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玉將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開口道:「嫂嫂,母親臨終前,曾向我一言,」
「她有意給嫂嫂一份放妻書,我今個來想問問嫂嫂的意思。」
「你這話什麼意思?」
滾熱的茶水飛濺到蘇夫人手背上,灼燒幾點紅印。
她神色慌張的用手帕擦了擦,再抬頭眼眶紅了一圈。
「可是蘇家不想容我?」
「怎麼會?」
看她的淚珠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蘇瑾玉眸色一暗。
「嫂嫂你別多想,母親是覺得哥哥不在,你還年輕,不能將你一直困在蘇家。」
「我樂意!」
蘇瑾玉沒想到一向軟弱的蘇夫人在這件事上,竟這般強硬。
「你兄長是不在了,可元哥兒還在,蘇家還在,你若在逼我,我一頭撞死這裏。」
蘇瑾玉:「我想讓嫂嫂開心些。」
兄長不在,家還在。
蘇氏每日面對熟悉一切,日復一日,難以走出來。
蘇瑾玉唯恐她有了心結。
蘇夫人沾了沾眼角的淚:「你的好意我領了,心有一帆,再無萬浪。」
「以後我只想守着元哥兒,看到元哥兒我就開心,只望蘇家...能容我。」
見蘇夫人執拗,蘇瑾玉只得作罷。
「我不該向你提這些話,你若不想走,自管住着,這裏就是你的家,沒人敢攆你。」
擦了擦眼角的淚,蘇夫人平息了些。
「我知道你為我好,可我和你兄長少年夫妻情意深重,這一輩子我不能和他長相守,但我還有愷哥兒,足矣。」
蘇瑾玉握着蘇夫人的手:「苦了嫂嫂了。」
蘇夫人搖頭:「我有孩子,有家,有你們,我不苦。」
「別哭了。」
蘇瑾玉動手仔細將蘇氏臉上的淚花擦去。
二人相識一眼,蘇瑾玉道:「嫂嫂給我講講你和大哥怎麼相識的吧,以前我問,他總是不說。」
「我們啊......」
搖曳的燭光下,蘇夫人神色溫柔,陷入回憶中。
蘇家一片其樂融融,驛站內,唐世傑卻正被惜雅拿着鞭子追着打。
「公主息怒,息怒。」
「你也看到了,蘇氏那女人寧願過刀山火海也要和我和離,我能有什麼辦法?」
啪,跑得慢了幾步,惜雅的鞭子狠狠抽在了唐世傑背上。
唐世傑疼的齜牙咧嘴,但不敢露出半分怒意。
「明日就是臣和公主大婚之日,公主不能再打了。」
「大婚,誰要和你成親!」
唐世傑慌神。
為了能順利成親,唐世傑求爺爺告奶奶的借了不少人,這才湊夠銀子。
更是腆着臉四處散發請帖。
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唐世傑要娶公主了,怎麼能說不成親,就不成親了呢?
他不敢對着惜雅動怒,只得小心翼翼陪着笑臉道:「若是臣哪裏做的不對,還請公主明示,臣一定改。可這婚事可不能改。」
惜雅沉着臉道:「我要蘇氏留在唐家,你可有做到?」
「這......」
見他答不上來,惜雅氣不打一處來。
啪的一聲,鞭子又隔空而至。
「區區小事都辦不了,本公主要你何用!」
唐世傑上竄下跳慌着躲避。
「你嫁的是我唐世傑,又不是她蘇氏,你為何這麼在意她的去留。」
「若是沒有蘇氏,你以為本公主能看上你這廢物?」
唐世傑一驚,他伸手抓住鞭梢,語氣冰冷道:「公主這話,什麼意思?」
「你不配知道,你給本公主等着,我這就進宮稟了陛下,取消婚事。」
說着,惜雅收了鞭子,氣沖沖地往外走。
「公主......」
唐世傑急了。
衝到惜雅背後,想拉人又不敢。
眼看她打開房門,就要出去。
若真進宮,那全完了。
唐世傑狠了狠心,一掌下去,惜雅瞬間倒地。
看着地上軟綿綿的人,唐世傑慌了神。
「公...公主?」
他小心翼翼的將手指放在惜雅鼻下,呼吸如常,這才鬆了一口氣。
隨即又慌起來,這裏可是驛站,接下來怎麼辦?
等惜雅再次醒來,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來人!」
聽到聲音,很快有人從外面進來。
惜雅一看此人,眼裏冒火:「唐世傑你怎麼在這裏?」
「公主,這裏是臣的家。」
惜雅這才察覺不對勁,她四下打量,果真不是驛站。
「我怎麼在這裏,你對我做了什麼?」
惜雅說着就要起身,頭上的眩暈讓她一下子又跌回床上。
她大驚失色:「唐世傑,你敢對本公主下藥?」
唐世界連連擺手。
「臣怎麼能幹這樣的事呢,剛才驛站着火,公主不小心吸入濃煙,這才導致神智不明,太醫說了,休息幾天,就會沒事的。」
「驛站怎麼會着火,是你乾的對不對?」
惜雅想起自己要進宮,後來就昏過去了。
唐世傑撲通一聲跪倒在床邊,聲淚俱下道:「臣只是不想失去公主。」
「公主可知,為了明個的婚禮,臣費了多少心血,就當是公主可憐可憐臣,不要在鬧了吧。」
惜雅沒想到一向懦弱的唐世傑竟然會這般膽大包天,他想幹什麼,難道還想捆着自己拜堂不成?
還沒等惜雅說出話,唐世傑搶在前面開口道:「只要公主能和臣成親,臣凡事都聽公主的。」
「公主不是想要蘇氏嗎,交給臣。」
唐世傑說着,拍着胸脯道:「臣一定將蘇氏抓來,交到公主手裏。」
惜雅陰晴不定。
如今蘇氏和離,想要帶她回西涼,難。
自己的人馬在城外,天子腳下,監視嚴密,想要帶蘇瑾玉離開,光憑藉自己的力量不夠。
少不得有個幫手,唐世傑雖然是個不堪大用的小人,但此時沒有更好的人選了。
想到這裏,惜雅語氣緩和了幾分:「想要本公主和你成親,不是不行。」
唐世傑喜出望外:「公主同意了?」
心中嘀咕,果然,是衝着蘇氏那賤人來的。
這賤人到底有什麼好,能讓西涼公主這麼感興趣。
「明個婚事照舊,不過本公主身子睏乏,就讓婢女代替拜堂吧。」
一聽這話,唐世傑身子僵硬,這還是和公主成親嗎?
「怎麼,你不願意?」
說着斜了他一眼。
唐世傑眼神陰狠閃現,他心裏清楚,這已經是惜雅最大的讓步了。
不管如何,先過了明個這一關再說。
「臣聽從公主安排。」
「行了,下去準備吧。」
第二日,唐家大喜。
礙於西涼公主的面子,接到請帖的人還是來湊個熱鬧。
唐老夫人端坐高台,裝模作樣看着兩位新人拜堂,實則一張臉笑開了花。
「送入洞房!」
唐世傑喜氣洋洋,牽着紅綢一頭,朝着諸位賓客拱手示意。
一邊暗戳戳的加快步伐,向後院走去。
「花球,我的花球!」
一個孩子叫嚷着,從人群中竄了出來,朝着新娘直溜溜地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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