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涵暗自舒了口氣,而一旁的妘兮瑤則抬手摸了摸懷裏的兩個小傢伙的腦袋輕聲道:「快去哄哄你們的娘親,若是見着她難過,你們爹爹又要生氣了。」於是兩個小傢伙很聽話的撲到了自家娘親懷裏,一通安慰撒嬌,水茗馨終於心情好了些,但她心中仍舊對葉清涵這種一反常態的行為有些不解,儘管她早已習慣了葉清涵的一反常態,可此次她卻總覺得惶惶不安……
「其實那丫頭說得對,有些事姐姐不必總是獨自一人擔着,他們更願意同你一起承擔。」
妘兮瑤望着水茗馨離去的背影,輕聲嘆息着,而葉清涵卻是一臉惆悵的搖了搖頭:「若是旁的事,說了也無妨,可此事幾乎是進退兩難,說了,反而更易打草驚蛇,不說,便是流言蜚語的蠶食。」說着她還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雖有靈血之玉,可姐姐這般思慮也難免會傷了心神,為了這孩子,姐姐還是鬆快些好。」
「你一向討厭這些的,我若鬆快了,累的可會是你。」
「只要能幫到姐姐,這些不算什麼,不過我也真的很好奇,他們的真正目的究竟為何,看了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對他們的計劃產生了興趣。」
妘兮瑤的輕鬆暢達並未讓葉清涵舒心,相反的,她變得更加謹慎和憂慮:「曾經作為旁觀者你能看得透徹,如今我也願你能繼續做一個清醒的旁觀者,而非步入迷局卻又要強迫自己清醒的迷局之人。」
「姐姐錯了。」妘兮瑤笑着搖了搖頭,「我只是將旁人的事看的不甚在意,所以看起來便不是迷局之人,其實我一直都是局中之人,對於自己在意的事,沒有任何人可以保持得了絕對的清醒,雖然我們都在努力的讓自己清醒,可還是難免會有疏漏。」
「說的沒錯,關心則亂,只要人活在這世上,就永遠無法擺脫命運的局,因此相互之間的提醒便尤為可貴。」
葉清涵說的客觀冷靜,但妘兮瑤卻能從她的眼中讀出那一閃而過的憂慮以及……試探,但她問心無愧,因而也答得真誠。目光對上葉清涵,她展顏一笑道:「作為局中人雖做不到絕對的客觀冷靜,但讓自己時刻比旁人多一份清醒兮瑤還做得到。」
「這是你的優點,而且是在你毫無顧忌之時絕對的優勢。」葉清涵目光平靜的看着妘兮瑤,嘴角還帶着音樂的笑意,妘兮瑤見狀卻是有些喪氣的蜷起右手食指,以第二關節敲了敲眉心處嘆息道:「可惜,現在的我無法像從前那般不顧一切了,但凡心有所系,哪怕只有一絲一毫,亦會隨時成為一把反向自己的利器。」
葉清涵見她如此卻是抿嘴一笑道:「人只要還活着,便不可能斷絕與這個世界的聯繫,更何況是人與人之間。只不過有些聯繫只在特定的時間或特定的人面前才能被感知到,意識不到的並不代表它不存在,所以……」
「與其杞人憂天,不如面對和嘗試解決,這樣即便留遺遺憾,也不會因為從未做過而悔恨不已。」葉清涵微張着嘴,有些詫異的看着面帶微笑的妘兮瑤。
「這話……她也,說過?」
「她的確說過。」妘兮瑤保持着微笑點點頭,然後端起桌案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接着道,「可她卻總說這些話都是另一個人告訴她的。」
葉清涵定定的看着微笑着的妘兮瑤,心頭隱隱生出了一種讓她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想法:或許那場夢,是真的。
「姐姐也覺得她很奇怪吧,明明是自己的睿智,卻總是死不承認。」妘兮瑤仰頭將杯中的水盡數喝完,復又嘆了口氣,「捉摸不透她。」
葉清涵收回思緒,端起茶壺,替妘兮瑤滿上杯中水,笑道:「難得,這世上竟也有你看不透的人。」
「的確難得,若她在,姐姐便無需這般勞心費神。」
「遠水難解近渴,不過,我們有她智智慧在。」說着葉清涵拿出「平板」放在了妘兮瑤的面前笑道,「作為她的摯友,理解這些當不是難事。」
「呵呵……」妘兮瑤乾笑了兩聲將東西推回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見萬種人、聽萬般事,這些東西姐姐還是自己留着慢慢琢磨吧。」
葉清涵隱忍着笑意,也不說破,妘兮瑤也只得尷尬的喝了口水,然後便將目光瞥向了別處。不知怎的忽然間葉清涵覺得胸中的憂鬱似乎又消散了許多,未來的不確定,也似乎沒那麼難以面對了。
晚間,葉清涵親自下廚為水茗軒準備了些吃食,水茗軒自是開心的合不攏嘴,整日的疲憊也覺得都是值得的,可當葉清涵提出明日要接着陪他一起議事時,他卻有些緊張了。
「你可是聽到了什麼?」
葉清涵見他這副緊張的神情卻抿嘴笑了,於是便自他身後繞到面前坐在他身側道:「這樣緊張做什麼,只是覺得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想幫你分擔一些而已,如此便也省的那些臣子們妄加揣測了。」說着她還握上了他溫暖的手掌並倚在了他的肩膀上。水茗軒的心霎時間變得柔然了起來,他微微扭頭,嘴唇輕輕蹭了蹭葉清涵的額頭溫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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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願意為你承擔這些,那些話你也不必當真,隨他們說去。」
「你願意承擔,卻不知我也會心疼。」葉清涵向水茗軒懷裏挪了挪,然後抬起頭看着他,「我是你的妻,你自當為我遮風擋雨,但我卻不會容許那些風雨肆意的傷害你,茗軒,我想同你一起面對,哪怕前路艱險,有你在,我便什麼都不怕。」
「好。」水茗軒溫柔的將葉清涵攬入懷中,與她額頭相抵,眼中儘是柔情,嘴角滿是歡喜的笑意。
葉清涵出現在朝堂,留言便不攻自破,可水茗馨卻因此而日日小心翼翼的,生怕葉清涵出個什麼意外,此舉引起了向來不問世事的妘兮瑤注意,於是她便在事情還未讓人覺得不妥時制止了水茗馨傻瓜的行為,雖然妘兮瑤多費了些唇舌,但也好過讓葉清涵為難處理。
「我只是想讓皇嫂輕鬆些嘛,況且他們也沒察覺什麼啊。」水茗馨極其委屈的揉了揉自被妘兮瑤敲紅的額頭,卻也不敢再那麼理直氣壯了。
「一時不察並不代表永遠不會知道,再被你這麼折騰幾天,他們想不知道都不行了。」
「可皇嫂一直這般操勞會不會……」
「這個你大可放心,姐姐有落雪送的靈物護身,只要不是外力傷害便不會有事。」
「如此便好。」水茗馨這才微微放下了心,「那你能不能幫着皇嫂一些,畢竟……」
「這是自然,姐姐的事我向來用心,只盼你不再做這些蠢事。」
「哦。」
靖國的一切有條不紊的推進,但暗處的洶湧波濤卻從未停止過。
「靈血之玉?」歐陽思睿右手摸着左手食指的黑曜石戒指,眯着眼看嚮慕容羽塵:「鳳族由何處得來的這等聖物,竟連你也不知它的存在。」
「這個很難判斷,雖然知道了阻礙我施法的源頭,但要讓她卸下這對手鍊怕是不易,畢竟她現如今……」
「你動搖了?」歐陽思睿忽然投射而來的犀利目光讓慕容羽塵微微打了個寒噤,但也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她便穩定了心神。
「一個菱兒已經讓我追悔莫及,我不想她再受到這樣的打擊。」慕容羽塵目光堅定,語氣中也隱隱的透着不容置疑,這是歐陽思睿第一次感受到慕容羽塵這般強烈的情緒,可惜這份堅定在他心中根本無關緊要,他的計劃,絕不允許有一絲一毫的差池!
「莫芊菱是莫芊菱,她是她,朕自然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若真有,便是你行事不利!」
歐陽思睿的狠絕,慕容羽塵向來是習慣了的,可這一次,慕容羽塵卻忽然間感到了深深的絕望,心中壓抑已久的情緒此時此刻正在她心頭翻江倒海,那赤紅的眼眶和即將翻湧而出的淚水,以及心間一擁而上的尖銳的刺痛使得她渾身不自覺的顫抖着,此刻她忽然間很想衝着眼前的男人大聲的質問,為什麼要這麼對自己,為何不能放過她!
但最終理智戰勝了她的衝動,在歐陽思睿疑惑的瞬間,她便甩袖轉過身,深吸一口氣,雙手也緊緊的握着拳,尖銳的指甲深深的刺入手心,血隱隱的浸出。她壓抑着自己的情緒,儘量用平靜的語氣道了一句:「好,我會按照你說的做,只願你別再傷害她了。」言罷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幽暗的大殿。
在腳步邁出的那一刻,她的淚水奪眶而出,步伐也較之以往快了些許。她此刻忽然很想逃離這無盡的黑暗,她想見到陽光,她想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前,可大殿外的天空卻是灰濛濛的,一道道閃電劃破雲層,尖銳的雷聲過後,便是傾瀉而下的雨滴。她仰頭望着天空,駐足雨中雨,無情的拍打着她的臉頰,生疼。
是啊,連老天都在提醒着她,生來就活在黑暗之中,又怎能期許陽光的施捨。她忽然間笑了,卻是滿目的悲涼和無助。
這是她這千百年來第一次哭泣,第一次這般毫無顧忌的宣洩着自己的情緒,無聲,卻能感到那圍繞在她周身的絕望氣息,可即便如此,她也依舊要繼續負重前行,因為這就是她的命,不論如何掙扎都無法擺脫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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