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事事順着她,護着她,往後都顧着她的感受。
只是他的話還沒有脫口說出,細微哽咽的聲音便響起來:「我自小在裕陽長大,我母親很溫和,對我很好。」
說話時沈微慈的嗓音哽了一下,一眨眼時一行淚落下來:「小時候母親總是很少帶我出去,宅院的院牆高高的,門上上了兩把大鎖。」
「只有在集市時母親才會帶我出去。」
「我看見周圍那些不懷好意的眼神,我能聽見她們指點我母親說的那些話,不堪入耳,帶着調笑鄙夷,我都記在心裏。」
「母親說父親是身不由己,不是父親的錯。」
「我曾經也以為是父親身不由己,我從沒恨過他,甚至父親的馬車到裕陽去接我時,我的心裏都是歡愉的。」
「直到我來了侯府,原來我才明白,我母親以為的那一份真心不過都是虛假的。」
「父親從來沒想起過她,更沒想起過我。」
沈微慈緊緊捏着宋璋的袖子,在淚眼模糊里仰頭看他:「你不懂我,不懂當我看見父親在京師身居官位,膝下還有兒女,一家人和睦說笑時我的心情。」
「不懂我當我明白父親原來也是這麼薄情時的心情。」
「你更不懂我嫁給你對我來說又需要多么小心翼翼。」
「你自來是不顧一切的,我卻不能犯錯,我的身後沒有人為我籌謀,我只能依靠自己。」
「我只想你明白,我從前一心求安穩,許多事情我都克制着,我自小便是這性子,旁人看着冷清的,我心裏頭怎麼不想與你親近?」
「我明白成婚後你都護着我,我也明白你心裏有我,我哪能瞧不見呢,你是我夫君,是我要依靠一輩子的人,我也是希望能與你互通心意啊。」
「可你總是事事從來憑着你心意,你好好想一想,從我們認識至今,你何時真的想過我的感受我的處境?」
這話真真是問倒了宋璋。
他怔怔看向懷裏的沈微慈,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看着沈微慈淚眼,紅暈在她蒼白的臉上泛開,她病了的這一場也是因為他。
他真的很少真的考慮過她的感受。
在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沈微慈的克制,為什麼她始終對自己若即若離。
連他自己都對自己產生了一瞬間的厭煩。
高大修長的身軀彎下後背,緊緊將沈微慈嬌小的身子抱進懷裏,手指按在她後背上,他低頭深嗅她身上的味道,許久才沙啞道:「微慈,對不起」
「你從前不喜歡我是對的,我也不值得你喜歡」
沈微慈整個身子都埋在宋璋的懷裏,即便隔着厚重的錦衣衣料,他身上的滾燙炙熱也清晰的傳出來,將她微涼的身子燙的熱起來。
是一股讓人安心的溫度。
她也聽出他話里的失落,其實沈微慈是有些了解宋璋的性子的,從來不是溫和有禮,溫柔體貼的人。
他能說這些話,其實已經很不容易了。
至少他明白了他自己哪些不好。
沈微慈已經很滿意了。
她伸手環在宋璋的腰上,臉頰緊貼他的胸膛,又小聲開口:「夫君值得我喜歡的。」
「夫君已經做的很好了。」
說着沈微慈伸手主動環在宋璋的脖子上,抬起一雙濕漉漉的美眸看他,聲音輕輕的:「往後夫君能多顧及一下我麼,我拒絕也不是不喜歡,你明白嗎。」
儘管沈微慈手上的力氣根本不大,宋璋還是情不自禁的被她壓在脖子上的手壓的躬身,一寸寸低頭看向她溫柔如水又動人心魄的眸子。
他最是抵抗不了她身上的柔美,心甘情願成為她手上任意揉捏的泥團,甚至還甘之如飴。
喉嚨已不自禁的滾了一下,呼吸里都是沈微慈身上的味道。
她帶淚光的眼睛,她嫵媚又蒼白的臉頰,他的目光捨不得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膚。
他痴痴看着她喃喃:「好。」
他說着身子已經壓下來,目光中只有那張微張的唇畔,他心裏能想到的撫慰,只有不停的吻她,將她的身子緊緊摟在懷裏,再感受她的體溫。
至死方休。
那也是他情緒的宣洩處,是他看見她就情不自禁要靠近她的宣洩。
沈微慈見着宋璋眼底的暗色,還有他漸漸下沉的身子就知道他要做什麼了。
連忙身上捂在他的唇上,黛眉一蹙,便是青山雋永:「我還病着的,你也不怕被過了病氣。」
「還有我可沒力氣了。」
柔若無骨的手指上也帶着她身上的味道,貼在皮膚上的溫度柔和,他深深看着她,依舊一寸寸身子下壓。
沈微慈被宋璋晦暗又炙熱的眼神看得發愣,那俊美臉頰上的丹鳳眼挑釁又深情,竟叫她看的開始臉紅,再回過神時,身子已經被他壓在身下,兩人唇畔間只隔了她的手掌。
炙熱的呼吸灑在手掌上,又熱又癢。
沈微慈的手指微顫,幾乎快捂不住他。
這人還舔了舔她的手心,嚇得她一下子收回了手。
正要瞪他,下一刻面前就一暗,緊接着唇畔被吻住,是纏綿繾綣的吻,讓沈微慈感受到了宋璋的溫柔。
她的臉頰愈紅,心裏噗噗直跳,輕輕的抬眼看他,下一刻眼睛就被他的大手蒙住,他炙熱的呼吸灑下來:「微慈,多對我笑一笑,多親近親近我。」
「我就會很聽話了。」
「我整個人都是你的,任由你擺弄。」
這灼熱燙人的情話叫沈微慈的心有一刻的停滯,她緊緊扯着宋璋肩膀上的衣料,心不可遏止的怦然狂跳。
她第一遭不完全抗拒宋璋的觸碰,不抗拒他總是步步緊逼的進犯,不抗拒他霸道又無法抗拒的身體。
她甚至想要再親近一下他。
想要靠近他炙熱的身體取暖。
她在他掌心下的溫度與黑暗中戰慄,情緒跟着湧出,她緊捏他衣襟,問他:「你會如我父親一樣麼?」
宋璋緊抿薄唇,移開蒙在沈微慈眼睛上的手掌,鄭重又認真的對上她潮濕的視線搖頭:「不會。」
沈微慈眨了眨眼,又閉上眼睛:「我信你的。」
屋子裏的暖香是情慾與愛欲的交織,宋璋從來身體的反應大過於情緒,但他只是緊緊抱着沈微慈在懷裏,用手指一點點撫開她眼角的濕潤,又在她額上溫柔的一吻,再沒別的動作。
兩人難得有這樣溫情的時候。
沈微慈安安靜靜的靠在宋璋懷裏,手指無比依戀的捏在他衣上。
到了晚上的時候,沈微慈的病卻並沒有好起來,反而還咳的更厲害了些。
宋璋又要叫人去請太醫過來,沈微慈拉住他:「傍晚時剛來了一趟,你這時候又請做什麼。」
宋璋看着沈微慈憔悴的面容,心跟着發疼:「你的身子本來就不好,現在又咳厲害些了,我怕你晚上有事,讓太醫來這兒守着。」
沈微慈忙道:「我吃了藥,藥效也沒這麼快的,你等明日再看吧。」
宋璋坐在床邊上看着沈微慈面容,看着她額上的細汗密密,顯然是難受的不行。
他將人抱過來放在懷裏,聲音里疲憊愧疚:「都是我不好。」
沈微慈頭暈的閉上眼,如貓似的有些眷念宋璋身上的溫度。
第二日一大早的時候,沈微慈身上亦沒晚上那般冷了,宋璋不放心的手在床邊,從身後丫頭手上接過帕子給沈微慈擦了手又道:「今日我得去衛所一趟,你等我早些回來陪你。」
宋璋昨夜一夜都沒怎麼睡,沈微慈都看在眼裏。
她看着宋璋眼裏布着的些許血絲,也有些擔心道:「你別記掛我,得了空也歇歇。」
「屋子裏這麼多丫頭在的,我也不會出事。」
宋璋垂眸,自來清高的臉上這會兒滿是不舍:「我陪在你身邊才安心。」
「我捨不得你。」
沈微慈看着他眼裏的不舍,他那雙丹鳳眼中此刻倒映着的全是自己影子。
滿滿當當的。
當高傲的人一旦深情,便是難以抗拒的吸引。
她看着他領口松垮的白色單衣,微棕色皮膚全袒露在她面前,又散發出一股曖昧。
他帶着翡翠戒指的手撫摸在她臉頰上,一寸寸眷念,直至他彎腰躬身湊在她面前,又在她唇畔上輕輕碰了一下,深邃的眼眸里還有擔心。
沈微慈已克制不了自己的動作,手指已經情不自禁攀上他的衣襟,頭一回有些撒嬌的往他懷裏蹭,又落了一句:「我也捨不得你。」
那聲音細的如針落,卻異常清晰的傳入宋璋的耳朵。
宋璋一呆,低頭怔怔看向沈微慈臉頰上的那一抹緋紅,胸腔一滿,一低頭就是更深的吻。
站在宋璋後頭端着銅盆的丫頭只見着宋璋身子深彎下去,肌肉緊實的後背上落着一隻白淨勻稱的手指,將那身潔白的中衣都拽得發皺。
等在外頭的凌風催了一回也不敢再催,看了一眼同樣在外頭等了許久來問安的鄭容錦,又看向譚嬤嬤:「這會兒再不入宮就晚了,嬤嬤你快去叫月燈姑娘去催一催。」
譚嬤嬤無奈:「世子爺心疼夫人病了,守了一夜了,早上也守在床邊給夫人擦臉呢,還是再等會兒吧。」
譚嬤嬤這話也是說給站在一邊的鄭容錦說的。
她在山水居伺候十幾年,怎麼不知道世子對鄭容錦半點意思沒有。
要真是個通透的,老太太那麼疼着,她只要一求,老太太能不給指一門好親麼?非得要湊進來,在人後做哪些小動作,她都瞧不上。
鄭容錦攏着手站在廊下,聽了譚嬤嬤的話,面上的神情依舊未變,只是袖子裏的手指卻克制不住的隱隱顫抖。
過了一陣宋璋才總算穿戴整齊的從裏頭出來。
鄭容錦看向宋璋出來的身影,長身玉立,高大挺拔,恍恍然讓她仿佛看到了從前那個桀驁張揚,沒將所有人都放在眼裏的小將軍。
可又恍惚中覺得他有些變了。
變得更溫和了一些。
連那雙總是冷清冷酷的眼睛也有了一絲絲的溫度。
一個根本心都不在他身上的人,為什麼要這麼喜歡她。
鄭容錦想不明白。
她靠近他,如同以前的每一年,小心翼翼的站去他面前,喊一聲:「宋哥哥。」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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