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梟抽了根煙。
繚繞煙霧中,他那雙銳如雪刃的眸子,從喬曼身上收回。
遙遙一落,落在傅安安臉上,瞬間收斂了渾身刀鋒般凜冽的氣勢。
幽邃的黑眸,牢牢鎖着她。
眸光一點點的,掃過她嬌媚緋艷的臉,嫣紅的唇。
簡潔利落的騎馬裝,穿在她身上,格外地彰顯她的曲線。
一抹細腰,柔若無骨。
副官跟她匯報,這段時間,她吃住都在莊園,沒日沒夜地加強訓練。
小臉足足瘦了一圈,下巴也變尖了。
想要做好一件事,不眠不休,全力以赴。
從小就這幅性子,到現在,還是沒變。
厲梟咬着煙,深深吸了口。
沈逸風就在這時,靠了上來,「厲哥,我買了二號傅小姐,賠率是一比八。
嘖,那幫子沒眼力見的,認定了喬曼那玩意穩贏不賠。
傅小姐一,喬曼八,你要不要買點玩玩?我買了一千注,玩死他們算我的。」
厲梟彈了彈煙灰,說道,「副官長早就壓注了。」
「不愧是我厲哥,下手就是快。」沈逸風笑眯眯,接着問道,「壓了多少?」
「整個軍政府的庫房。」厲梟道。
沈逸風麻爪了,「厲哥,你這是要把那些人的底褲都賠的不剩啊。」
厲梟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看了眼風塵僕僕從京城趕回來的人,問道,「人撈回海城了,打算怎麼處理?」
「幸好我他媽去的及時,又帶上戴奎笙,走了他娘舅的路子。」
沈逸風想起那天深夜衝進京城中央軍政府大牢裏看到的魏瑩,渾身傷痕累累,鮮血淋漓,蜷縮在血泊中一動不動,到現在還覺得心有餘悸。
再晚個十來分鐘,魏瑩這條命,就交代在那些特務們手裏了。
中央軍政府的那些高官,個個鼻孔朝天,盛氣凌人。
他就像個龜孫子,求爹爹告奶奶,求到那些人面前,花費了無數人情財力,才把魏瑩撈了出來。
然後,找了家法國醫院,精心養了半個月傷,傷好得差不多。
不顧她的抗議,直接打包把人帶回了海城。
小騙子,騙了他六年,這筆賬,該好好跟她算清楚。
「現在被我關在別院裏,外傷內傷都好的差不多,就是精神萎靡不振,吃不下,也喝不下。
厲哥,傅小姐精通醫術,我看你現在氣色明顯好得很,紅光滿面,強壯如牛。
那個完成比賽後,我想讓傅小姐幫戴瑩把把脈看看情況,怎麼樣?」
「看傅小姐個人的意思,我不干涉。」厲梟道,「不過,戴瑩是紅色女匪,你自己想清楚,陷入太深,得不償失的是你,人這輩子,沒有幾個六年。」
「但人這輩子,也碰不到一兩個真正想要的女人。」
沈逸風渾不在意地笑了笑,沖厲梟擠眉弄眼道,「就拿厲哥你說吧,三十而立,活了幾十年,想要嫁給你的女人無數,可你真正想要的,也就是一個傅小姐。」
「換成其他女人,你喜歡得上嗎?」
沈逸風笑眯眯,接着說道,「同樣的,除了戴瑩這個小騙子,我也沒辦法再喜歡上其他女人。」
厲梟瞥了眼過去,淡聲開口,「我和傅小姐,政治見解相同,遲早相融。
而你和戴瑩之間,最大的分歧,就是政治見解相左。
你說服不了她,她也說服不了你。
她躲了你六年,正是因為她清楚知道這一點。
認清現實,好過自欺欺人。」
「只要她不再跟我玩消失,那些都無所謂。」沈逸風摸了摸鼻子,滿不在乎回了句,「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會找到辦法的。」
「好了好了,厲哥,傅小姐馬上雄霸全場,你趕緊欣賞傅小姐的美妙英姿。」
厲梟,「」
—
候賽區。
傅安安正在給袁舒檢查頭盔,護甲,手套,和護腿等安全裝備。
「轉過身,我再看看。」
傅安安抬手把袁舒背後鼓起的護甲,一一撫摸順貼。
驀然察覺到一束強烈的目光,灼灼盯着自己。
像是貴賓席那邊投射過來的。
傅安安抬頭,就撞進了厲梟那雙深邃無邊的黑眸。
高高的席位上,他背光而坐。
初春的陽光,帶着溫暖和生機,灑耀在他身上,鑲了一層柔光。
那張禁慾英俊的臉,越發顯得俊美無雙。
視線交錯,來得太猝不及防。
厲梟深邃的眸光,像鈎子似的吸引人。
吸引得傅安安的視線挪不開。
胸腔里的心臟,就像突然被人輕輕捏了一把似的,猛地彈跳起來。
督軍也來觀賽了?
他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多久了?
傅安安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一刻,她的腦海里,不斷冒出跟厲梟有關的疑惑。
直到手臂被袁舒輕拽了下,「傅小姐,比賽馬上開始了,剛才裁判長吹了口哨,我們現在去號碼牌對應的閘口,各就各位。」
「好。」傅安安平靜道。
她穩了穩情緒,面色平靜如水,很好地掩飾掉剛才那片刻的失神。
跟隨着整齊的一列隊伍,走到了二號閘口。
掃了眼被韁繩栓住的駿馬,笑意一絲絲漾開。
她的老夥計,黑棕色馬兒。
傅安安輕輕拍了拍黑棕馬的背部,五根纖白的手指,從上到下,柔柔地給它順理毛髮。
「咴兒咴兒」。
黑棕馬發出歡快的叫聲,碩大的腦袋,在傅安安身上蹭動,漂亮的馬尾巴,垂落在後面緩慢輕掃。
傅安安笑了聲,溫柔地摸了摸黑棕馬的腦袋,「小黑乖,別鬧了。」
騎行了這麼多天,這匹馬非常喜歡親近她。
就連「小黑」這個名字,都認同了。
只要傅安安喊聲「小黑」,黑棕馬就會高高揚起腦袋,沖她咴咴叫。
喬曼傲立在三號閘門,看似平靜,其實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傅安安那裏。
見她一副沒見過世面雙手不停撫摸駿馬的樣子,鄙夷地哼了聲。
「傅小姐,你會騎馬嗎?沒騎過馬,就別丟人現眼了。
趁現在還沒開始比賽,你認輸還來得及。
賽事激烈,隨時都可能馬翻人亡,別到時候,不僅丟了臉,還丟了命。」
「少夫人,同樣的話,轉贈給你。」傅安安看喬曼的目光,冰冷到沒有溫度。
喬曼嗤之以鼻,「那就,拭目以待。」
這次的比賽,她擺到枱面上玩陽謀,定要傅安安死得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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