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王夫人一同被撈出來的,還有一隻帶着腐肉的手掌。
那隻斷手經過井水長時間的浸泡已經腫脹發白,看起來比正常人的手掌要大上一圈。
那隻斷手一直掛在王夫人的頭髮上,就像是從她身上長出來的一樣。
當王夫人被帶出井口時,那隻斷手也隨之暴露在眾人面前。
察覺到眾人驚恐的目光聚集在自己的後背上,王夫人扭過頭去看,正巧與那隻白森森的斷手對視。
一瞬間,她嚇得尖叫起來,眼前一黑便暈倒在地。
周圍的人紛紛驚慌失措地後退幾步,臉色蒼白如紙。
有人顫抖着說道:"這......這枯井裏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
「方才萍兒的屍體完整,這手應該不是她的!」
「不是她的,自然就是其他人的!這井底還有死人!」
眾人驚悚的看向樹蔭下的枯井,一陣風從井口刮過,帶來一陣毛骨悚然的涼意。
丫鬟婆子們面露懼色,連連後退。
「鎮定!」
陸侯爺久經沙場,是從屍山血海中摸爬滾打出來的人。
這點小場面於他而言,不足為懼!
他處變不驚,沉聲道:「我宣武侯府決不允許草菅人命之事發生,來人,給我徹查!」
陸侯爺一聲令下,眾人這才稍稍定下心來。
一隻斷手而已,有何好怕的,今日他們所見的死物難道還少嗎?
經過一夜的煎熬,陸侯爺終於逐漸冷靜下來。
他下令在後院修築一座佛堂,派遣兩個身強力壯的婆子親自看守王夫人。
讓她下半輩子常伴青燈古佛,為侯府夭折的胎兒贖罪。
陸明軒聽後,沉默良久。
可是他根無暇顧及到王夫人,官服穿戴完整,便在宋心兒陰沉的目光下,步履沉重的前去上朝。
陸明軒今日上奏,勢必要讓永南侯之子蘇幕血債血償!
宣武侯府接連死人,府上人心惶惶。
對於昨夜枯井中突然出現的斷手,陸侯爺下令徹查。
可是,從這隻手的腐朽程度來看,這隻手的主人恐怕已經殞命了半年有餘。
如今僅憑一隻手,毫無線索,根本無從查起。
顏卿隱隱的覺得,此事與半年前突然消失的五兒有關。
只是這半年以來,發生的事情太多,她慢慢的便將五兒給忘了。
顏卿緩緩開口:「半年前,五兒因為不堪忍受陸明潔的鞭打,曾經來求過我。我應允過她,只要她拿回自己的賣身契,我便派人送她出府。」
可是,五兒滿心歡喜的離開之後,卻再也沒有回來找過她!
顏卿話音出口,玲瓏也想了起來。
「確實如此,當時姑娘還命奴婢去查五兒的下落。可惜那之後,五兒整個人卻如人間蒸發,徹底不見的蹤影。」
說着,阮清月神色微微一變。
顏卿察覺到了她的細小變化,問道:「可是身子不適,我叫人先送你回去休息!」
「不!」
阮清月抬起頭來,一雙美目淚眼朦朧。
「少夫人,都是妾身的錯!」
顏卿與玲瓏一臉困惑地望過來,「阮姨娘,你這是何意?」
「少夫人可還記得,半年前我初次與世子爺」
那夜,陸老夫人在陸明軒的茶水中下了十足的合歡藥,原本是想要促進陸明軒與顏卿同房之好。
可.......
阮清月輕捻手指,見顏卿面色無異,這才繼續說道:「那日我和五兒被周管家脅迫,慌亂中我瞥見世子爺面色緋紅,腳步虛浮地從凌霜閣走出。於是我狠狠咬了周管家一口,趁他吃痛鬆手之際,便朝世子爺跑過去!」
「後來,我的確得到了世子爺的寵愛,爺逃脫了周管家的魔掌。可一同被擒的五兒,恐怕就,就沒有這般幸運了」
阮清月說着便低垂下頭,咬緊了唇。
「又是這個周管家!」
錦心捲起袖口,怒氣騰騰。
「真沒想到,這個周管家竟做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這樣的衣冠禽獸,老天爺為何不降道雷劈死他!」
玲瓏也是一臉沉重,「倘若指望上天有用,這世上就不會有那麼多作奸犯科的惡人了!」
說着,她看向顏卿:「姑娘安排的事,奴婢已經告知了聚財莊的莊頭。那莊頭一早就來回話,說周管家今日一大早便進入了賭莊!」
顏卿絲毫不覺得驚訝。
賭,無異於是一種毒藥,身中荼蘼之人只會越陷越深。。
這半年以來,周管家苛刻自己,每日只賭三局。
然而,在莊頭的刻意安排下,他一向贏多輸少,惹得周圍人艷羨的目光。
於是,面對周圍人吹捧,周管家賺到足了里子和面子,逐漸對賭錢欲罷不能。
人類的貪婪與渴望永無止境。
周管家從半年前的每日三賭到現在每天裏都要泡在聚財莊內,已然成為家常便飯。
「姑娘,那莊子也是姑娘嫁妝裏面的產業,不如趁機......」
錦心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顏卿搖頭。
「其實,想要除掉一個管家,有的是方法和手段。或者派人殺人滅口,或暗中下毒殺人。但對於罪大惡極的周管家而言,這些方式都顯得過於仁慈。周管家這樣滿身都是罪孽的禽獸,應當受盡天下人的唾沫而死。」
顏卿為了等這一天,已然耐心的等候了半年。
「先吃完早點,再去聚財莊。」
說完,錦心便轉身傳喚早點去了。
自從顏卿交換了管家對牌之後,每天的食物都由凌霜閣的小廚房準備。
沒過多久,一碗散發着清香的紫蘇荷葉粥、一碟可口的醃菜和兩塊精緻的珍珠糯米糕,再配上一壺熱氣騰騰的玉簟酥油茶被端到了顏卿面前。
她吃飽喝足後,接過玲瓏遞來的手帕輕輕擦拭嘴角。
然而,當她轉過頭時,卻驚訝地發現不知何時站在陰影中的夜影,一動不動。
顏卿微微皺眉,輕聲問道:「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夜影緩緩從暗處走出來,手中翻轉間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小瓷瓶,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
這個瓷瓶看起來普普通通,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顏卿仔細觀察了一下,疑惑地問:「這是什麼?」
夜影面無表情地回答:「毒藥!」
毒藥?
顏卿迷惘不解。
夜影應該不會愚蠢到讓她去給周管家下毒吧?
這毒藥當然不是用來給周管家下毒的,而是給顏卿下毒的。
陸老夫人暗中派人將毒藥送到凌霜閣,原以為天衣無縫;
卻沒想到在她的人在進入凌霜閣的第一時間,便被夜影發現了。
夜影悄然將毒藥換下,並未打草驚蛇。
「此毒極其霸道,雖只有指甲大小的微末,也足以讓中毒者在一年半載內纏綿病榻,臥床不起。更可怕的是,這種毒藥幾乎無法被察覺出來。」
顏卿聽後,一股寒意從脊梁背爬起。
陸老夫人竟然如此狠毒,想要用毒藥來謀害她!
而且,還是用下毒這樣陰險狡詐的手段。
讓她在病床上受盡折磨,痛苦不堪,生不如死。
簡直,與她上輩子的經歷一模一樣。
顏卿頭暈目眩,一個大膽的猜測從心中湧起。
也許,她上一世真正的病因,並非是積勞成疾,而是因為下毒!
這個念頭一旦出現,就如同野草般瘋狂生長,再也無法遏制。
她回想起上一世自己身體每況愈下的情形,當時她只以為是過度勞累所致。
但現在想來,似乎有太多的疑點和不合理之處。
如果真的是下毒,那麼這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
顏卿越想越覺得後怕,如果不是夜影及時發現並替換了毒藥,恐怕這一世的她也會重蹈覆轍。
重來一次,她還是低估了陸老夫人的陰毒。
人心,竟然會可怕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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