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半懸
清冷的月光撒在大地之上。
不遠處的部落中,一片靜謐。
馬歸槽,羊歸圈,所有人都已陷入沉睡。
一道道黑色的身影快速朝着那處部落圍了過去。
「汪、汪、汪......。」一陣犬吠聲突兀的劃破寧靜,在幽深的夜空中迴蕩,瞬間打破寧靜。
幾個帳篷內陸續亮起了燈光,其中一個帳篷內一個男子拿着火把走了出來。
一他邊往外走,一邊大聲喝罵着狂吠不止的狗。
一支箭矢無聲襲來,正中男子面門,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敵襲,敵襲。」
看到男子突然倒地,他身後跟着的另一名男子大聲喊了起來。
霎時間,整片帳篷都熱鬧了起來,一個接着一個的亮起燈火,不斷的有人用北狄語大聲叫喊着。
看到這一幕楊承平不再猶豫,大喝一聲:
「上。」
一聲令下,所有人都動了起來,朝着帳篷內襲殺過去。
戰鬥結束的很快,這個部落內,有一半的老人、婦人、與小孩。
有戰鬥力的男人已經全部被他們殺掉,但對面這些老人和小孩,他們卻下不了手。
楊承平目光冷靜的站在邊上,看着面露難色無法對老弱婦孺了出手的常滅吳他們。
儘管聽過無數北狄人殘殺同胞的事情。
儘管他們每個人都知道北狄人的殘忍了兇悍,可當他們真正面對這些毫無還手之力的老弱婦孺時,他們依舊下不了手。
楊承平,招手讓人將那十幾名南朝奴隸帶上來,把他們身上的鐵鏈打開。
這十五個人中,有近十個都是女子。
這些人在看到自己的同胞,耳中聽到熟悉的南朝語時,一個個都失聲痛哭,跪在他們面前不停的磕頭。
看着這些被折磨的幾乎不成人樣的同胞們,一眾漢子心中都酸澀不已。
這時,一個女子從地上爬起來,走到楊承平面前顫聲說道:「能給我一把刀嗎?」
「你想做什麼?」楊承平冷冷問道。
女人眼中爆發出狠厲的光芒:「我要殺了這幫畜生!」
楊承平沒有回答,只默默的將腰間的匕首解下丟到女人面前。
女人撿起匕首,朝着其中一個被嚇的正縮成一團的老人走了過去。
那老人看到女人朝他走了過來,眼中凶光迸射,大聲用北狄話對着女人呵斥。
女人咬着牙衝到他面前,絲毫沒有猶豫一刀捅了進去,呵斥之聲頓時停住,他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低頭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匕首,似乎沒有料到,女人居然真的敢殺他。
女人一刀捅下去,手上動作不停,猛的拔出匕首,鮮血從刀口噴涌而出,濺得女人滿身滿臉。
四周一片驚呼之聲響起, 這些北狄俘虜們都驚恐的看着女人。
她毫不在意的拔出匕首,一刀又一刀的捅了下去。
直到那老人再無一絲生機,她拔出匕首的又朝着一個女人走了過去,完全不顧那女人驚恐的面容和不停的求饒之聲,一刀畢命,接着一個又一個,她整整殺了十個人才停手。
死在他手中的那些人里,有老人,有女人,還有小孩。
常滅吳他們呆呆看着那女人的動作,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不該出聲制止。
這時,又有一個男人走了出來,他從女人手上接過匕首,也朝着人群中走去。
接着又是一人走了出來。
不大一會兒,一群老弱婦孺便被他們殺了個乾淨,連不滿三歲的孩童都沒有放過。
楊承平冷冷的看着他們,目光落在最先向他要匕首的女人身上,指指常滅吳等人。
「給他們講講,為什麼要殺他們。」
女人抬起袖子,擦了一把臉上的血跡,目光悽厲的看着眼前的一眾漢子們。
「為什麼殺他們?因為他們是畜生,他們都不配被叫做人,他們都不應該活在世上,他們從老人到小孩都是畜生,我一家人都被北狄人殺了,被他們殺的。」女人指着滿地的屍體。
「你們以為他們只是老人?他們當年都曾經是屠殺我們南朝人的劊子手,只如今拿不動刀了而已,但他們依舊是畜生。
還有那些孩子,那些女人,在你們眼中他們是毫無抵抗之力的老弱婦孺,但在我們眼中他們個個都是惡魔。
我們這些人被他們當做豬狗一樣的養着,生病了,受傷了,干不動活了,這些男人不屑動手,就由他們這些女人,小孩當做練手的工具,他們從小就學着殺人,就像殺牲畜一樣。
冬天糧食少,他們捨不得吃自己的牛羊,就把我們殺了當作糧食,我的妹妹才十二歲,就是被那個老畜生吃掉的。」
女人說到這裏泣不成聲:「他說小女孩的肉嫩,比羊肉還好吃.......。」
一眾漢子們都雙目赤紅的握緊拳頭,這些事情他們不是沒有聽過,只是如今親耳聽到女人的講述時,遠遠要比那些從別人口中的轉述要更加震撼。
楊承平冷冷掃視他們一圈,緩聲道:「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你把他們們當人,他們卻當你們是牲畜,面對這樣的人你們都下不去手,不如就此卸甲吧。」
在場的漢子們都低下頭沉默不語。
常滅吳走到楊承平面前,深深一揖:「是我們婦人之仁了。」
楊承平擺擺手:「屍體全部燒了,財物牛羊,馬匹,帶走。
一眾漢子們快速行動起來。
都默不作聲快速的幹着活,這一刻他們才真正的意識到,戰爭,是一件多麽殘酷的事情,南朝與北狄的仇恨究竟有多深。
草原上的天,亮的很早。
在天邊亮起魚肚白之時,他們已經打掃完了戰場,趕着牛羊馬匹回到營地。
看着他們一個個面色沉重的回來,就連那些戰利品都沒有讓他們臉上有一絲笑意。
蘇郁離很是訝然。
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看樣子也不像是沒打贏啊?
為什麼看起來一個個都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
蘇郁離疑惑的看向唯一一個看起來還算正常的楊承平。
他臉上帶着面具看不清楚表情,只語氣平淡的說:「沒什麼,他們昨晚見識到了,真正的北狄人是什麼樣子,嚇到了而已。」
「嚇到了?真正的北狄人是什麼樣子?」流年湊過來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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