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來就感覺熱氣撲面而來,溫暖無比。
水面上飄着一層厚厚的花瓣,清香撲鼻,美輪美奐。
伺候的宮女低着頭,恭敬地行禮:「奴婢參見陛下!參見柔貴人!」
南宮玄羽揮了揮手:「這裏不用你們伺候了,都下去吧。」
「是。」
轉眼間,湯池裏只剩下兩人,氣氛驟然變得曖昧起來。
對上帝王溫和的目光,沈知念嫵媚的臉上,染了一層紅霞:「陛下……」
殊不知她本就生得媚骨天成,羞澀的模樣,更是讓南宮玄羽愛不釋手:「念念伺候朕更衣吧。或者……朕伺候念念更衣也行。」
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柔貴人,能讓帝王說出伺候她的話。
雖是閨房樂趣,但沈知念向來謹慎,可不敢真讓帝王伺候:「還是嬪妾來吧。」
南宮玄羽展開了雙臂,含笑看着面前忙碌的小女子。
帝王的身形極高,即便沈知念踮起了腳尖,還是勉強只到他的下巴。
一番折騰過後,兩人終於褪去外衣,走入了湯池裏。
被溫暖又帶着花香的泉水包裹,沈知念舒服得仿佛渾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了,愜意地眯起了眼睛,享受這暖和又舒適的感覺。
她不禁想起了上輩子,嫁給陸江臨的第一個冬天,也是如此的寒冷。陸家清貧,請不起僕人,即便天寒地凍,她也要漿洗全家人的衣衫。
沈知念雖然相信,自己有能力改變命運,最後也確實做到了,可還是實打實吃了不少苦頭。
那個冬日,她每日受凍,雙手長滿了凍瘡。即便到了春天,也瘙癢無比。
在陸家,他們連住一間不漏風的屋子都是奢望,被人伺候着泡湯泉,更是想都不敢想。
這輩子,那些苦都要輪到沈南喬去吃了。而她,會跟着帝王盡情享受奢華的生活!
就是不知道,沈南喬到現在有沒有後悔?
……
陸家。
「阿嚏——!!!」
沈南喬冷得狠狠打了個噴嚏,看着木盆里堆滿的衣衫,她做了極大的心理建設,才把手伸過去。
碰到冷得刺骨的水,她連忙將手收了回來,委屈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沈家雖然不是勛貴世族,可也是官宦人家,在家中她向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為何嫁人後,卻要在大冬天親自漿洗衣服?
陸母和陸江月從內室走了出來,見木盆里的衣衫一件都沒動,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這麼久了,你怎麼連一件衣服都沒洗完?」
沈南喬委屈道:「母親,水實在是太冰了……這些天我漿洗衣衫,手上都生了凍瘡……」
陸母頓時不高興了:「為人媳,孝順婆母,伺候小姑,本就是應該的。你不洗,難道要我們洗?」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外面有專門替人漿洗衣服的婆子,母親為何非要我親自動手?」
沈父升了官,再加上周氏時常補貼沈南喬,她雖然比不上出嫁前過得好,但日子倒也勉強過得去。
陸母冷笑了一聲。
丈夫死得早,她早就在心中將兒子當成了支柱。陸江臨成親前,母子倆都是在一個屋子裏睡的。
自從他娶了妻,他們之間就多了一個人。陸母一直看沈南喬不順眼,覺得她搶走了自己的兒子,自然要變着法磋磨她。
當然,表面功夫陸母還是要做的:「南喬,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好。臨兒可是要高中狀元,封侯拜相的,你不賢德一點,事必躬親,如何配得上他?」
想到沈知念上輩子成為一品誥命夫人後,風光無限的日子,沈南喬咬牙忍了:「母親說得是。我一定伺候好您和小姑,照顧好這個家,讓夫君安心讀書,才好連中三元!」
眼下的苦都不算什麼,只要她能熬過去,將來就能比沈知念前世還風光!
想到這裏,沈南喬深吸一口氣,將手伸進了冷水裏,使勁搓起了衣衫。哪怕一雙白嫩的手,已經凍得像胡蘿蔔一樣又紅又腫,她也在所不惜!
沈南喬一邊搓,一邊不停地念叨:「沈知念的風光人生,已經被我搶來了,我一定會過得比她好!深宮那種吃人的地方,她早晚會死在裏面,說不定現在已經叫苦不迭了……」
陸江月在旁邊嗑着瓜子,都被她逗笑了:「嫂子,青天白日,你做什麼夢呢?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哪配跟金尊玉貴的柔貴人比?」
「我聽說柔貴人是新人中的第一寵妃,陛下獨獨帶了她一人去小湯山行宮,那可是上上的榮寵!嘖嘖……你們是親姐妹,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沈南喬愣住了,不敢相信地問道:「你說什麼?!這怎麼可能?!」
她上輩子可是一入宮,就被陛下厭棄了,新人里寵冠六宮的,是那個叫柳如煙的秀女。沈知念怎麼可能是第一寵妃?!
陸江月一介平民,最嫉妒的就是那些官家小姐。所以,她對沈南喬有着天然的惡意。看沈南喬過得越苦,她的內心越能得到滿足。
官家小姐又如何?還不是連她這個民女都不如。
「我的手帕交翠兒,她的姐姐是後宮負責採買的宮女,這些事早就傳遍了,千真萬確!」
「嫂子啊嫂子,人貴自知,你還是別想着跟柔貴人比了,你不配!怎麼伺候好我們一家,才是你該做的事!」
沈南喬失神道:「不可能……不可能……」
她費盡心思,才搶來了這門親事,怎麼可能過得還不如沈知念?
其實這將近三個月,在陸家受到了各種磋磨,沈南喬已經隱隱有些後悔了。但親事是她自己搶的,她若是後悔了,還如何活得下去?
所以,沈南喬只能在心中不停地安慰自己,一時的落魄和風光算不了什麼。能笑到最後的,才是最終的贏家!
她只要熬到明年的秋闈,夫君中了解元,就能揚眉吐氣了!
沈南喬一邊用力搓着衣衫,一邊自言自語:「解元!對!解元!我要等夫君中解元!」
看着她這副神神叨叨的樣子,陸江月一陣無語。
她也沒看出,嫂子有多愛兄長啊,為什麼這麼堅定不移地相信,兄長一定會中解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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