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自然不是說閒話的地方,但那些往日梗着脖子批評先帝的言官這會都熄火了。
祁鶴安本就心情不佳,也懶得給肅王面子。
「聽聞安王這一個月去了五趟玉華樓,三趟春雨樓,納了四位妾室,肅王若是好奇,還是去問他好。」
安王是肅王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朝堂上鮮少有這種戲可看,朝臣們雖不敢笑肅王,但個個都憋得臉通紅。
肅王的笑意微微凝滯。
他近日都在忙着爭權奪勢,沒怎麼管過安王,竟縱得他這麼放肆。
逛青樓便罷了,還被人了解的一清二楚!
他剛想開口反擊,卻被突然出聲的蕭令宜打斷。
蕭令宜淡笑道,「肅王這是羨慕明宣侯了?哀家自然不會厚此薄彼,不若這樣,哀家這便也賜你幾個美妾如何?」
肅王臉一僵,暗道失策。
他本想藉此挑撥兩人關係,結果是他看走眼了,這分明就是這兩人聯手給他下的套。
什麼美妾,恐怕不是探子便是刺客吧。
他自然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蕭令宜不無遺憾地道,「既然如此,哀家也不強求。」
她話鋒一轉,突然道,「說起來明宣侯戍守北境多年,勞苦功高,這次回京還未賞賜。」
「哀家有意為陛下找一位師傅,明宣侯熟讀兵書,正適合教授陛下武藝。」
她招了招手,身後太監捧上來一個做工精巧的木盒。
「這木盒之中,乃是號令禁軍的令符,哀家便把它賜予明宣侯,望明宣侯能替哀家教導陛下,拱衛皇宮。」
此事太過突然且出乎意料,朝野譁然。
相比之下連太師之事都顯得無足輕重了。
禁軍是什麼?
那可是皇宮守衛。
是帝王枕邊最後一道防線。
交出禁軍,就代表把自己的安危放在了別人手中。
因此歷年來,禁軍都掌握在皇帝手中,從未有交出的先例。
他們視線在蕭令宜和祁鶴安之間來回打量,猜測他們的合作到了什麼地步。
祁鶴安自己也沒想到蕭令宜會突然來這一出,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
而蕭令宜也沒在意殿下的諸臣。
繼續道,「還有梁尚書,陳御史,陶將軍,都是我大商的肱股之臣,哀家賜你們的夫人二品誥命,同時各賜一名美人,以表嘉獎。」
今天的意外一個接一個層出不窮,着實讓朝臣們狠狠震驚了一把。
三位被封賞的大臣出列謝恩,只是臉上卻不見笑意,倒是額上的汗水逐漸多了起來。
祁鶴安回過神,內心的波瀾逐漸平息。
果然,蕭令宜做事必然有所圖謀。
她把禁軍給了他,讓朝臣覺得他已是後黨。
緊跟着又賞賜了那三位朝臣,其餘人必然以為他們也與蕭令宜有所交易。
可這三位朝臣,卻偏偏都是肅王一黨。
蕭令宜這步棋走得好啊,用只有聽着好聽的誥命,換來了肅王黨羽的內疑。
那三位美人怕也都是精心培養的探子,可為她探聽消息。
他這是被利用了個徹底。
蕭令宜察覺到他的視線,在黑紗後朝他勾起一抹笑。
太監尖利的聲音唱道,「退朝。」
眾臣們有滿腹疑惑,卻只能無奈地緩緩退下。
宣文殿外。
朝臣們三三兩兩地走在一起,卻偏偏把祁鶴安和受賞賜的那三人周圍空出一片地來。
肅王隨後從殿內出來,梁陳陶三人連忙迎上去行禮,「王爺」
可肅王只是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毫不留情地越過他們去。
三人額間的冷汗終於還是流了下來。
他們又把視線放在祁鶴安身上,「侯爺」
祁鶴安似笑非笑地看他們一眼,也轉身離開。
於是那三人的懸着的心徹底死了。
回到侯府書房,他從袖中掏出木盒隨後放在桌上。
宿辰一眼便認出這不是祁鶴安的物件。
他好奇地指了指,「侯爺,這是什麼?」
祁鶴安手指摩挲着下頜,淡聲道,「禁軍令牌。」
「哦。」宿辰點點頭,隨後才反應過來大驚,「是可以號令禁軍的指揮使令牌?」
祁鶴安看他一眼,懶得回答他這白痴的問題。
宿辰寶貝般捧起盒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
祁鶴安眉頭皺起,「你沒見過軍符?」
宿辰搖頭,「這和軍符區別可很大呢,禁軍誒,帝王之師!聽說裏面的待遇極好,那些世家子弟們都打破頭想進去呢。」
「是嗎,我調你進去?」
宿辰聞言連連搖頭,他還是喜歡驍勇善戰的北境軍!
他不再繞彎子,「侯爺,太后把這個都給了你,可真是極信任你了。」
「哦?」
「你想啊,她把禁軍給你,就等於把整個皇城的暗衛都放在你手裏了,若你有異心,她可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祁鶴安又怎會不懂這些。
他只是在懷疑,蕭令宜前幾日還派人監視他,如今就能如此信任他了?
宿辰從小跟着祁鶴安,哪兒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侯爺你就是疑心病太重了!太后這麼信任你,你看你前幾日還把人家的探子打成那樣!人家如今是攝政太后,有幾個探子再正常不過了嘛!」
宿辰一咕嚕說完後,便偷偷地打量祁鶴安的神色。
見祁鶴安沒有動怒,才放下心來。
他猜的果然沒錯,這幾日侯爺整日黑着臉,正是生太后氣的緣故。
他們生氣不要緊,可苦了他了,每天哪只腳進門都礙了侯爺的眼,不是體罰就是挨軍棍。
怎一個慘字了得。
如今哄好了,便立馬好說話了起來。
看來他以後要多替太后說說好話!
祁鶴安想不出別的解釋,也只能暫且相信。
他伸手拿過那令符輕輕摩挲着。
正出神時,門外卻突然傳來祁蓮的聲音,「鶴安,是我。」
說着,便已經推門進來了。
不止她,她身後還跟着搬進了風荷院的柳絮。
祁鶴安一見她臉上便冷了下來。
祁蓮知道他還在氣當日自作主張讓蕭令宜賜妾之事。
但她不在意,只是指了指柳絮道,「你既然都讓柳絮搬進風荷院了,為何日日宿在書房讓她獨守空閨?」
她如今也顧不上妾室在正室進門之前有孩子,會影響名聲了。
祁鶴安左右是不顧惜自己的命,那她也只能盼着能早日留下血脈了。
祁鶴安被她氣笑了,當下也不客氣地道,「阿姐倒是菩薩心腸,不若這樣,把她送到阿姐府上做妾如何?」
祁蓮黑了臉,「胡鬧!我一女子,如何能有妾室!」
「姐夫去世那麼多年,阿姐待誰都一副冷臉,如今竟這般疼惜她,你我血脈相連,若是喜歡女子,也不必不好意思說。」
祁鶴安眼角一挑,不緊不慢地將祁蓮氣了個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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