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本帝國要保護僑民的安全,支那人的武裝統統撤出濟南。」
「笑話,濟南是中國的領土,我國民革命軍亦有保境安民之責!」
第二次北伐期間,國民革命軍從徐州沿着津浦線北上,一路勢如破竹抵達濟南,民眾夾道歡迎,將士們士氣高昂,中華秋海棠葉將歸於一統。
然而日軍第六師團卻以保護僑民為由同樣進駐濟南,交涉大使蔡公被日軍殘忍虐殺,城內隨處可見民眾的屍體,中日雙方由此在濟南展開交火。
「上峰命令,城內部隊立刻回營,城外部隊立刻離開濟南近郊,不得與日方交火!」
趙維漢不為所動,麾下官兵仍舊在與日軍交火。
「趙團長,敬淵兄,這是校長的命令,不要讓校長為難,當今局勢,相忍為國。」
「佐民,通知全團撤離!」
......
「濟南,是濟南!」
腦海里紛雜的畫面漸漸平息,趙維漢感覺眼皮如同灌了鉛一般,兩隻眼怎麼也睜不開,鼻間充斥着酒精的氣味。
「長官,您醒了?這裏不是濟南,是瀋陽,是奉天!」
尚沒有恢復過來的趙維漢聞聽此言,心中縈繞着不甘與悔恨,兩隻拳頭憤然攥緊,頭上青筋暴起。
守在病床邊的護士嚇了一跳,以為出現了什麼症狀,連忙出去匯報。
「你老兄死的冤啊,你叫趙維漢,我也叫趙維漢,請你放心,剩下的事我來做!」
兩世的記憶迅速融合,後世民族復興,國家富強,然而此世中華大地屢遭入侵,軍閥混戰,民眾慘遭戰火蹂躪。
先有1928年濟南慘案,面對日軍的武力威脅,在徐州誓師北伐、意氣風發的蔣校長只得下令繞道北伐。
北伐未竟,壯志難酬!
當下正是1931年9月,具體時間卻記不清了。
趙維漢緩緩睜開眼睛,肢體驀地變得輕盈起來,左手覆在臉上,似乎是在遮擋頭頂刺眼的燈光,肩膀卻在不停地抽動。
後世的趙維漢是一名網文作者,穿越之前正在731陳列館參觀,不知為何穿越至此。
此世的趙維漢是1906年生人,第二次直奉大戰之前,奉命由東北講武堂到正在籌備中的黃埔軍校學習,同行者十人。
黃埔一期畢業之後,趙維漢沒有回到奉軍,反而參加東征,北伐,在第二次北伐期間,因為濟南慘案,「憤然」脫離國民革命軍,於是回到奉軍。
思慮間,病房外響起腳步聲,幾名身穿土黃色軍裝的漢子湧入病房,醫護人員想要進來卻被擋在門外。
「趙長官!」
「特派員,您終於醒了,可嚇死我們了!」
進來的一共三人,雖然此時趙維漢腦袋尚有些昏沉,但一眼識別出三人的身份,所以並未表現出異樣。
口中稱呼特派員的男子領章上兩槓三星,年紀與趙維漢相仿,乃是東北邊防軍長官公署參謀長榮臻之子榮子恆。
另一人叫王學斌,黃埔四期生,少校軍銜,趙維漢在國民革命軍之時的警衛連長。
最後一人叫郭樹武,年紀最小,是趙維漢的勤務兵,訥訥無言的站在最後,臉上關心之色溢於言表。
趙維漢則是張少帥貼身副官,北平副司令行營副官處副處長,此時身份是派往瀋陽解決中村事件的特派員。
「其他人怎麼樣?」
趙維漢聲音乾澀,說話間捏了捏喉嚨,到底都是軍人,不懂得伺候人這一套。
榮子恆這才明白過來,急忙支使郭樹武倒杯水來。
「趙長官,此次襲擊之人的目標明顯是您,榴彈正中座駕,司機及兩名衛士當場身亡。」
「當時我們都嚇壞了,所以沒能抓住襲擊者。」
「但肯定是日本人!」
王學斌言之鑿鑿,肯定就是日本人幹的。
趙維漢摸了摸脖頸,他清楚記得爆炸發生之時,一名衛士為了保衛自己安全,整個身體撲在自己身上,然而破裂的碎片依舊劃傷了趙維漢的脖頸,此時卻不見絲毫傷口,光潔無痕。
當時趙維漢渾身都是血,後來王學斌發現其實是衛士的鮮血,趙維漢本人並未受到致命傷,但人卻暈了過去。
用屁股想也知道是日本人幹的,他雖只是上校軍銜,然而位低而權重,憑着張少帥的虎皮在瀋陽誰都需給幾分面子,日本人除外。
「你有證據嗎?即使有證據,又能拿日本人怎麼樣?學日本人整個趙維漢事件向他們發難?」
趙維漢腦海里突然浮現一個畫面,隨即一拍腦門:「看我這腦子,被日本人的榴彈炸懵了。」
原主不僅對日本人恨之入骨,自己也是一個狠人。
趙維漢此行是來解決中村事件的,於是準備以身入局,炮製一出特派員遇刺的戲碼,沒想到被日本人藉機假戲真做。
「榮團長,你不該給個解釋嗎,我的行蹤是保密的,是從何處泄露出去的?」
榮子恆面露愧色,他帶着手下負責假扮成日本人打配合,沒想到其中居然真的有日本人。
「特派員,這件事是我的責任,那個日本人逃進了滿鐵俱樂部,我已經讓人盯着,只要出來就弄死他。」
中原大戰之後,東北軍實際掌控着平津地區以及HEB省大部,東北軍主力以及長官公署眾多要員前往關內組建副司令行營。
張少帥的衛隊旅也一分為二,榮子恆是新組建的衛隊二旅三團團長,挑選出來參與行動之人皆是心腹,誰能想到其中會有一個日本人?
由此觀之,長官公署以及東北軍中恐怕早就被日本人滲透成篩子。
趙維漢臉色非常難看,一旦與日軍交手,後果難以預料。
榮子恆似乎有話要說,讓王學斌和郭樹武到門外等候。
「敬淵,你可害苦了我,你出事之後,我爹一嚇唬,我全抖摟了出來。」
「漢帥現在已經知曉此事經過,非常關心你的情況,準備派飛機將你接到天津治療。」
張少帥字漢卿,所以心腹之人皆稱呼其為漢帥。
趙維漢字敬淵,他的趙是張少帥母親的趙。
榮子恆字月存,他爹榮臻是東北邊防軍長官公署參謀長,地位只在張少帥之下。
兩人關係很近,榮子差點成了趙維漢的大舅哥,這也是為何是趙維漢回瀋陽處理中村事件的原因。
後世之時處於和平年代,網上有很多網友言明倘若是自己穿越至九一八事變或者七七事變如何如何。
趙維漢也曾在網絡上高談闊論,甚至是指點江山,可此時願望達成,身臨其境之後才知道行事之艱難。
日本對東北虎視眈眈,眼看就要對東北動手,蔣校長倒是壯志躊躇,中華秋海棠葉歸於一統,可國民政府內矛盾重重,紛爭不休。
紅軍尚在萌芽發展階段,留蘇派以靜心養病為由將教員派到閩西做調研,實際上是坐了冷板凳。
趙維漢自感憑藉一人之力難以扭轉局勢,倘若是南下投奔紅軍,當前這一時期,以他的出身和經歷恐怕會被隨隨便便安上一個罪名給處決了。
更何況,趙維漢怎麼甘心在這個時候離開瀋陽,日本人就要動手了,難道還要將東三省拱手讓給日本人?
這一點任何一個後世中國人都無法接受,瀋陽兵工廠絕不能留給日本人,老張家積攢多年的財富更不能成為日本壯大的資糧,趙維漢更不能眼睜睜看着東北三千萬民眾成為亡國奴。
當權者有他們考慮,但東三省不能就這麼丟了。
「待到紅旗遍滿天,馬踏東京賞櫻花。」
趙維漢用後世廣為流傳的一句詩,不斷給自己鼓勁,試圖振奮心神,是夢想,也是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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