討點便宜了。
陸慎有點無語,他一直想不明白,為啥班裏那麼多孩子,高明高峰總是看自己更加不順眼。
明明班裏有些人更賤啊。
倒是小芹身旁的虎子,沒感受到此刻現場的氣氛,羨慕地看着高明高峰手裏的花槍。
他黏黏糊糊小手,拽了拽小芹的衣角。
「姐,我也想要那個槍玩。」
小芹拍了拍弟弟的腦袋,沒有直接答應。
而是定定地看着高明,微微翹起嘴角,眼睛彎彎,笑起來了,糯糯的對高明說道
「這槍危險,小孩兒不能玩。」
高明愣神,接着視線下沉,不敢和小芹眼睛對視,支支吾吾的說:
「俺爹喊俺嘞,這槍,唱戲的要用,這會兒不能給虎子玩這個,等散場了,我借給虎子玩」。
卻不知道小芹說的小孩,也是包含他和高峰在內。
高峰看高明這個樣子,已經聽出小芹勸架的意思,知道今天這架打不成了。
他嫌哥哥不會說話,衝着陸慎腳下吐了一口唾沫。
「呸。」
高峰不再囉嗦,扯着高明,倒拖着花槍,就往七品芝麻官那裏走。
七品芝麻官接過花槍,心疼的在槍頭抹抹,謝過高富貴,就轉身往後台去了。
小芹見高明和高峰兄弟倆走了,陸慎也解了圍,便收起笑容。
她虎起臉對着弟弟開始說道:
「出門時候就跟你說了,髒手別扯我新棉襖,你腦子塞豬毛了?」此刻的她和剛剛軟軟糯糯的樣子判若兩人。
虎子沒拿到花槍,又被姐姐訓斥,也不敢還嘴,嘟囔道「我手不髒,我會用筷子」。
小芹也不再和弟弟糾纏手是不是很髒,她拍拍新棉襖,算是清潔了一下。
她又看向問陸慎,問道:「回去吧,你爹在家還沒吃飯吧?」
說話間,竟然變戲法一樣,從棉襖裏面掏出一個不大不小,帶蓋的鋁飯盒。
在陸慎驚訝的目光中,小芹打開鋁盒子,把桌上的剩菜,挑沒有湯水的,都放進盒子,不一會就把鋁盒子填滿了。
蓋上飯盒蓋子,小芹又拿出一塊深藍色的布,打了個包,遞給陸慎。
「帶回去給陸叔叔,熱一熱就能吃了。」
敢情小芹來的時候就做好了打包的準備。
「還真是過日子的一把好手。」陸慎笑着說。
「誰娶了你,誰就有福了。」
接過打包的鋁盒子,三人又去老太太的主桌說了吉祥話,這才離去。
歸德城,內城,宋家大院。
「老爺~亞軒大公子吉人天相,一定能平安歸來,您可別急壞了身子。」宋常氏嗲嗲的說着,跪在歸德城城主宋天德的腳下,輕輕的給他捶着小腿。
宋天德眼睛似閉非閉,兩條白色的長眉,垂到了腮邊,輕輕「哼」了一聲。
「亞軒此次劫難,死中求活,難難難。」頓了一頓,又說道:
「管家,3萬兩黃金都籌集齊了?」
「老爺,齊了,只等着您發話。」管家微微彎腰回道。
「等那侯三的信兒吧,另外把人手都撒出去,一旦發現侯三,就發信號彈。」
「再準備1萬兩,按規矩給神樹、白鹿、襖神、三清山、浮屠寺都送一份過去。」
管家點點頭,問道:「老爺,神樹、白鹿都有祭師,三清山和浮屠寺道場也好找,這襖神隨那些牧民逐草而居」
宋天德睜開眼睛,想了一想,揮揮手道:
「心誠則靈,去城北候着那些來交易鹽鐵的商人,選兩個得力的夥計,買好了東西隨他們跑一趟北邊吧。」
「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
「嘻嘻嘻嘻」
吊死鬼、饞鬼、鬼母、產鬼,還有認不清的鬼,在空中的一團黑霧中來回飛舞,發出各種笑聲。
宋亞軒看着眼前的屍體,好像做夢一樣,他在侯三最沒有防備的時候,不再假裝昏迷,呼出自己血煉寶刀,奮力一擊,心中完全沒有抱成功的希望。
「這就死了?不是說鬼修最難殺麼?」
若是陸慎在此地,肯定能認出來,這一身彩衣的青年宋亞軒,就是剛剛自己懸浮在空中,看到的電影裏那個捅死人的演員,躺在地下的,則是那個演技浮誇的醜臉大爺。
「5級的鬼修,就這麼死了,真是奇了怪了。」宋亞軒觀察了好一陣,不理會身邊吊死鬼、饞鬼、鬼母、產鬼的呱噪,用刀捅了幾下地上的屍體。
此刻的大爺,是真死透了。
「先找出口出去再說。」宋亞軒有點頭大,他走到哪裏,黑霧就跟到哪裏,像是一群蚊子。
拖着刀,一路摸索,終於看到了一絲光亮。
宋亞軒大喜,馬上向前跑去,黑霧也加速跟着他。
就在宋亞軒踏出出口的剎那,黑霧也受到光的刺激,「吱呀」一聲慘叫,加速撲在了宋亞軒身上。
宋亞軒身體一顫,口中噴出一口黑氣,手中的刀「噹啷」一聲掉在了地上,昏死了過去。
高家莊冬天晚上的風,有點大,月亮被烏雲遮住,路上不是很亮。
1995年的農村沒有亮化工程,更沒有多少人會在家門口弄個路燈,在晚上供別人方便。
三人踩着雪泥和碎冰渣,慢慢走向村西。
小芹家和陸慎家都在村西,兩家中間只隔了一堵牆。
小芹家的房子,和村里大部分的房子一樣,是三間瓦房,左右兩個廂房,一個大院子,院子裏養了一些雞鴨。
鴨子們時不時的要放出去,排隊在不遠處的池塘裏面游一游。
雞就比較自由散漫,有的在圈裏休息,有的偏要展示自己的飛翔功力,飛到雞圈旁邊的兩棵棗樹上蹲着過夜。
陸慎家的房子,和村里大部分的人家都不一樣,倒是和縣裏的有錢人家差不多。
多年前,他家蓋了十米高的兩層半小樓。
這樓蓋得也挺奇怪,一樓四米五高,有大客廳,兩間臥室,廚房和儲物間,二層三米五高,有小廳,三間臥室。
最高的二層半,只有兩米高,是個梯形房頂,採光的窗戶在房頂上有四個。
冬天有太陽的時候,最高那一層就可以曬太陽。
這在村里是很特立獨行,陸慎小時候每次爬樓,俯瞰東邊的村里其他人家,都有說不出的自豪感。
「爸,我回來了。」
陸慎拎着小芹給的飯盒,穿堂過戶,不等父親回應,就自行去了廚房,把鋁飯盒打開。
盛回來的菜已經有點涼了,陸慎給蒸鍋加點水,把鋁飯盒放到蒸鍋篦子上,打開煤球爐下面的進氣口。
熱好飯菜,陸慎又用盤子托着飯盒,端進了父親的臥室。
「咳咳,回來就好,我這會兒沒胃口,菜放一邊吧」。
陸逸仙臉色蠟黃,身材消瘦,雖然名字有個仙字,卻一點兒也沒有仙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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