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抓了抓自己的黃毛,緊上軍大衣跟在石迦的身後走下公交車。
「這小子究竟要去哪……」
他笨拙地學着影視劇里跟梢的方式,時不時躲在牆壁拐角或者是路燈後邊,然後鬼鬼祟祟地探頭出來,看向石迦的方位以防止跟丟。
路人看他舉止奇怪,卻沒有多管。這世上奇怪的人多了去,誰知道眼前這個是不是精神病發作了。
沈三肚子餓得咕咕響,但是他打算跟到眼前這個年輕人家門口再說,最起碼把踩點的任務完成,然後再去搞點吃的。
實際上大劉子的用意並非如此,想讓沈三在玄黃音樂公司踩點,然後在找機會進去偷上一筆。然而按沈三的理解,他還以為要跟到哪個員工的家裏。
這麼大的動靜,以石迦的靈敏感官,早就發覺了跟在背後探頭探腦的沈三。
他生怕沈三跟丟了自己,很多時候還特意放慢了腳步,或者拐彎的時候特意加大腳步聲……他正是要把這跟蹤者引到鍋爐房去。
那地方人煙稀少,看這人不懷好意的模樣,恐怕有逼問一番的必要。
經過一段胡同,沈三看見石迦推開了一個院子的大門,然後消失在了門裏。
進還是不進?這是個問題。
沈三蹲在門口猶豫不決,一陣小風吹過,凍得他猛地一哆嗦,想打個噴嚏又怕被發現,然後捂着嘴想要把噴嚏憋回去,然而失敗了……強勁有力的氣流經過鼻腔噴射而出,順帶着把裏面的粘稠液體帶了出來。
「臥槽。」他被自己噁心得夠嗆,四處張望想找片葉子擦擦,但是周圍都是光禿禿的牆壁,更何況現在是12月的北方,葉子已經落得差不多了。
他索性把手在軍大衣的屁股位置上蹭了蹭,反正這地方容易髒,到時候肯定需要洗的。
經過這麼一打岔,沈三徹底想通了。
進去就算被抓到,他一不殺人而不防火,頂天就是個小偷小摸,也就蹲幾天的問題,而且裏邊還管飯,總比跟着大劉子混飢一頓飽一頓強。
如果不進去,編上一通瞎話去騙大劉子不一定行得通。大劉子看上去憨厚壯實,實際上心裏邊精明着呢,若真是個傻大個他也不可能混到如今這種江湖地位上——雖然最近混得有點慘。
沈三心想,萬一能摸到點值錢的東西,不僅能去老巴開的燒烤攤吃上一頓,還能順便去網吧再玩上一晚上。
一想到網吧,他心裏就有點犯痒痒。雖然是個不入流的小混混,在旁人眼裏他就是個社會雜碎,但是他一不碰煙酒,二不碰粉和丸,就是平時好賭,唯一的愛好也就是玩玩電子遊戲了。
等攢夠錢,說什麼也得玩上幾天《瑪雅大陸》。
三兩句話的功夫,沈三已經從生理需求和心理需求的種種角度給自己找到了動力。說做就做,他繞着鍋爐房走了一大圈,試圖找到一個比較容易跳進去的地方。
沒過幾分鐘,還真讓他找到了一個牆角地方,而且這地方離大門挺遠,不容易被發現。
這片牆壁上有幾個破洞,不算深,但是足以容納半個腳掌踩上借力。作為一個上學時逃課無數的慣犯,翻個牆什麼的還不在話下,幾米助跑,他就借着牆上的破洞三兩下竄了上去。
沉重的綠色軍大衣絲毫沒有阻礙到他靈巧的行動,軍大衣的袖口上縫着一圈厚實的牛仔布,他將手收回到袖子裏,隔着牛仔布按在了牆壁上用水泥嵌着的碎玻璃片,嘴裏罵了一句:
「這砌牆的真特麼缺德。」要不是他有經驗,在這黑燈瞎火的地方,說不定就讓這玻璃劃得滿手鮮血。
半蹲在牆頭上,向院子裏望過去。
一片漆黑,甚至連一點燈光都沒有,周圍的幾棟居民樓還有點不算明亮的光照,不但沒有將鍋爐房院內的場景照清楚,反而燈下黑似的看上去更暗了。
恰巧趕上今天多雲,天空上微微發紅,沒有一丁點月亮,自然也也就沒有月光的存在。
沈三心裏邊發憷,他明明看見那個玄黃的員工走進了這裏啊,怎麼他不開燈嗎?但是既然有人進去,就說明裏邊肯定有值錢的東西。
最不濟,也能偷出個飯錢吧。
他打定主意,不再猶豫,撲通一聲從牆頭跳了下去。
庭院裏滿是落葉,踩在上邊有點鬆軟,還帶有嘎吱嘎吱的聲音,風一吹到沈三的臉上,一種陳舊破敗的氣息撲面而來——文藝點將叫破敗氣息,說白了就是土腥味。
「呸呸呸——」
沈三把吹進嘴裏的土沫吐出去,躡手躡腳地蹭到了鍋爐房這紅色建築邊上,他估摸着大約有四百坪的大小,但是當他走進了看清樣子時,心裏邊的疑惑更盛:
破成這樣,怎麼都不像能有人啊。
他肯定自己絕對沒有看花眼,因為堅持着這一點,他決定找個窗戶摸進去再瞧瞧情況。
「吱呀——」一聲,鏽蝕的金屬折頁在摩擦間發出生澀又難聽的聲響。
沈三的膠底鞋剛剛接觸到地面上的一剎那,頭頂上的燈光突然亮了,照應出這條走廊里的模樣。
「誰!」沈三一驚,兩隻手扒着窗戶就要蹦出去,走廊里寂靜得可怕,根本就不像有人來過。他抬頭看向突然亮起的燈管,樣子像是聲控燈,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驚魂未定的沈三將軍大衣緊了緊,他的直覺告訴他這裏有點古怪,但是貪念一起,就再也難以抑制。他滿腦子都是搞點小錢然後改善生活這種想法。
更何況——「這就是個廢棄鍋爐房,沒什麼大不了的。」他自然自語道,試圖讓自己消除害怕的情緒。
「肯定有被收拾過的的乾淨地方,要不然那個人也不會來這。」
他思索着眼前情況。四百平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果沒有一個明確的計劃路線,在這種複雜的建築結構里,很有可能只像是個蒙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
沿着走廊走過一個拐角,是個看上去有人來過的小隔間,之所以說有人來過……因為隔間鐵門的鎖頭上面沒有鏽蝕的痕跡,在熾光燈的照應下顯得閃閃發亮。
沈三略微一打量鎖頭的模樣,面露喜色:「原來是個a級鎖,要是超b級我可真打不開。」
說着他從內襯裏掏出一捆錫紙條,小心翼翼地插到了鎖孔里,微微用力一抬把鎖孔里的彈子頂到了最高位置上,然後一點點左右搖晃,讓錫紙慢慢產生形變,最後從鎖孔里傳來一聲細微的咔噠聲響。
鎖開了。
屋裏沒人。
沈三先是把耳朵貼在門上聽着聲音,沒有聽到什麼異常,他手扶在門板上慢慢使力氣,門被推開了。
隔間不大,幾平米見方。左邊擺放着一個金屬立櫃,右邊則是一個辦公桌和與之配套的摺疊椅。牆上掛着一個沒有打開的19寸液晶顯示器,電線通過集線盒不知道連接到了哪裏。
正對着辦公桌的前方則是一塊長兩米寬一米的矩形玻璃。
沈三直奔金屬立櫃走了過去,他覺得裏邊應該會有值錢的東西。
後腳跟剛剛越過了隔間的門開,隔間的門突然自動關上了,並伴隨着「喀」的上鎖聲,與此同時隔間裏的照明燈光被打開,顯得明亮無比。
越是明亮,沈三的心裏邊就越慌。他是來偷東西的,可不是來光明正大參觀的。
這燈怎麼就自己開了!
他心裏打了退堂鼓,手往後摸向了門把手,用力一擰,絲毫沒動。
「完了。」沈三頓時打了個激靈,他不信鬼神,只能說明這地方是有安保措施的,而他自己不知道在哪個地方疏忽大意,把自己關到了這個小隔間裏。
他上下摸着門,沒有找到能夠撬動的縫隙,更沒有找到看上去像是鎖眼的地方。從外表上看,這就是一個普通的金屬門,正常來說應該可以從裏邊打開,然而除了一個無法擰動的圓形把手以外,什麼都沒有。
沈三絕望了,他終於知道自己算得上是栽在了這個小隔間裏。
打不了挨一頓打,然後在進去蹲幾天吧……他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他的餘光忽然發現了某些異動。
那個碩大無比的玻璃窗……對面似乎也是一個房間,裏面好像還有人。
他還以為自己被人看見了,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是個鏡子,鏡子裏的人正是微笑着的自己。
沈三下意識地打個寒顫,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他縮着肩膀,眼珠子左右亂動,試圖尋找剛剛感覺奇怪的地方。不過沒有什麼發現,他索性等着鍋爐房的主人來抓自己,反正也出不去了。
正當這時他忽然來了個靈感,這個鐵門是不是電動的?從裏邊出去用按鈕的那種?
「我真是個天才!」沈三哈哈一笑。
他左右看了一圈,唯一像藏有開門按鈕的地方,也就是那個高高大大的金屬立櫃了。他走過去,立櫃的分為上下兩部分。下邊的櫃門上是旋鈕鎖,看上去不太好破解的模樣。
上邊的櫃門則是那種一撥就開的金屬開關,看到這個東西,沈三越發認為自己的想法沒錯。
但是,他還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真的很不對勁……
就像是有人在看自己?
「怎麼可能,這屋就我一人……」沈三彎腰開櫃門的動作突然停在了半空中,他慢慢直起身,呼吸變得急促,脖子硬邦邦地一點點轉向了那面大鏡子。
「嗎?」他微弱地吐出了這最後一個字。
他看見鏡子裏,隔間中的每一樣事物都落滿了厚厚的灰塵,牆壁上還有一塊塊苔蘚和奇怪的紅色痕跡,一副許久沒有人到來過的模樣。
而且……鏡子中的他,還在衝着沈三微笑呢。
但是沈三的表情,卻早就變成了驚恐萬分。
鏡子「沈三」的笑容越來越詭異,嘴角上挑,變成了邪惡的獰笑,然後他在鏡子裏漸漸向着沈三走了過來。
「不要過來!救命啊!」沈三連滾帶爬的跑到了隔間鐵門旁邊,用力地搖晃着門把手,試圖打開這扇門逃出去。
但是門把手紋絲未動,
鏡子上方的邊緣忽然出現了暗紅色的血跡,一點點往外滲,流淌過整個鏡面。鏡子裏的「沈三」不慌不忙,似乎在享受着這一過程,帶着詭異的微笑,步伐緩慢,一點點走向了真正的沈三。
沈三甚至能看清楚,鏡子裏的自己臉上正在漸漸脫落的血肉,和裸露出來的森然骨頭!
他向門外大喊着,動作越來越激烈,哪怕是來個警察也好,哪怕被抓進去,他再也不想在這個小隔間裏待上一秒鐘了。因為他突然知道了一個可怕事實——那就是這世上真的有鬼。
「救命啊!」
沈三感到到脖子後面,那隻厲鬼正在向自己吐着氣,一股刺骨寒意從頭頂一直涼到了腳底板。
他哭喊着,徒勞地轉動門把手,他知道這沒有用,但是他已經沒法思考。
他快要被嚇到崩潰了。
我還沒有玩夠,我還是個處男,我還沒有當過老大……我什麼都沒經歷過,我不想死在這啊!!!我還沒活夠啊!!
就在這時,沈三感覺門對面突然傳來了一聲大喝。
「趕緊出來!」
門突然被踹開!
他看見了——
一道聖光!
ps:老黑覺得需要解釋一下啊……本書中,除了主角以外不會有任何特殊存在。什麼異能者啊,什麼修仙啊,什麼吸血鬼大戰狼人啊……這種東西放在都市文里太扯淡了。
本書玩的是黑科技,偽科幻流派~絕對不可能出現那種奇奇怪怪的東西。請諸位讀者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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