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有陰影中襲來的子彈狙殺軍官,但上萬人的衝鋒集群堪稱人山人海。
塹壕線鋪射出去的子彈恍如洪流,吞沒了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卻只能艱難打退一次進攻,普魯士正規步兵師士兵趴在戰友屍體構成的掩體上射擊,無視代價,這種推進極有成效,從教堂到塹壕的八百米死亡區域,普魯士人已經前進了一半。
湯米打光一組彈藥,靠在塹壕壁上點燃香煙,深邃的藍色眼睛裏充滿了厭倦和憎恨,他不僅僅厭惡普魯士人,也對己方的將軍懷有不滿,開戰五百餘人的隊伍,轉眼間就只剩下堪堪四百。
敵軍第二次退兵,所謂撤退,也不過是尋找掩體躲藏起來,或者乾脆就地臥倒,軍官的大量死亡讓步兵師少將怒火中燒,不過攫升新的軍官才是當務之急。
江禾檢查彈藥,經過戰後重新分配,目前還有兩百多發,可謂充足,軍功全部換算成D級,並支付司檸三成後,一共855個,起源任務目標中的擊殺數量更是達到了驚人的2051。
「打會兒牌不。」
司檸掏出一副撲克牌,精緻的臉龐上也沾染了灰塵。
不遠處的助手大衛目光呆滯,他不明白這傢伙怎麼能如此悠閒。
查理十四世低頭不語,雙手正在輕微顫抖,在見識到萊茵長官暴戾的血翼攻擊後,他就對戰爭的正確性產生了懷疑,自己在列登前線得不到半點榮耀,敵軍填線師大多手無寸鐵。
見沒人搭理,司檸翻了個白眼,挪近給某人一記肘擊,低聲道:「這倆娃娃兵要出問題啊,我沒帶過助手,你怎麼看。」
「怎麼看也無濟於事。」
「又出現啦,機械人的專屬語氣!」
夜間23時30分。
湯米找到某人,臉色煞白,死死扣住了對方的肩膀。
江禾知道角馬騎士的能力,鄭重道:「你感覺到了什麼。」
湯米艱難道:「大禍臨頭這麼說不太準確,就像是你和即將爆炸的炸彈置身於同一口棺材裏,不撤就是死,撤也未必能活。」
「事不可違的時候,我是肯定要跑的。」江禾直言,他可沒有為大不列顛死戰到底的理由。
湯米神色複雜,道,「你我都是騎士,到時候各奔東西,可士兵們只是普通人。」
「那還能如何,總不能先餵自己一顆子彈吧。」江禾攤手回答,「對面驅趕上萬人發動正面衝鋒,說白了無異於送死,裏面問題大到肉眼可見,營地指揮部如果真以為咱們五百人能擋住兩個師半天一夜,那薩摩福特就該被拉出去槍斃。」
湯米喘了口氣,難以置信地說,「你的意思是」
「咱們就是拖延時間的棄子啊,老弟,意思幾下得了。」江禾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都說事教人一次就會,明明有145號陣地的前車之鑑,但這傢伙居然還對後方指揮抱有幻想,只能說大不列顛騎士的榮耀刻進骨子裏了。
湯米輕顫着點了根煙,橘紅色快速燃燒,幾秒後他才呼出一條白線,嘆息道:「我想活着回伯明翰,那是個終年籠罩煤霧的地方,我有三個兄弟和一個妹妹,哥哥亞瑟表面陰沉狠辣,實則關鍵時刻容易猶豫,弟弟聽話但莽撞,妹妹以後會是個大美人,但她太任性」
江禾不願意聽對方報菜名,擺手打斷,「許願請向上帝,我這裏只有子彈能回應你。」
司檸跳出來,一臉驚嘆,「瞧這傢伙簡直一臉死相,我剛才是不是聽見了遺言,這麼瘋狂立flag,通常來說包死的啊。」
她突然變得顫顫巍巍,無力地抬起手,哽咽道:「見鬼的,我中彈了萊茵你你一定要替我照顧好他們拜託了」
江禾的眼神仿佛在看奇行種。
司檸恢復了清冷神情,摸着下巴喃喃道:「是我演的不夠像麼,這種台詞萬變不離其宗吧,強行寄於他人本該屬於自己的責任,也太以自我為中心了,人一旦逃避就會變弱,變弱就會被悔恨追上,然後狠狠轟殺口牙!」
湯米沉默,一聲不吭地轉身離開。
塹壕里重歸寂靜,士兵們打牌喝酒,不用開槍的時候,時間格外難熬。
江禾平靜道:「吃力不討好。」
晚風吹動長發,司檸環臂,昂着頭傲慢地說:「從人類遇見火,披上獸衣握緊長矛,再到部落遍地相互攻伐,最終誕生文明,皆源於弱肉強食,強者,就連恩賜的善意也要由自己決定如何履行,我那個便宜叔叔都要酗酒喝死了,我幫他暴力矯正,他畏懼我理所應當,因為弱者的畏懼就像甘露,能讓強者愈強。」
江禾有些頭疼,不明白對方在抽什麼風。
「有話不如直說,我對自己還沒那麼刻薄,非得追上你的腦迴路。」
「可惡,竟然對我的堂堂發言無動於衷。」
司檸伸出手指朝向對方,認真道:「當我的副船長怎麼樣,咱們一起去找傳說中的死靈島,我需要一個舞刀弄槍的戰士和槍手,你一個人就齊活兒啦,還附贈一隻烏鴉。」
江禾想都沒想,斷然回答:「拒絕。」
「吔!是邀請內容不夠直白麼?」
司檸輕蹙眉頭,「那就來當我的鵝子吧。」
場面陷入寂靜,江禾垂眸沉思,眼下這個敵軍隨時可能進攻的關口,跟對方打一架實屬不智,但他確實快要忍不住了。
旁觀的烏合小聲道:「她看上去不是蠻清冷的人類雌性嘛。」
「哈,小黑你懂什麼,那是強者的威嚴和從容,我越是不屑一顧,弱者們就越是敬畏,就像覆蓋土地和植株的北極冰原,人們過來覲見,我的偉岸就將充斥眼帘,如同坐下馬桶,卻忘落馬桶圈那樣,迸發於臀部的冰冷觸感會讓人毫無防備,心神一震。」
「好奇怪的檸氏比喻。」烏合無力吐槽。
「所以你的答案呢,檸檬掌控者從來不會被人拒絕第二次。」
「我不同意。」
「真有你的啊!」
司檸帶着冰冷的笑容,發出「呵呵」的輕笑,標緻得像個林間精靈,僅論容貌,她的先天魅力屬性可能達到了八或者九,至於十點則是常人理論上的極限,即便往後專門加點,玩家們也難以改變本質的骨相,更多的側重於氣質,膚質和神態。
江禾猜出一點眉目,問道:「獵豹騎士眼下在對面?」
司檸頷首,拿出一柄水晶短刺,菱形表面浮現出了教堂的映像。
「不止他一個,逆樹之劍有三位首領,分別是蟲劍、雷劍、隼劍,其中雷劍是近幾年晉升上來的,神神秘秘,跟老資歷的蟲劍不對付,此刻蟲劍下屬的四位騎士都到了,獵豹就是其中之一,並且這四人是蟲劍針對雷劍的殺手鐧,殺完獵豹,你們倆不願意跟我混,那咱們各自跑路。」
司檸着重強調,「我有二十六個屬下,絕不是非誰不可。」
烏合悄悄道:「她不會一個人在遊輪上過家家吧。」
江禾低聲回答:「沒準,估計很少有人願意和隨便扭曲思維的傢伙相處。」
一人一鳥竊竊私語。
司檸怒極反笑,「真是狹隘。」
烏合正要開口,一顆炮彈從天而落。
塹壕不遠處,一直低頭死死盯住自己雙手的查理十四世被炸成了碎片。
緊接着整條塹壕線都升起了爆炸,煙塵漫天,在夜空之下,舉目遠眺,當普魯士炮群怒吼時,所有炮口都噴薄着火光。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6s 3.990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