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齋。
「師傅,您怎得提前回來了?」師妃暄有些驚喜地迎着自家師尊進了自己修煉之所。
自祝龍上帝踏峰謀取劍典的第二天一早她就使人傳訊給梵清惠,可她本以為總要有些日子才能等到師尊回歸。
沒想到昨天才與祝龍說要等自家師尊回歸什麼的,今日她便回來了。
「接到你傳訊,我本就在五台返關中的路上,這幾日間還與田真人見了一面。」梵清惠看起來絕不像已近花甲之人,皮膚光滑有致體態撩人,怎麼看都不會有三十歲的樣子。
縱使已經落髮,一身僧衣也難掩其絕代風華。
她能讓解暉為她神魂顛倒,能讓宋缺四十年來念念不忘甚至為了試探她對自己的心意在與寧道奇決鬥中犯險,姿色氣度必然也是當世第一流。
「據田真人說,寧道兄與那位已然動過手。」梵清惠輕輕蹙眉,略顯沉重地望着自家弟子,「二人雖未生死相搏,可照寧道兄所講,那人天生神力氣血如龍,遠超世間任何一人。」
「田真人雖未明言,可寧道兄戰後便回了山門閉關,只怕是吃了些小虧。此等人物,到底是從何而來,當真是匪夷所思。」
師妃暄雖意外那位已經與寧真人交過手,但對於寧真人在他手上吃了些小虧一點都不意外。
只怕道門那幾位與師尊都不知道自己看到的一切,否則對他的評價絕對還要提高不少。
「師傅,我親眼目睹此人打開通天之路離去,又在片刻後迴轉。」師妃暄神色莫名,「他離去時天地變色,銀色雷霆與霞光瑞氣交織,繼而打開通天之路飛升而去。」
「竟有此事!」縱使以梵清惠的心境修為,此時也不由低聲驚呼,「若說這便是破碎虛空不對,你說此人片刻後又迴轉。若是破碎而去,他又如何能迴轉?」
「他離去前曾言,不日即將回歸。弟子本以為此乃妄言,誰知他不到盞茶時分便已迴轉。」師妃暄還是第一次與旁人說這些隱秘,還帶着濃濃的憂慮,「此人回歸後氣機酷烈,煞氣厚重,似是剛下戰場那般。」
說到這裏師妃暄便凝重起來:「弟子問他,是否此行不順?可此人言,此去殺了十多個不要麵皮的和尚,還殺了不少人。我觀他不似胡言請師傅明斷。」
梵清惠深吸一口氣,這些信息太重要了,若非深知自家弟子的秉性,換個人說出這種話她是決然不信的。
想了想,她還是問了一句:「你在何處遇到此人?」
「孤劍峰!自從那夜取走劍典副本,此人始終徘徊於山門附近,偶有行跡顯露,門中弟子多有不安。弟子趁夜在附近巡山,剛巧登頂孤劍峰時見此人正要進入通天路。」
「會否是什麼高明的障眼法?此人或是專等你過去?」梵清惠意味深長地說道。
師妃暄輕輕搖頭:「此去怕並非他所願,他臨行前扭頭看我,話語間頗為不甘。弟子私下猜測,此人或有可能是被徵召去參戰。
後那人歸來,弟子更覺得他是從戰場歸來。此人精、氣、神三寶皆強橫至我生平僅見,可其心神散發似是並無收束斂藏之意,頗為古怪,不過也因此讓我察覺到他的狀態。」
「另外,他修煉的必然是極高明的玄門神功。他原本該是逗留再孤劍峰修行,僅是留下的殘餘氣息便讓我真氣萌動。我體悟許久,那該是某種對修為大有裨益的東西,生機十足。」
她有着『心有靈犀』的境界,這種說法也極具說服力。
「適才進山門時聽廣念師叔說,那人想要劍典原本。」梵清惠輕捻手上佛珠,「你不提此事,是否已有對策?那畢竟是祖師所留,於靜齋而言意義非凡。」
「師傅,此人對佛門對靜齋都有敵意,卻非魔門中人。以寧真人的眼力怕也是早看出他的功法特質。若要對付此人,道門未必會出手。」師妃暄陳述着她早已看明白的事實,無奈又鄭重。
「此人非石之軒可比,縱使說動那幾位齊來,沒有完全把握都不好動手。依我看,即便盡起我佛門高手,哪怕加上寧真人,想要留下他也是千難萬難。一旦圍殺失敗,靜齋怕是離覆滅不遠,佛門將再無寧日。」
這些道理梵清惠又豈會想不明白。到目前為止都沒人讓那人全力出手過,但武功修為這些倒還罷了,關鍵是那人能飛啊。
這才是最麻煩的地方。想要圍殺他,除非是在封閉的環境內,讓其飛行能力完全無用。
這樣的機會能不能等到先不說,眼前這人開口討要劍典原本,他能等多久?若是等不及了,會不會直接撕破臉?
靜齋超然已久,罕有遇上被人逼迫至此的境地。強橫如石之軒,若是獨自打上靜齋山門,以靜齋的底蘊也絲毫不虛。
可那人是真有這能力而且上來就敢偷盜劍典的,靜齋武林聖地的名頭絲毫影響不到他。
「師傅,請再選一位掌門弟子。」師妃暄突然正色道,「弟子願效仿秀心師叔,為我靜齋消弭此敵。」
「不行!」梵清惠終於動容,數十年的養氣功夫在此刻也有些壓不住。
她很看好這個弟子,覺得她是靜齋歷代以來最有可能達到『劍心通明』境界的傳人。
自祖師地尼創立靜齋至今,別說『劍心通明』這至高境界,就算是『心有靈犀』也不過寥寥數人能修成。
「此前小月庵靜閒師姐曾來信告知,那位之前專程去見過青璇。若真要這走一步,青璇比你更合適。」平靜了心氣後的梵清惠輕聲說道。
佛門自南北朝開始大興,到此時在神州已經數以千計的寺廟,可以說正是鼎盛繁榮時期。
原著中就說過,光是這些寺廟僧人構成的巨大情報網就不是一般勢力能企及的。
「青璇對此人有何看法?」師妃暄反問了一句。
梵清惠哪知道青璇有什麼看法,她也只是接到信才知道那位與青璇照過面。
「那不就是了,青璇姿容不下於秀心師叔,蕭技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若是有意,那人如今怎麼都不會來此。」
梵清惠這回終於聽出了弟子對此事的堅持:「你到底作何打算?」
「我感覺,能否修成劍心通明,關鍵就在他身上。」師妃暄終於坦承自己的目的,「劍典立意極高,位列天下間四大奇書之一,乃是直至破碎的神功。可歷代以來,別說修成劍心通明,本門又有哪一位前輩能真正憑修為躋身大宗師之列?遇到如此人這般行事無所顧忌的,地位與名聲與塵埃何異?」
靜齋是佛門聖地沒錯,其號召力和人脈也異常強大。但只要要遇上頂尖高手,靜齋傳人甚至靜齋齋主,頂着偌大的名頭卻只能請寧道奇或四大聖僧來出手,甚至於連參與圍攻的資格都沒有。
不得不說這是靜齋最大的弱點,歷代以來竟然沒出過一個真正能震懾四方的絕頂高手。
她沒有說的是,見識過那通天接地由雷霆和霞光鋪就的通天路後,什麼合縱連橫謀劃天下,在她心中的份量早已大不如前。
猜到祝龍可能來自另一方更高的天地,師妃暄又豈會沒有嚮往?
甚至這一天一夜以來,她都隱隱生出某種不該有的想法,靜齋的武功傳承是不是不夠高明?
雖說也是四大奇書之一,直指破碎。可光看戰力的話,劍典真是遠不如天魔策。
向雨田活躍的時候,佛道兩門無人能制。這位是正統的邪帝一脈嫡傳,早早就練成道心種魔大法,又有邪帝舍利助其修煉,橫壓一世也只能說他了得。
可石之軒,憑其天縱之才,以花間派和補天閣的魔功為根基,偷學佛門秘法之後自創出不死印法,其戰力巔峰時竟是絲毫不在寧道奇之下,縱使四大聖僧數次圍攻都讓他輕鬆逃脫。
相比之下靜齋傳承的武功確實是弱了點,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以你的天資,選天下間任何男子,為師都不會擔心。唯獨此人」梵清惠漸漸息聲。
她們這一脈,都要找尋一個足以讓她傾心的男子作為目標度情關。
正如梵清惠年輕時與宋缺和解暉同時曖昧不清,碧秀心更是周旋於一眾俊彥之間,幾乎成了許多人的夢中情人。
師妃暄如今的修為層次,剛好入世歷練,也完全有資格選擇一個優秀男子經歷情關。
可選擇那位如今被傳得如仙神般的神將,是不是難度太高了點?
梵清惠怕的就是那位背後當真有一個強盛的仙門,門中不凡仙子般的人物,靜齋傳人對凡人而言無往而不利的仙子氣質未必就有用。
「不如此,眼前這一關就過不去。請師傅允我取了劍典原本去見他。弟子在此立誓,無論成與不成,但凡有機會必會盡力將劍典帶回來。」師妃暄很鄭重地說道。
梵清惠輕輕嘆氣。
靜齋內劍典的拓本又何止一冊。而原本作為祖師傳下的物件,象徵意義更多餘實際,實則也沒那麼珍貴。
如今那人開口討要,別看還沒什麼風吹草動,可真要處理不好,說不定就是靜齋前所未有的大劫。
真要給出劍典能平息此事甚至收穫一個強力盟友,她梵清惠絕不會吝嗇。
可現在的問題是自家最得意的寶貝徒弟直接將那人當做目標,這就讓她不淡定了。
「茲事體大,容我與幾位長輩商量一番,你自己再好生思量思量。」她也不願立刻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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