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夕不理解男人為什麼如此執拗的要求自己幫他擦背。
直到男人緩緩轉過身,那寬闊的背毫無保留的露在她的眼前,她才像是從恍惚中反應過來。
那一瞬間,世界仿佛都安靜了。
只剩下她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在安靜的病房中迴蕩着。
只見,眼前男人露出的後背左邊肩膀處赫然有一處紋身,上面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英文——
Kiana。
那幾個字母,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一般,一下子就將她的記憶拉回到了過去。
這是當年她為了緊跟潮流突發奇想給自己取得「洋名」。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
厲淮之居然還記得。
還把它紋在了他的肩膀上。
明夕拿着毛巾的手,指尖微微蜷縮,輕抿着唇。
一時間,她早已經忘了自己還要幫男人擦背法的正事,看着那處紋身失了神。
或許是見她遲遲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亦或者是感受到了女孩那道落在自己紋身處灼熱的視線。
厲淮之緩緩微側過頭,用餘光看向站在自己身後的女孩。
他的喉結克制的上下輕滾,薄唇輕啟,嗓音如同被歲月打磨過的醇酒,低低地喚出:
「明夕。」
男人那雙勾人好看的桃花眸,猶如深邃的幽潭,此刻卻像是被迷霧籠罩,晦澀不明,藏着數不清的情緒。
他微微斂了神色,像是要把那些洶湧的情感壓制,原本就好聽的聲音此時愈發繾綣,他刻意放緩了幾分語氣:
「這麼多年沒見,我想我還欠你一句——」
他頓了頓,空氣仿佛都在此刻凝固。
隨後男人那低沉的聲音再次在安靜的病房裏響起:
「好久不見。」
這四個字,就像帶着魔力一般,縈繞在兩人之間,每一個音節都敲打着明夕的心。
明夕的呼吸猛地一滯。
耳邊傳來男人帶着幾分自嘲的輕笑。
他微微垂下頭:「當年的事情,也欠你一句抱歉。」
「是我言而無信,對不起。」
這麼多年來,他總是會回想起當初如果自己能發出那條短訊就好了。
可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如果。
「其實那天在金鵲獎頒獎典禮上看到你,我就認出你了,」厲淮之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身後的女孩聽,「只是我在想你是不是忘記了我,所以我就一直沒有說。」
所以他也才會像個陌生人一樣,裝作兩人根本不熟。
可其實不是的。
早在他看見《如夢令》的提名片段時,他就已經認出了她。
「你」明夕張了張唇,可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你知道嗎,你賠我領帶的那天。」
「你說我長得很像你的一個故人,」說到着,厲淮之的眼底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笑意,「我在慶幸你或許還記得我。」
「可轉念一想,或許你真的只是覺得我長得像。」
「不是的。」
明夕出聲,打斷了男人的話。
「我知道是你,但」
她輕咬下了唇,像是在心底做了許久的心理鬥爭一般,片刻後才緩緩道:「我和你想的一樣。」
怕他已經忘記自己了。
聞言,男人神情微楞。
原來是他想多了。
但好在,她沒有忘掉自己。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被凝固。
兩人彼此沉默着,陽光透過身後的百葉窗投射進來落在明夕的背部。
男人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
「當年的事情,我不是故意要放你鴿子的。」
記得高考前。
厲爵宬將他叫到了書房。
「淮之,我知道你對爸爸有意見,但爸爸還是要跟你說,高考後我會安排你去國外。」
厲淮之臉色一變:「我不去。」
他答應了明夕,要去京大。
「這件事情還輪不到你做主!」厲爵宬的語氣嚴肅了幾分,「你媽生前就說過,希望以後的你可以在國外有一番事業。」
「你少拿我媽來壓我!」
青澀的少年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是你當初害死了她,你又有什麼資格去提她!」
少年的眼中燃起怒火,連帶着聲音都多了幾分顫抖。
「淮之。」
厲爵宬深深地嘆了口氣,看着眼前正值青春期的少年,語重心長道:「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的媽媽希望你可以出國讀書,你難道真的忍心讓她在天上也難過麼?」
厲爵宬的一番話,讓厲淮之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
是啊,他的母親
是他的母親希望他走上那條路
她已經不在自己身邊了,可他不想讓在天上的她也不開心…..
少年沉默了很久。
很久以後,少年薄唇微啟:
「好。」
「我答應你。」
就當做是為了他已經逝世的母親。
這或許也是作為兒子的他,唯一能做的。
聽着男人將當年事情一一說出口,明夕的心中情緒複雜。
她緊緊抿着唇,輕輕抬起手幫男人擦着背:「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她輕聲道。
這麼多年了,也該讓它過去了。
他有自己的苦衷,她也不能一直扯着過去的事情不放。
「明夕。」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像是古老的鳴鐘,一下一下的撞擊着她的心。
明夕的心隨之輕輕一顫。
厲淮之轉過頭,撩起如鴉羽般的長睫,那雙好看的桃花眸仿佛藏着一汪深不見底的湖水,而此刻,那湖水中清晰地倒映着女孩的面容。
「你願意給我一次機會麼?」
男人的話落進明夕的耳中,明夕差點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什麼?」
給他什麼機會?
原諒他麼?可是她已經原諒了
只見男人抬起手,摘下無名指間的那一枚戒指。
他將戒指放入女孩的掌心中,明夕清楚的看到在戒指內側刻着的「Kiana」字母,呼吸不禁慢了幾分。
她的眼睫止不住的輕顫着,心臟里像是闖進一頭小鹿,橫衝直撞,砰砰跳個不停。
女孩白皙的臉上泛起一層薄薄的緋紅,輕抿着唇瓣。
厲淮之抬起頭,對上女孩的雙眸,低沉沙啞的嗓音像是被砂紙狠狠捻磨過一般:「給我一個機會,一次——」
男人故意頓了頓,道:
「考慮做厲太太的機會。」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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