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謝胡奕凡兄弟打賞盟主)
這趙氏長輩陳景運認得。
此人名為【趙志海】,是趙君飛同一房的叔叔輩,屬於南嶽趙氏的骨幹族人。
他在坊市中擔任的角色和陳氏四叔陳道遠差不多,均為主事一職。
不過,無論是四叔陳道遠還是趙志海,都只是各自家族明面上的代表,以及實際的執行者,真正在幕後操縱的,都是各家的家主或築基期老祖。
負荊請罪?
陳景運臉色微微一凝。這是一個凡俗世界流傳的典故,意喻為某人為自己的錯失痛心疾首,願意自縛上門求罪。
但是,那趙君飛真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麼?
陳景運冷冷的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趙君飛,發現他表情沉痛愧疚,可低垂眼帘遮掩下的眼底,卻分明透着股濃濃恨意。
十分顯然,這不是趙君飛自願前來。
至少,他根本就沒有認為自己是錯的。
錦泰樓門前,四叔陳道遠也是表情凝重,對趙君飛那廝痛惡至極,可場面功夫還得做足:「志海兄,你這是何意?」
「道遠兄!慚愧,我們趙氏慚愧啊。」趙志海一副捶胸頓足的模樣,「想我南嶽趙氏立族已超過兩百載,全族上下無不矜矜業業,恪守本分。就是不願意違背祖訓,丟了老祖宗的顏面!」
「誰曾想,誰曾想!趙君飛這小畜生,在宗門裏結交了些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沾惹了不少匪類之氣,導致鬧出了如此惡性事件。」
「道遠兄,你們陳氏要打要罵,我們趙氏絕無二話。哪怕是你將他當場打死,我們趙氏也絕不會怨怪。」
「對了,這是區區一些謝罪禮,希望能聊表我們趙氏的愧疚之意。」
說話間,趙志海還雙手奉上了禮品清單。
周圍吃瓜群眾們的議論聲更嘈雜了。
有人在說南嶽趙氏家門不幸,竟然出現了趙君飛這等二世祖。
也有人反駁,說趙君飛從小就送進了雲陽宗,宗門那邊的弟子魚龍混雜,沾上了些壞習慣在所難免。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還有一位散修在宣傳,「南嶽趙氏對家族犯錯的紈絝子弟絕不姑息,認錯認罰毫不推諉,可見其族規森嚴,品行端正,讓我這等散修汗顏啊。」
無疑,這是趙氏摻和進去帶節奏的水軍。
陳玄墨不禁冷笑了一聲。
以他的閱歷,又豈會看不穿趙氏的意圖?
趙氏這一招以退為進,倒是用的不錯。
非但化解了趙君飛胡作非為給家族帶來的聲譽危機,還營造出了趙氏公平公正,絕不徇私,知錯能改等正面形象。
能使出這等手段的,多半就是趙廣陵那老鬼了。
在他陳玄墨還活着的時候,哪敢如此造作?如今他死了,趙廣陵那廝便按捺不住開始作妖了。
果不其然。
面對如此架勢,四叔陳道遠也沒有其他選擇,只能表現出一副寬宏大度的樣子,將禮物清單推了回去:「志海兄,你這是什麼話?小孩子犯些錯,關起門來責罵幾句便是了,又何必弄出如此大的動靜?」
他瞄過一眼,那份賠禮清單上的東西,總價值約莫有三百靈石。
顯得倒是有些誠意的樣子。
只是陳道遠絕不可能收下這份賠禮,否則,豈不是將他爺爺陳玄墨的一世英名給賣了?
「還是道遠兄寬宏大量,胸襟開闊。」趙志海卻仍是一臉憤慨,仿佛比陳道遠還生氣,「不過,終究不能太過便宜了趙君飛這小畜生,輕拿輕放可沒法讓他長記性!」
「回去後,我們趙氏還是會嚴懲他,並擇日讓他去陳氏山門,跪在陳氏玄墨老祖靈前懺悔個三天三夜。」
陳道遠也擺足姿態,反向勸慰道:「志海兄,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一番拉扯後。
趙志海終於在陳道遠的「諒解」和「勸慰」下,帶着負荊請罪的趙君飛離去,並不停表示趙氏一定會給陳氏一個交代。
趙君飛臨走之前,眼角餘光恰好瞅見了人群中的陳景運,不由嘴角擠出了一抹冷笑,眼神中閃過一抹怨毒之色。
陳景運面色沉靜而坦然,對於趙君飛這等死不悔改的性格,也早就有所預料。
「什麼人嘛~!」王芊芊狠狠地朝趙君飛的背影啐了一口,「明明錯的是他,倒像是別人對不起他一般,幸好我王芊芊眼光毒辣,看人很準。這傢伙和景運公子一比,就是爛泥地里的牛糞!」
她孤身一人在修行界闖蕩,各式各樣的人見得多了。
先前在玄墨老祖喪禮上,趙君飛也試圖主動接近她,她一眼就瞅出那小子眼神猥瑣,立馬躲他遠遠的。
陳景運瞅了她一眼:「你這馬屁拍得挺清新脫俗,記你一功。」
「多謝公子。」王芊芊頓時眉開眼笑,「這一功能不能折現?」
「呵呵,伱說呢?」陳景運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不再搭理她,分開人群,與四叔陳道遠匯合。
不待他開口,陳道遠便面沉如水地擺了擺手:「景運,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和芊芊姑娘隨我來。」說罷,便往樓內走去。
「是,四叔。」
陳景運和王芊芊行了一禮,緊跟其後。
到了錦泰樓的會客廳中,四叔陳道遠端起一壺茶,狠狠地灌了兩口,一副心不平氣不順的樣子。
「四叔。」陳景運勸說道,「這幾天您儘管沒說,我也能感受到很多事情並不順利。不過這也十分正常,畢竟太爺爺去了,三大修仙家族中,就咱們家只有一位築基期,話語權自然會減弱。」
「不過您放心,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們都會無條件與你站在一起。」
「沒錯。」王芊芊笑得十分開朗,「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陳氏再怎麼着也是地方豪強,比我這樣連房租都交不起的散修強太多了。」
「也對。」陳景運認同道,「芊芊姑娘都艱難成這樣了,還是會笑着面對自己的人生,努力追求着自己的理想。四叔,這一點咱們要和芊芊姑娘學習。」
陳道遠的臉色也釋然了不少,笑着說:「我就是被氣到了,爺爺在世時,那幫人是一個嘴臉,爺爺死了,又是一個嘴臉。雖不至於撕破臉皮,可那副貪婪相卻是一覽無遺。」
一說到這裏,陳道遠又是嘆了一口氣:「景運啊,這一次是四叔無能,給你帶來了麻煩。」
「四叔,您說的這是什麼話?」陳景運忙追問道,「是不是今天又出什麼事了?」
「唉!」陳道遠嘆息道,「南嶽趙氏和嶺北鄭氏,已經私下達成了共識,認為咱們滄夷陳氏利益分配過多,與如今的實力不匹配。」
陳景運並不奇怪,頷首寬慰說:「我倒是覺得這沒什麼,如今三大家族中,就咱們陳氏實力最弱,適當讓出些利益也很合理。等咱們實力強了,再重新分配便是了。」
鄭趙兩氏如今都有兩位築基期,陳氏沒了陳玄墨這個築基後期撐腰,自是不能跟他們硬剛。
「話雖如此,可鄭趙兩氏胃口不小啊。」陳道遠苦笑道,「他們提議,年輕一代才是未來的頂樑柱,不如挑選年輕一代的精英在擂台上一決勝負,根據結果重新分配各族利益比例。」
年輕一代的精英?
陳景運表情微微錯愕。
這不就是指他陳景運麼?
難怪,四叔會說給他帶來了麻煩。
「四叔,具體是怎麼比法?」陳景運沉着的問道。
陳道遠略作沉吟,似乎有些難以啟齒:「趙氏和鄭氏各出一位二十五歲以下的青年,分別與咱們陳氏的青年俊傑對決切磋。咱們陳氏輸一場,就得讓出一成收益,輸兩場,就得讓出兩成!」
「現在已經能確定,趙氏出戰者是趙君飛,鄭氏出戰者是鄭靈韻。」
陳景運眉頭微皺,臉色有些難看:「這不是在欺負我年齡小麼?我才十九歲,恰好卡在了玄橋境巔峰,再給我一年時間,未必不能衝上靈泉境。」
「而趙君飛已經二十一歲了,記得鄭靈韻好像二十二歲了吧?」
入了靈泉境就是鍊氣中期,鍊氣中期和鍊氣初期在戰鬥力上的差距可是相當大的。
「沒錯,就是在故意針對你。」陳道遠嘆了一口氣。
這時,王芊芊忽然舉手問:「非得景運公子參加麼?」
「那倒不必。」陳道遠嘆息說,「可是我們陳氏二十五歲以下的族人,就景運還能湊活,其餘更不行。
「那我行不行?」王芊芊眼咕嚕一轉道,「我能不能臨時加入陳氏?」
陳景運被氣笑了:「王芊芊,你當這是過家家呢?」
「等等!」四叔陳道遠眼睛一亮,「這也未必不可以,現在大家約定,只要是各族二十五歲以下者都可以,娶進門的媳婦,可也是正宗的陳氏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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