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璋很明白,依着沈微慈的性子容貌,她真想改嫁也容易的。
她本不喜歡自己,自己再巴巴貼上去就更不值錢了。
宋璋心底里總是有一道傷口,知道自己對沈微慈的脾氣變得很快,卻總控制不住自己。
他怕在她面前發脾氣,叫人怕他,只能跟個落水狗在這兒躲着。
恰這時鳴鶴匆匆過來,過去宋璋耳邊低聲說了句話。
宋璋負手皺眉,想了一瞬還是叫鳴鶴去備馬,抬步往院外走。
這邊沈微慈看着宋璋又出去,不明白人怎麼又氣了,想着這會兒無事,瞧瞧他練劍也好的。
便叫丫頭備上茯苓水和柔軟的綢帕,備着給宋璋待會兒渴了和擦汗。
只是一去地方,卻沒見宋璋人影,再問曲水軒小童,宋璋根本沒來過。
沈微慈倒沒多問了,又帶着丫頭回去。
晚上她沐浴完看帳目看到很晚也沒見宋璋回來,叫人去前門打聽,才知宋璋臨夜出的門,現在還沒回來。
已過了二更天了。
沈微慈出去站到廊下,夜風陣陣,帶來一股股涼爽。
她悵然若失的嘆息,手指撐在圍廊上,心裏又將自己與宋璋從相識到如今又過了一遍,每一件事都覺得是前塵一場夢。
或許她當時沒有那麼絕情的拒絕宋璋,兩人的關係會更自然一些。
也不至於有如今的些許彆扭。
月燈將一件薄袍披在沈微慈的肩上:「要不夫人先睡吧。」
沈微慈絲毫睡意也無,心裏總是七上八下的。
她何嘗感受不到宋璋的在意,她也不是真是他口中的木頭,她亦在心裏煎熬着,壓抑自己的情緒,生怕一步走錯。
她又站了站,看着遠處黑沉的夜色,待了好一會兒才轉身。
半夜宋璋回來時的動靜頗大,沈微慈忙起身出去,便見着宋璋搖搖晃晃撐在門框上,一雙如柳鳳眼卻緊緊眯眼看向過來的沈微慈。
宋璋的隨從見沈微慈過來了,連忙低聲道:「世子爺被聖上傳進宮裏出來後,又去與裴家大爺在雲仙樓包間喝的久了些,回來騎馬都有些不穩了,坐的馬車回來的。」
「小的還沒見爺喝過這麼多酒,這會兒定然難受。」
沈微慈聽到這兒,忙叫身邊的婆子快去小廚房熬醒酒湯來。
她又過去扶着宋璋,看着宋璋帶些醉意的臉色低聲道:「我們先回屋子去。」
他身上的酒味的確重了些,瞧着喝了不少。
宋璋眯着眼淡淡看着沈微慈關切的眼神,卻伸手推開她,搖搖晃晃的獨自往屋子裏走。
沈微慈被宋璋推的後退兩步,失神的看着宋璋的背影,莫名覺得有些落寞。
她收拾些許情緒跟在他身後,看着宋璋坐在床沿上雙腿大張,兩手撐在膝蓋上,微微躬身,眼神依舊看向進來的沈微慈。
似醉非醉的模樣,在有一瞬間讓沈微慈恍惚。
她輕步過去宋璋身邊,叫丫頭去端熱水來,又叫另一個丫頭再拿身中衣。
彎腰輕手給宋璋解領口,聞着他身上濃烈的酒味,她也不禁微微蹙了眉。
也不知怎麼忽然飲這麼多酒了。
那裴家的大爺沈微慈也從未聽宋璋提起過。
她動作細緻,迎着宋璋看來的目光,脫了他的外裳,又解開宋璋的中衣,這才叫丫頭拿潤了的帕子來給宋璋擦身子。
宋璋一動不動,半眯眼看着燭燈下的人,感受到她輕柔的力道撫在自己身上。
她該是先睡了的,長發全披下來,一身潔白的中衣,素淡又冷清。
沈微慈給宋璋換了中衣後,醒酒湯端來了,沈微慈才端過來放在宋璋唇邊低聲道:「夫君飲太多酒了,身上該難受,先喝了醒酒湯再睡吧。」
宋璋鳳眸落在沈微慈臉頰上,又閉上眼睛吐出口酒氣,聲音啞的不行:「不必你管我。」
沈微慈端着酒碗的手指一僵,還是輕輕送過去:「飲酒傷身的,夫君還是先喝了。」
宋璋眉頭皺起,一拂手,只聽得破碎聲,溫熱的醒酒湯落了滿地。
宋璋怔了下,惺忪眼眸落在沈微慈身上,又冷冷的別過眼去:「別這般虛情假意的做派。」
說罷他起身,跌跌撞撞就往東次間的書房去。
徒留一室酒氣。
沈微慈愣愣看着地上碎瓷,穩着情緒叫丫頭收拾了退下去就是。
等丫頭收拾完了,沈微慈獨坐在昏黃燭光下的室內,眼眶這才微微紅了紅。
是虛情假意麼,她問自己。
其實她也當真是關心他的。
月燈蹲在沈微慈身邊,眼色帶傷的低聲道:「世子爺可能只是心情不好。」
」夫人別想多了。」
沈微慈其實心裏明白的,他不是心情不好。
床屏上的娟秀身影半晌沒動。
沈微慈偏着身,一手撐在床沿上,及腰處的長髮全落在削肩處的一側。
細白的手指間捏着月白綢帕,她點了點淚,又對旁邊站着的月燈低聲道:「你別擔心我,我沒想別的。」
「只想一個人坐會兒。」
說罷她又看着地上出神:「你自先去睡去,我過會兒也睡了。」
月燈不放心沈微慈,握着沈微慈的手道:「奴婢陪在旁邊吧。」
沈微慈拍拍月燈的手:「你陪我也沒用的,我不過睡不着坐會兒。」
「這會兒已是很晚了,你出去叫丫頭再送碗醒酒湯送去他書房的,他要不喝就端出來,這會兒別惹他生氣了。」
「你吩咐完了便去睡去。」
月燈聽了猶豫一下這才起身。
月燈一走,屋子內便只剩下了沈微慈一人。
她沉默的靠在引枕上閉了閉眼,眼眶處的紅暈也一直未褪下。
過了許久她整理好情緒,看外頭也一直沒動靜,這才起身想着再去書房看看他。
兩人之間若是有什麼溝壑,若他還是因着之前的事恨她,攤開來說也說不過去的話,她無心逼着他這樣,他要怎麼隨他便是。
起身去了他書房外,她站在帘子外半晌,還是輕輕掀開了帘子。
裏頭的宋璋並沒有坐在椅上。
只見他整個身子倒在窗下休憩的春塌上,長手長腳的,將春塌都顯得小了不少。
她又轉身輕聲放下帘子,叫丫頭拿方薄毯過來,這才又掀開帘子,繞過屏風,打算給宋璋身上蓋個薄毯。
到了春塌旁邊,一靠近宋璋便聞到他身上的酒氣,她彎腰輕輕將毯子給他蓋上就打算離開。
只是身子還沒來得及轉身,手腕忽然被宋璋握住,她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就被拉着跌到了宋璋的懷裏。
再接着面前陰影落下來,她甚至於沒來得及張口,身子就已被宋璋壓在身下吻了過來。
口腔中都是宋璋渡過來的酒氣,她難受的嗚咽兩聲,宋璋卻根本沒鬆手的意思。
他手指已伸進衣裳里,強勢又不容拒絕的褪去她衣裳,在春塌上就要了她。
春塌哪支撐得了宋璋的動作,咯吱聲響徹在屋子裏,沈微慈偏着頭咬唇落淚,胸口上濕熱的吻又讓她羞恥的閉上眼睛。
春塌狹窄,宋璋放不開手腳,又抱着她去案桌上,壓着她後背又是重重的的動作。
書房內的動靜比以往在裏屋的動靜都大,守在帘子外的丫頭聽的面紅耳赤。
等到天亮的時候,小書房狼藉一片,到處都有痕跡,連椅子上都有散落的衣裳。
宋璋抱着早睡過去的人去內室,又叫人去老太太那兒說一聲,這才叫熱水沐浴。
沐浴出來的時候沈微慈仍睡的沉,宋璋站在床榻前靜靜看了沈微慈半晌,她身上什麼都沒有,裸露出來的皮膚紅痕遍佈。
蒼白的臉頰上眼眶微紅,眼角還有濕潤。
白玉明鏡的臉龐上凌亂的散着長發,唇畔紅如櫻桃,亦微微發腫。
昨夜裏他醉酒,也知道她一直在落淚,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氣。
彎腰擦去她眼角的淚痕,宋璋長吐出一口氣,心裏氣惱自己,賠罪的話在嘴邊,看人睡的正沉又不忍叫醒人,站了許久轉身出去。
出去時他又吩咐人別進去,也別打擾,等醒了再說。
這才走了。
沈微慈醒來的時候天色大亮,她看着合上的床帳愣愣失神了許久,才察覺到身上的疼痛。
連抬手都微微的疼。
宋璋壓着她手臂不讓她亂動的記憶又上來,一幕幕出現在腦海里揮之不出。
她看了看手腕,那裏紅紅一圈,微微發青,可見他的力氣有多重。
她喊了一聲月燈,聲音本來不大,帘子外頭的丫頭都沒聽見,月燈卻連忙掀了帘子進來了。
月燈將床簾拉開,看着側躺在床上的沈微慈,眼眶紅了下:「夫人,再睡會兒吧。」
「世子爺早上讓人去老太太那兒說了,您不用過去。」
沈微慈知道自己現在去宋老太太那兒是來不及的,本想讓月燈去說一聲,只說自己病了。
現在宋璋讓人去說了,倒罷了。
她低聲道:「我身上粘了汗,你去叫人放熱水來,我要去沐浴。」
月燈應着,出去吩咐了又回來:「夫人餓了沒?我再叫人去廚房吩咐下。」
沈微慈搖頭,叫月燈拿衣裳來,這才撐着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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