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江眠已經從段澈和護工這裏知道,陳暮術後出血是正常的現象,但是當她真正看到的時候,還是嚇得心尖兒打顫,連呼吸都亂了。
她從小殺雞宰魚什麼沒做過,對血腥並不像別的女人那麼畏懼,但是看着一團團沾着陳暮的血的紗布,她整個身體都在發抖。
她無法想像陳暮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可是她什麼都分擔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醒着的時候,努力擺出笑臉,裝作很輕鬆的樣子說一些鼓勵他的話。
手術第三天,陳暮的精神狀態相對好了一些,沉睡的時間沒之前那麼多了,江眠暗暗的鬆了一點氣。
她給陳暮翻身,拿着毛巾利索的給他擦着身體,然後給他輕輕的按摩。
「阿暮,醫生說你身體很棒,恢復得很好呢,說不定下周就能下地了!」
陳暮醒着,但沒說話。
江眠已經習慣了他如今的沉默寡言,自顧自的說:「這幾天你都沒能吃東西,怪可憐的,你想吃什麼你告訴我,我給你準備着,到時候段醫生一放話,我馬上給你端到面前來!」
她身體往前傾,看着陳暮的臉,陳暮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完全沒有反應。
江眠心裏有些失落,臉上卻帶着笑:「沒事,慢慢想,多貴的我都給你買。」
她擦完了陳暮的上半身,準備清理下半身。
手放在陳暮睡褲的邊緣,正要往下脫的時候,陳暮沙啞的聲音傳來。
「別碰!」
江眠手上的動作頓住,柔聲安撫他:「身上的汗要擦了才行了,現在要是感冒會很麻煩的,吳姐他們都不在,沒人會看到的。」
「不行!」背對着她的陳暮還是那句話。
江眠蹙眉:「阿暮,聽話啦。」
儘管段澈說過陳暮可能已經在恢復智力了,她還是習慣性的把他當成小孩子哄着。
她佯裝生氣,輕輕的拍了一下陳暮的屁股:「你身上哪裏我沒看過?你還在我面前害羞不成?」
她是笑着說的這句話,卻看到陳暮的屁股往前挪了挪,像是企圖和她拉開距離一樣。
江眠看在眼裏,臉上的笑意逐漸凝固,感覺心臟好像被什麼刺了一下,閃過一陣尖銳的痛意。
她愣了一瞬後,直起身,笑着道:「好啦好啦,我家阿暮現在害羞了,我不碰你,但是身體是必須每天都要擦的,我給你找個男護工好不好?」
陳暮沒說話,默許了。
江眠心裏翻江倒海的,很不是滋味,語氣卻仍舊輕快:「來,先躺好,等下我去找護工嘍。」
她小心翼翼的扶着陳暮的肩背往下平躺:「小心千萬不能動到小腦袋瓜哦,慢慢的,慢慢好!」
她把陳暮恢復原位,給他把睡衣的系帶系起來。
陳暮眼皮掀起來,看到她額頭浸出了細密的汗。
他喉結動了動,好半天,在江眠直起身的時候,才道:「休息。」
江眠抬起手臂,用衣袖快速擦了汗,「好,你休息,我去把毛巾放好就回來。」
陳暮閉上眼:「你休息。」
江眠怔了怔,聽出他是在關心自己,剛才心裏的那點小酸楚瞬間煙消雲散,笑意堆滿了整張臉:「我又不累,不用休息,等下給你按按腿。」
剛拿起毛巾,又連忙補充道:「穿着褲子按,不用害羞。」
她拿着毛巾往衛生間去了,陳暮睜開眼,看見她一邊走一邊用手撐住後腰,明顯勞累過度的樣子。
剛才她給他擦身體和按摩,一直都是彎着腰的,大半個小時,怎麼可能不累。
江眠出來的時候,陳暮的眼睛是閉着的。
她沒有歇息一秒,坐在床邊,給他按摩起腿來。
力道很合適,一定程度上緩解了陳暮刀口的痛,他在這舒服的揉捏中慢慢的又睡了過去。
等他睡熟以後,江眠才去協調換了一個男護工來。
她擔心男人粗心大意,就算人家是專業的護工,她還是仔仔細細的給他交代着各種注意事項,護工大叔忍不住稱讚:「我照顧過那麼多的病人,從沒見過哪個家屬有你這麼上心的,看得出你們夫妻感情一定非常的好。」
他是這樣說,江眠卻有些憂心忡忡。
陳暮在變,曾經他們親密無間,現在,他在他們之間慢慢的築起了一堵牆來。
就算江眠曾經告訴過自己,陳暮手術後,她要接受任何一種生活會改變的可能,但是真的看到他和自己疏遠,她心裏又止不住的難受。
段澈來的時候,看到男護工,有些詫異的問:「怎麼換人了?」
「男性貼身照顧更方便。」
江眠悶悶的把陳暮的反應告訴了他。
段澈看出她的不快,道:「你不用難過,這是正常的。」
「啊?」江眠抬頭看着他,「他都不讓我碰了,這哪裏正常了?」
段澈認真的說道:「智力障礙者在恢復期都有這樣一個重新認識世界的過程,雖然他並沒有忘記之前的事,但是現在他看到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陌帶着陌生感的,他要重新去認識去適應身邊的一切,包括最親近的人,江眠,你也要做好認識一個全新的他的準備。」
他是專業的醫生,江眠對他說的話深信不疑,心裏的陰霾全都散開了,陰沉的臉立馬有了笑意:「原來是這樣,我就說嘛,他明明還是會關心我的,怎麼會真的和我疏遠了,是我想多了!」
段澈看着她這一會兒愁一會兒喜的樣子,跟着笑起來:「不管是手術的傷還是他的智力和記憶康復,都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江眠,你要是有什麼疑問,一定要主動和我說,不要一個人悶在心裏,胡思亂想對你們都不好。」
江眠感激的點頭:「我知道了,以後有什麼我都第一時間告訴你!」
段澈道:「就是嘛。相對人來說,他熟悉的東西更能讓他找到親近感,等下他醒了你再把他的貓給他看看,或者還有別的什麼他喜歡的東西,都可以給他看。」
江眠想了想:「除了元寶,以前店裏有兩本雜誌他還挺喜歡看的,是別的客人留下的,叫」她努力回憶起來:「好像叫什麼財經」
她還沒想起來,段澈脫口道:「東方財經?」
周暮行曾經上過幾期這家媒體的訪問。
「對對對!想不到段醫生你也知道這本雜誌!」
段澈經常在周暮行的辦公桌和家裏看到這本雜誌,當然清楚,他道,「家父是做生意的,我只知道這本雜誌在財經方面挺出名的,想不到還真是阿暮看的那一家。」
江眠不疑有他,「那我現在去買兩本回來,等下就可以念給他聽了!」
段澈夸道:「這個主意不錯。」
江眠興沖沖的走了以後,段澈坐到了陳暮的病床前,看着睡得不太安穩的他,含着笑輕聲道:「你小子,才做手術兩天就敢對江眠若即若離,看把人家傷心成那樣。」
他扯了扯被子,自顧自的說着:「你知不知道,江眠救了周爺爺,周爺爺就時常念叨,說要讓江眠給他做孫媳婦呢。你要是敢對不起她,我就攛掇周爺爺,把江眠嫁給周斐,反正左右都是你周家的孫媳婦,我看到時候你會不會哭鼻子!」
想到江眠嫁給周斐,周暮行大鬧婚禮現場的畫面,他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來:「你要沒良心,我到時候可不站在你這邊。」
說曹操曹操就來,他的話音剛落,周斐的電話打了過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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