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子般的明月,升上了半空。凜凜的北風,吹得梧桐樹枝上,僅存的幾片黃色枯葉,瑟瑟的轉個不停。已經半個時辰過去了,依舊沒有見到鄭若笙的身影兒。焦急不安的白鷺,在屋中不停的踱着步子,時而抬起眼帘,望着窗外漆黑寂寥的夜,美麗的雙眸中,透着內心不可言喻的急躁與恐懼。她再也無法等待下去了,披上一件棉絨斗篷就來到了御書房。
見到御書房值夜的太監,沒有一個熟識的,白鷺無奈走上前去,向一位御前太監詢問着皇上的行蹤。可這名在職的小太監,並不認識白鷺,定然是不會將皇上的行蹤告訴她,而太監總管吉祥與副總管如意,此時並不在御書房。
白鷺焦急的在庭院裏踱着步,髮髻間已泛出了點點滴滴的汗珠兒。已然過了半個時辰了,小姐依然沒有回來,而皇上,她至今也沒有見到。
正在她束手無策之際,身後的一位太監走至她的身前,道了一聲:「這不是鄭小姐身邊的白鷺姑娘嗎?」
白鷺聽聞有人認出了她,即刻轉過身來,見到了御前行走的陳纓陳公公,即刻舒了一口氣,急切的說道:「陳公公,奴婢可算是見到您了。」
陳纓見到了臉上掛滿焦急之色的白鷺,連忙問道:「白鷺姑娘,這是怎麼了?」
白鷺急切回答道:「公公可知道皇上身在何處?鄭小姐怕是有難了,請皇上前去相救。」
陳纓聽聞後,也被駭了一跳,急忙說道:「皇上回寢宮了,你隨我來。」
兩人不敢停歇,一路疾走的來到了皇上的寢宮。陳纓連忙進前通報,留下心神不寧的白鷺,在大殿前忐忑不安的等待着。
隨後不久,便見到了穿戴整齊的皇帝趙天翊,帶領着吉祥與如意,以及身後的一支侍衛,走出了寢宮的大殿。
&鷺,怎麼回事?」趙天翊眼眸中閃爍着焦急憂慮,語氣中帶着急促不安。
白鷺將鄭小姐是何時被天歌公主請走探病,而鄭小姐又是如何交代她,找皇上求救的,一一的向趙天翊講述明白。
&上,現在小姐去了快一個時辰了,還沒有回來。奴婢怕小姐,怕小姐.....」白鷺急得滾落了兩行清淚,嗚咽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方萊,你趕快去通知逍遙王,就說朕前往玖玥宮了。程虎,你帶領一支親兵,將玖玥宮圍起來。」趙天翊仔細部署着,可腳下卻沒有停歇,帶領着眾人前往了玖玥宮。
來到了玖玥宮,見到大廳之中依舊燈火通明,趙天翊帶領着身後的一行侍衛,直接的就闖到了正廳之中。
站立在大廳正中,卻見到了堂上端坐的肖太后,趙天翊上前行以一禮:「孫兒參見太皇太后。」
&吧!這半夜三更的,不知皇上為何會前來?」肖太后輕抬眼帘,望了一眼立在堂中的皇帝趙天翊,又緩緩地抬了一下右手,將皇帝讓到了主位上。
一進門,趙天翊就已經聞到了,這堂中隱隱約約飄着的血腥之氣,再次警覺的觀察了一番,發現地板是剛剛被人清理過的,趙天翊心頭一沉,心中暗暗的升起一陣疼痛,擰了擰眉頭,呼了一口氣。
隨即立直身姿道了句:「孫兒今日覺得心口憋悶得厲害,遂叫人去請鄭小姐為孫兒醫治。可聽聞鄭小姐被天歌請到了玖玥宮,所以孫兒便尋了來。不知天歌的身子如何了,如若無礙,孫兒可要將鄭小姐帶走了。」
&來是為鄭小姐而來!」肖太后輕放下手中的茶盞,抬了一下眼皮,隨後又說道:「鄭小姐為天歌醫治完,早就回去了,此時已不在玖玥宮中。」
正當趙天翊思量着這肖太后話中的真偽時,身後的侍衛程虎行上前來,在趙天翊的耳畔低語了幾句,又退了下去。
趙天翊聽聞後,立直了身姿,向肖太后道了一句:「原來鄭小姐已經回去,那孫兒告退了。夜已深,還請皇祖母儘早安歇。」
趙天翊走出了玖玥宮,隨着程虎等人的指引,帶領着身邊的一隊人馬,兜兜轉轉的來到了御花園。因為剛剛程虎的屬下,在玖玥宮的門口兒,發現了點點而落的血跡,沿着血跡查找,便查到御花園的甘露池畔。
程虎的手下,一支訓練有素的御前侍衛,隨着稀稀疏疏的點點血滴,查到了御花園的甘露池畔。
卻見到了天歌公主的內衛八人,將髮髻凌亂不堪、周身血跡斑斑、傷痕累累的鄭若笙,反手綁在了湖邊的一支木筏上。木筏上還放置了幾個,裝滿泥石的布袋,沉甸甸的堆在兩側。
正當他們想將木筏推向湖中央時,這支御前侍衛疾走上前,將那八人團團地圍在了正中。
眼看着被這一隊御前侍衛圍了個水泄不通,絕塵公子輕抬眼帘,望了一眼面前這群氣勢洶洶、劍拔弩張的侍衛。薄而柔美的唇,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御前侍衛都來了,新帝應該就在不遠處了!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將皇帝引到這裏來,而如今,馬上就要成功了。哼哼哼!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緊張時刻,皇帝趙天翊疾走上前,抬眼看到了被綁在木筏之上,周身傷痕累累的鄭若笙時,心頭湧上了一股難以抑制的疼痛與憤怒。
趙天翊儒雅寧靜的面容上,早已掛上了令人生畏的狠戾,緊咬牙關凌厲的說道:「大膽奴才,竟敢對朕的恩人濫用私刑。來人,全都給朕拿下,極刑伺候。」
&得到了聖上的旨意,御前侍衛們不再遲疑,拔出腰間的佩刀,與玖玥宮的侍衛戰在了一起。而玖玥宮的侍衛,是奉了太皇太后懿旨,前來處決這位鄭小姐的。他們是絕不會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束手就擒,被極刑處死的。一時間,甘露池畔,皇帝的御前侍衛與天歌公主的內衛,激烈的交起手來,打得是難解難分,局面是混亂異常。
眼看着玖玥宮的侍衛,一個個的倒地不起,死傷慘重,而皇帝的侍衛逐漸的佔了上風。絕塵公子手持利劍,矯捷的一個縱身,躍上了木筏,手中的利刃直接抵在了鄭若笙嬌弱纖細的脖頸上,陰狠的聲音威脅道:「住手,不然要了她的命。」
趙天翊見到橫在鄭若笙脖頸間的那柄,泛着清冷寒光的鋒利寶劍時,心頭頓時慌亂的跳個不停,後背也冒出了層層冷汗,連忙吸了口氣,平穩心神,道了一句:起右手一揚,制止了那支正在奮力廝殺的侍衛。
見到了皇帝趙天翊制止了侍衛的戀戰,絕塵公子嘴角噙着一抹譏諷的淺笑。果然不出他所料,這鄭小姐在新帝的心中,分量不輕。
思及此處,絕塵公子抬起一雙如同繁星般,閃爍明亮的瞳眸,緊緊地盯着面前的皇帝,片刻後說道:「不知皇上可否能近一步說話?」
趙天翊望着眼前那張,蒼白中透着青紫血痕的臉頰,一雙悽苦絕望的眸子正在凝望着他。鄭若笙那依舊掛着血漬的雙唇,微微顫抖着,虛弱的一開一合的,似乎在對他說着:「不要,不要過來,不要。」
是他連累了她,趙天翊深深地明白這點。今日發生的所有一切,都是衝着他而來的,而鄭若笙只是將他引來的誘餌,是他們用以攻擊他的手段。
湖面上升起的裊裊霧氣,將立在木筏之中的兩人,籠罩在了這片蒼茫之中。見到她纖弱的身影兒,在白霧中若隱若現,似乎下一刻,便會消失在這片瀰漫蒼白,又深不可測的團團迷霧之中了。
趙天翊心中無比明白,那前方等待着他的,是他們佈下的重重陷阱。可事到如今,他早已顧不得那些了。不管前方等待着他的,是能將人碎屍萬段的刀山,亦或是能將人焚燒成灰的火海,他都要過去。因為,若笙也許,就只有這一次機會了。
思及此處,趙天翊微蹙着眉頭,堅定的抬起下頜,望向了木筏中那一抹素白身影兒,低聲道了一句:「我能保護你,請相信我。」
趙天翊立直了身姿,昂首挺胸,大步的邁向前方,不顧身後吉祥與如意的大聲勸誡,兀自的朝着湖畔的木筏而去。
抬起修長有力的長腿,趙天翊邁上了浮在湖面上的木筏,雙腿用力保持着平穩,挺直腰背,四平八穩的站立在絕塵公子與鄭若笙的身前。
手持利刃的絕塵公子,如玉般柔和的面容上,掛着一抹得意的笑。一隻手持着寶劍架在鄭若笙的脖子上。另一隻手垂在滾邊精繡的衣袖之中,用力一抖,從袖中射出了一隻飛鏢來,不偏不倚的,正好將栓着木筏的麻繩,給割斷了。
栓着木筏的麻繩被割斷後,沒有任何牽扯的木筏,隨着湖中的水流,緩緩地向着甘露池的中央,漂泊而去,頃刻間,便淹沒在了湖中騰升而起的裊裊白霧之中了。
而圍繞在岸邊的大內侍衛,以及御前太監,除了驚慌無措的大聲喊叫外,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被團團白霧吞沒的小小木筏,漸漸地消失得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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