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乾川進門後,第一眼掃到朱眉洛衣衫不整睡在一堆男人屍體中,眉頭微皺,迅速退出門外。
不久前,他還瞧見朱眉洛坐在厲老夫人的喜宴上喜笑顏開。
半個時辰不到,她竟然衣裳半褪,光溜香艷地仰躺在距離厲家老宅院百米處的破房裏。
厲家老宅院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守衛十分森嚴。
能把朱眉洛神不知鬼不覺擄送到這間破房裏,惟有督軍本人!
朱乾川心神一震。
年前他和朱宗昆聯手貪昧六萬塊大洋的事情,爆雷了?
督軍把這股怒火發泄到朱眉洛頭上,藉以警告朱宗昆?
既斷了朱眉洛對督軍的非分之想,又讓朱宗昆對督軍起了敬畏之心,可謂一舉兩得。
那麼,督軍對他的警告,又是什麼?
朱乾川皺緊眉頭思忖着。
以至於朱眉洛瞪大血紅的雙眼,像一條嗜血瘋狗從他身邊竄過時,他毫無察覺。
「啊!」
喬曼捧着圓溜溜的肚子,摔倒在地上,疼得發出陣陣慘叫。
朱宗昆剩下的幾個姨太太所生的庶女,一片驚呼,連忙四下散開。
誰也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朱眉洛滿臉仇恨,雙手用力把毫不留神的喬曼推倒在地。
「賤人,你說用這個計謀陷害傅安安,必定讓她名聲爛臭生不如死,最後卻搞到我頭上,廢物,去死,去死吧。」
朱眉洛恨意滔天,又抬起雙腳,狠狠踩跺在喬曼高高隆起的肚皮上。
「啊!」喬曼躲避不及,又是一聲悽厲的慘叫。
雙腿間流出鮮紅的血水,染紅她身下的地面,躺在血泊中。
喬曼慘白着臉,驚恐喊道,「阿川,好痛,孩子快救救我們的孩子。」
朱乾川大怒,一把扯開還在瘋狂踩踏的朱眉洛,抬手就是一巴掌扇過去。
「朱小姐,阿曼和肚子裏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你也別想活!」
朱眉洛低頭,捂着紅腫的半邊臉,瘋狂地哈哈大笑。
「喬曼,你陷害傅安安不成,反噬到我身上,害得我嫁不成督軍,我就弄死你孩子,這就是你的報應!
你讓我痛,我就讓你加倍痛。我早就告訴過你,從小到大,我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
這一句話,直接坐實了喬曼偷雞不成蝕把米。
但朱乾川不相信,或者說,不敢相信。
喬曼年紀輕輕,能力非凡。
傲氣十足他承認。
她已經是少帥府的少夫人,人事科的副科長,未來可期。
傅安安呢?
落敗的傅公館,除了有點錢財,滿門死絕,無人撐腰。
沒有半點值得喬曼可羨慕的地方。
喬曼根本沒必要,憋了一肚子陰謀詭計去陷害傅安安。
「朱小姐,你說阿曼陷害傅安安不成,反噬到你身上,證據呢?」朱乾川滿臉憤怒。
朱眉洛笑容扭曲道,「證據沒有,我就是證據。」
朱乾川氣笑了,雙眸陰寒,冷笑了聲,「沒有證據,你卻當眾踢傷阿曼和我的孩子,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朱小姐,你殺人犯罪,現場這麼多人作證,督軍也在,沒有人保得了你,你就等着坐牢吧。」
說完,他招呼了警備司司長一聲,讓他安排幾個警察幫忙把朱曼送去法國醫院。
朱眉洛被滿臉驚慌的朱太太拉到旁邊。
朱太太一邊流淚一邊小聲說道,「眉洛,你不是去找厲老夫人說話的嗎?怎麼突然出現在破房裏面,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對喬曼動手,這到底怎麼回事?」
背地裏朝喬曼動手,都沒有什麼的。
可當着督軍和朱乾川的面,差點把喬曼踹死,這孩子簡直是把自己往死里作。
朱家上上下下想保她,只怕也保不住啊。
督軍平日裏,最厭惡仗勢欺人之徒。
上個月海關總署副署長的兒子,看中一個清白人家的女郎,強行搶回家把人糟蹋了。
女郎是個烈性子,回到家就用一根白綾上吊自盡。
這件事被有心之人捅到督軍那裏,督軍當時就廢了副署長兒子的第三條腿!
「眉洛,你剛才還提到傅安安,傅安安是少帥府的前少夫人,喬曼厭惡嫉妒她,陰謀詭計對她出手,你個傻孩子,你摻和什麼,反而弄得自己一身傷?」朱太太越說越傷心。
嫁給朱宗昆後,她前面生了個兒子,十年後,盼星星盼月亮,才生下了朱眉洛。
看成眼珠子似的,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養成她驕縱刁蠻毫不講理的性子,在整個海城上流圈橫着走。
誰知道,突然鬧這麼一出。
名聲臭了,還背負殺人的罪名。
督軍眼底不揉沙。
朱宗昆保不了,誰也保不了她。
朱眉洛一隻靴子都踹掉了,可她還在瘋狂大笑。
笑聲中透着強烈的心酸和痛苦,唯獨沒有後悔。
「姆媽,我沒錯,錯的是傅安安,運氣太好!我和喬曼把每一個細節都謀算到完美,萬萬沒有想到,還是被傅安安逃脫了。」
朱眉洛自知嫁給厲梟無望,破罐子破摔,什麼話都往外吐出來。
朱宗昆聽得直皺眉頭,心想還是以往太嬌慣了,二十多歲的人,不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相比心思深沉的喬曼,差得太遠。
難怪兩人一起合謀對付傅安安沒有成功後,所有髒水都潑在他這個嬌生慣養的女兒身上。
喬曼卻把她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督軍,是我沒教養好眉洛,貽笑大方了!」
朱宗昆尷尬看向厲梟,厚着老臉求情,「督軍,眉洛還小,心直口快沒壞心思,你也聽到了,整件事全部由喬曼一手策劃。
她要對付傅安安,反而拉眉洛下水,該死的人,是喬曼!至於眉洛」
朱宗昆咬了咬牙,忍痛大出血,「我自罰十萬塊大洋,免除眉洛承受牢獄之苦,明天,不,今天下午我就送她出國留洋。」
免得一不留神,禍害全家。
「朱小姐偷竊機密文件在前,打擊報復殺人在後,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厲梟臉色冷沉如鐵,把老宅院的平面設計圖和蓋了督軍辦公處公章的手逾公文遞過去,絲毫不通融,「來人,把朱小姐關到警備司監獄去,該怎麼判,就怎麼判。」
如果不是他早就命令沈逸風佈置好各方人手,衣衫不整和這堆男人屍體睡在一起生不如死的,就是傅安安。
朱眉洛膽敢聯手喬曼算計傅安安,就要做好被人反殺的準備。
「是,督軍。」
警備司司長正了正臉色,朝幾個強壯的警察揮了揮手。
幾個警察走上前,如狼似虎把朱眉洛拖上汽車。
朱眉洛終於慌了,兩腿發軟,癱倒在車廂里,哭着喊道,「阿爸,姆媽,救我,我不想坐牢」
厲梟眸光一厲,掏出腰間配槍,對準車門開了一槍。
砰。
一聲巨響。
朱眉洛嚇得立即止住哭聲。
與此同時,法國醫院裏。
朱乾川站在搶救室門口,來回踱步,滿臉的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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