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在病房裏瀰漫,慘白的燈光晃得人有些眩暈。
老黑、小朵還有我們幾個,像折了翼的鳥,歪七扭八地躺在病房的病床上。
雖說傷勢不輕,可萬幸閻王沒收人,暫無性命之憂。
病房裏一片狼藉,點滴架立在床邊,藥水一滴滴落下。
繃帶層層纏繞在身上,活像裹了一身奇怪的紗布粽子。
傷口時不時抽痛,扯得人倒吸涼氣,不過好在還能下地活動,不至於徹底癱在床上。
大夥各自守在自家女人或者男人身旁,平日裏的糙漢此刻都收了鋒芒,眼裏只剩柔情。
小朵靠坐在床頭,面色蒼白如紙,嘴唇也沒了血色,唯有一雙眼還亮晶晶的。
她瞧見我望過來,便強撐着扯出個虛弱的笑,手指在手機屏幕上輕點幾下,隨後把手機朝我遞來。
我下意識接過,待看清屏幕里的內容,一下就愣住了。
照片裏,我身着筆挺的公家制服,身姿端正,眉眼間滿是嚴肅與認真,那精氣神和平素在病房裏的邋遢模樣截然不同。
也不知道小朵是瞅准了啥時機,偷偷按下快門,把我拍得這般帥氣。
小朵瞅見我發愣的模樣,「撲哧」一聲笑出來,眼睛眯成了月牙,帶着幾分打趣說道:
「你看,多帥!」
她嗓音沙啞,透着大病初癒的虛弱,可那話里的調侃勁兒絲毫不減。
我撓撓頭,耳根微微發燙,平日裏習慣了大大咧咧,這會兒反倒被她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垂眸,手指緩緩摩挲着衣角,指尖似乎還殘留着熟悉的質感,如今卻透着股說不出的陌生與悲涼。
我長嘆一聲:
「這身衣服,恐怕這輩子再也穿不上了。」
談及往事,心頭就泛起一陣苦笑,這次栽在馬慕容手裏,實實在在是一記悶棍,打得我措手不及。
本以為佈局周全,拿捏住他的命脈,哪成想,人家不顯山不露水,悄然布下反局,把我引進陷阱。
那些天衣無縫的計劃,瞬間成了泡影,形勢急轉直下,完全脫離掌控,着實始料未及。
我慶幸的思緒稍稍撫平心底的懊惱,多虧多年闖蕩攢下的警覺,像野獸嗅見危險時的本能。
在行動之前,我便火急火燎找到趙大爺,在關鍵時刻派上用場。
我言辭懇切,把利弊掰開揉碎講清楚,趙大爺一拍大腿,應下會全力支持。
有他兜底,局面這才扭轉過來,馬慕容的算計落了空。
解決馬慕容,只是短暫喘息,真正的硬仗還在後頭——馬家這塊硬骨頭,可不是好啃的。
家族底蘊深厚,人脈錯綜複雜,隨便扯出一根線,就能攪得風雲變色。
我清楚接下來的日子,少不了被馬家的勢力處處針對、施壓。
可我心裏並無懼意,抬眼看向窗外,日光灑落,似給我鍍上一層鎧甲。
岑小姐是我手裏的王牌,商界翻雲覆雨的人物,那些明面上的刁難、打壓,她動動手指就能擺平。
只是暗處的招數防不勝防,保不准馬家會使出什麼腌臢手段,在背後狠狠捅一刀,那才是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既已入局,我就沒打算退縮。
接下來的時間裏,我們就在醫院療傷,等待着傷勢的癒合,同時也在思考着接下來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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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偏僻得近乎被世界遺忘的小鎮,狂風卷着沙礫,拍打着街邊搖搖欲墜的屋舍。
鎮郊的角落裏,有間低矮昏暗的房間,牆面斑駁,水漬、霉斑肆意蔓延。
昏黃的燈光在屋內晃悠,竭力驅散着濃稠的黑暗,卻只是徒勞。
豹哥癱在那張吱呀作響的木質椅上,身形松垮,全然沒了昔日的霸氣。
他指間夾着根皺巴巴的爛煙,火星明明滅滅,煙灰顫顫巍巍地耷拉着,積了長長的一條,好似隨時都會墜落。
許久,指尖猛地傳來熱痛,他一個激靈,這才從混沌中回過神來。
就在幾天前,他還是街頭一霸,跺跺腳地面都要顫三顫。
走在街上,小弟簇擁,威風八面,隻手遮天、呼風喚雨。
可眼下,樹倒猢猻散,往昔的風光不再,淪為了無人問津的普通人。
兜里沒了厚實的票子,耳邊沒了阿諛奉承,落差感如洶湧潮水,將他的自尊心拍打得千瘡百孔,滿心只剩說不出的憋屈與落寞。
「咚咚咚!」
突兀又輕柔的敲門聲,打破屋內死寂。
豹哥身子一僵,警惕地看向門口,渾濁的眸底閃過一絲光亮,轉瞬又被猜忌替代。
他摁滅煙頭,手悄然摸向椅背下方——那裏藏着把防身的短刀。
沙啞着嗓子問道:
「誰?」
聲音竭力維持兇狠,卻藏不住一絲顫抖。
喜歡叫爺,初六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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