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微明,水茗軒早早的張開了眼,望着身側恬靜的睡顏,久久不能移開目光,直到晨鐘響起,方才輕輕起身,只是那雙眼眸卻總也捨不得離開眼前的睡顏。
葉清涵張開眼的瞬間眸光很是迷離,但卻又轉瞬清醒,她淡然起身,禮貌謙讓,而水茗軒亦不再如初時那般失落,反而更加鎮定自若,至少她已然習慣了這一切,這便是最好開始,不是嗎?
早朝,似乎比意想中的還要熱鬧,而葉清涵此刻仍舊驚嘆於這對夫妻宰相的辦事效率,大約可以想像到,那些徹夜未眠的執筆先生們此刻的模樣了。
如此反覆討論改進,五日後,考題便出,七日後,靖國,也可以說是元澤大陸上第一次空前絕後的科舉考試正式實施。
分科取士,張榜公佈名次,而後再依照每人所長,各派職務,一個月後靖國混亂了進兩個月是京城朝堂再次恢復了平靜,唯一不同的是,朝堂事務處理的效率明顯提高,並且在很多地方縣城中也彌補了許多人才空缺的難題,自此,靖國一步步走出戰爭過後的殘垣斷壁,恢復了往日安定祥和的日子。
「當真是絕了,朕屢試不爽的妙計,她卻用了不過兩個月的時間就破解了,不過,朕倒是很期待,她要如何駕馭這些難得的人才呢。」歐陽思睿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可這笑意卻叫身側所有的人都不寒而慄。
明明是繁花似錦,景色宜人的御花園;明明是青案玉階,水榭樓閣環繞,可惜卻無人再敢欣賞,更加無人再敢深思這位王者方才的那番言辭。報信的隱者弓着身悄然離去,不一會兒就連身側伺候的宮人也盡數離去,卻多了一個暗紫色曼妙的身影。
「她並非那些與你爭霸為敵之人,你何必這樣逼她。」
「因為她的身後是一些與朕為敵的人啊,不將雜草除盡,又如何能完好無損的得到那株最美的花。」
「或許她想要的只是一世平凡。」
「可朕要給她舉世無雙!也只有她配與朕共同俯瞰這天下!」
原來,這才是你的真心。輕紗斗笠之下,眼角之處,一滴清淚悄然滑落,然而那眼角之處卻不知為何多了一絲幽怨,染上了幾分暗沉的顏色。
「人帶來了嗎?」歐陽思睿抬手,摸了摸左手食指的黑曜石戒指,卻並未回頭。
身後的人不語,只是微微轉了一下頭,身後便閃出一個一身墨綠、勁裝着身的男子,只見他單膝跪地,抱拳拱手:「參見皇上。」
歐陽思睿並未轉身,而是直接吩咐:「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今日你便起身,輕車熟路之事,朕不希望有任何差錯。」
「遵旨!」
萬里晴空,卻也雲海翻湧,葉清涵仍是只用了一上午便將諸事交待處理清楚,餘下的時間便是她自行安排了。午睡方醒,她便又抱起了初次從書庫里發出來的奇怪「鏡子」坐在書庫點來點去,手裏拿着一根奇怪的木杆,偶爾翻一番那日從機關盒中找來的手記,然後拿着那個木杆在紙上寫着什麼,可那握筆的手法顯然是不正確的,但湊上前去看,那字卻又寫的方方正正,而且比最細的毛筆寫着都要細。
「她留下來的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姐姐是如何學會擺弄的?她當時手把手的教我我都未曾學會。」妘兮瑤不知何時又坐在的葉清涵的對面,拿出盒子裏另外一個木杆仔端詳着,然後又問起了同樣的問題,葉清涵放下手裏的木杆,仍舊耐心的回答:「在鳳族的……」
「停!」妘兮瑤抬手制止葉清涵要繼續的話,「這些話是姐姐對着他們的解釋,對我,姐姐大可不必有任何顧慮。」
「你需要不同的解釋?」葉清涵的右手又搭在了右邊手臂上,食指也習慣性的在左手臂膀上點了幾下,然後思考了片刻才道,「我只能說,這是無師自通的。」
「我不信。」妘兮瑤語氣堅定,可葉清涵卻是無奈的嘻嘻一笑,然後又要低頭繼續她的動作,妘兮瑤這次卻不再由着葉清涵繼續沉默,只見她對着葉清涵面前的「鏡子」右上角輕輕點了一下,葉清涵驚得立刻抬起了頭。
「喂!」葉清涵打了一下妘兮瑤搗亂的手,妘兮瑤卻並不示弱,反而不依不饒:
「姐姐不說,我就繼續搗亂。」
葉清涵無奈的停下手裏的動作,然後舉起面前的「鏡子」問道:「我倒想問問你又是哪裏學會用這個的?」
妘兮瑤抬起右手,食指輕輕撓了撓太陽穴笑道:「水燕翛被我糾纏的沒辦法時教過我。」
「哦?那這個叫什麼?」葉清涵指着面前的「鏡子」突然發問,妘兮瑤頓時懵了,她眨了眨眼尷尬一笑:
「這名字太繞了,況且都過了這麼多年了,真的記不得了。」
葉清涵憋笑:「你不是一向自詡記性好的,這麼奇怪的東西,印象定然是非常深刻才對。」
面對葉清涵的追問妘兮瑤倒還真的思考了起來,好半天,她才斷斷續續道:「好……像叫拍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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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涵將「鏡子」放在桌子上,側過臉抿嘴一笑,然後又轉過頭笑着看着妘兮瑤道:「我覺得你還是管它叫『鏡子』好了,你說的那個名字聽起來的確怪異得很。」
「嘿嘿。」妘兮瑤尷尬一笑,可笑了兩聲便又覺不對勁兒了,「誒?不對呀,明明是我在問姐姐,怎麼反倒被姐姐給問着了,姐姐快說到底是怎麼學會的?」
「你猜。」葉清涵笑眯眯的看着妘兮瑤,妘兮瑤也認真的托着下巴想了想道:
「難道姐姐其實和她是同鄉,所以姐姐見過。」
「同鄉?難道她也是鄖國人?」葉清涵故作吃驚,妘兮瑤卻故作生氣狀:
「姐姐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可我說的無師自通都是真的。」葉清涵很真誠的看着妘兮瑤的眼睛,可妘兮瑤卻搖搖頭:「不可能。」
「是真的,不信你去問……」葉清涵話到嘴邊,卻又不說了,妘兮瑤有些着急,
「問誰?」
「問……」葉清涵猶豫着卻還是垂下了眼眸,「算了,我自己和你說吧。」
妘兮瑤聞言甚是欣喜的點點頭,而葉清涵再抬眼時,眸光中卻隱隱的含了些憂傷,思緒也似乎飄向了遙遠的過去。
「從小我便與尋常的嬰兒不同,尋常人家的孩子從出生之時到三歲之間是沒有任何記憶的,可我不同,自打娘胎出來那一刻,我便有了記憶,而且張口便能言語。」
「怎麼可能!」妘兮瑤吃驚,葉清涵卻是一片的淡然,「一開始我也和你一樣吃驚,明明是個新生嬰兒,我為何能做到這些,可後來漸漸長大,我自己也就習慣了,但父親不願我因此而受到旁人關注,在我還不滿一歲時便對着幼小的我說,『父親不希望你這樣特別,如若真是天生如此,那爹爹也希望你莫要再外人面前展露絲毫,這樣對你才是最安全的。』」。
「不滿一歲?姐姐那時聽得懂嗎?」妘兮瑤托着下巴向葉清涵靠近了一些。
「本來應該是不懂的,可是我不僅聽得一清二楚,而且也聽明白了父親那段話背後隱含着的擔憂。」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妘兮瑤猛地坐直了身子。
「你也這麼覺得?」葉清涵此刻卻是笑的苦澀,「連我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可母親卻說,我這是早慧,是上天賜予我的福氣,以後學起東西來便能少幾分辛苦,多一些自由的時間。」
「姐姐信了?」
「誠如你所想,起先並沒有完全相信,但因着母親自那以後仍舊待我如一般孩童,所以年幼的我便也恍恍惚惚的信了母親的話,然後就真的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懵懂無知的孩童,即便在芸兒失蹤那些日子裏母親也一直堅持待我如初,我安慰她,可母親卻說要我好好的做自己,我不需要為此有任何負擔。」
「莫夫人,是個好母親,可惜,終究還是紙里包不住火,姐姐有此慧心,終究還是會顯露人前。」
「是啊,終究還是沒有藏住,不過那時的我已然十四五歲了,偶爾顯露些許才華,倒也無人起疑。」
「十四五歲?」妘兮瑤抬手摸了摸下巴凝神半晌才道,「姐姐與慕容羽塵也是在那時認識的?」
「是。」
「是她主動招惹你的?」
「不,我和她認識及其偶然……」葉清涵的思緒似乎再次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中,她仍舊清楚地記得,初見這位姐姐時的感覺,不是因為那出眾的外貌,亦不是因為那過人的才華,而是那種早已熟識並相交多年的感覺,只是能夠見到這位摯友,卻是因着她的大哥莫炎熙。
喜歡落雨夜清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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