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退出後,莫炎熙便感慨道:「想來,葉姑娘還是在生在下的氣吧。」
水茗馨聞言火便騰地一下冒了上來,見她剛要發作,莫炎熙卻阻止了她,語氣也不似昨日那般帶着刺:「公主莫要生氣,炎熙並沒有要針對葉姑娘的意思。」
水茗馨一下子泄了氣:「我知道你是有感而發,可你也不該拿曾經遇見的人和事來同等對待現在的人和事,這樣是不公平的。」
「你說的沒錯。」莫炎熙長嘆一聲,然而語氣中卻帶了些陰鬱之氣,「這世上大約不會再有像她那樣的人存在了,可葉姑娘卻只因為我的一次簡單的試探便如此延誤軍機,這樣的行事作風倒真的不像公主所說那般識大體。」
「是你疑人在前,怨不得葉姐姐!」水茗馨心中憤怒不已,明明是他疑人在先,也明明是他的草木皆兵造成了現在的結果,可她卻又捨不得真的去怨他什麼,此刻水茗馨忽然間覺得自己很是沒出息。
「可是……」
莫炎熙還想再說,可水茗軒卻抬手擋住了他即將吐口而出的話:「你的意思朕明白,但眼下局勢焦灼,危機也隨時會降臨,所以必須儘快想辦法說服葉姑娘出手相助。」說到這裏水茗軒又忽的轉向一旁的水茗馨和莫紫芸二人道,「稍後馨兒和莫姑娘隨朕去看望葉姑娘。」
「是!」
水茗馨的心情好了不少,至少她的皇兄還是很明事理的,儘管這裏面摻雜了一些其他的原因,但也正因如此,才會讓她的皇兄能夠全心全意的信任她的菱姐姐。
至於莫炎熙,她現在倒覺得還是順其自然好了,不過她也真心希望有朝一日莫炎熙能夠放下心中的芥蒂,能向她和芸兒一樣願意無條件的相信她的菱姐姐。
三人出現在軍醫帳門口的時候少不了又被落雪埋怨諷刺了一通,她可不管水茗軒是什麼皇帝。
「你哥剛才不是還說葉兒不是大體嗎?怎麼這會兒幾位又屈尊來這裏了。」
莫紫芸聽聞此言,心中更是慚愧不已:「兄長無端生出猜忌的確是不對,但我們是願意相信葉姐姐的,她不來一定是有原因的。」
「算你們有良心。」落雪這才神色緩和了一些,「你要比你那個死腦筋的哥哥強多了,若他能有你一分對葉兒的信任我就謝天謝地了。」
「那葉姐姐她……」
「她一早起來就在畫東西了,她說是準備用來讓你們準備渡江用的。」
「真的!」這下不只是莫紫芸,連水茗馨和水茗軒臉上的陰雲也盡數散去,取而代之的燦爛、舒心的笑意。
「在裏面等你們呢,快進去吧。」
於是三人激動地挑簾進去了,只見葉清涵正伏在桌案上認真的畫着什麼,且剛好收了最後一筆。
葉清涵一抬眼便見到了一臉茫然地三個人,於是趕忙起身也沒顧上行禮便展顏笑道:「皇上和公主來的正好,清涵正好將需要的圖紙畫好了。」
三人接過葉清涵遞來的圖紙看了看卻一臉不解,疑惑的看向葉清涵:
「這是?」
葉清涵卻是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解釋道:「這是些簡單的機械圖,只要找來一些懂得機械、兵器製造的兵士按着這上面的樣式和尺寸製作出來,爭取讓每個渡江的將士能夠人手一個。」
「人手一個,恐怕很難實現吧。」水茗馨有些為難,葉清涵卻是輕鬆一笑接着道:「實現倒是不難,若想人手一個,就必須讓將士們將自己的帳篷拆掉去製作它,不然我們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找到足夠的布匹。」
「可這麼做的話將士們不就沒了棲身之處?」
「所以此計需要破釜沉舟之決心以及大家對我的絕對信任,否則這一計便難成。」
「破釜沉舟倒是不怕,只是做這個看上去既像是紙鳶又像是雨傘的東西要做何用處呢?」水茗軒觀察着圖紙不解的問道。
葉清涵莞爾:「我昨日便說過,眼下我軍前後都被鄖國包圍着,水、陸兩處都無法行動,所以只好打天空的主意了,而我們只要有了這個,將士們便可以飛渡赤盧江道對岸的援軍求助,並帶回充足的糧草。」
「葉姐姐,你是說這個四不像的東西可以讓人在天上飛起來!」水茗馨驚奇問道。
「沒錯。」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莫紫芸也不由驚嘆。
「事在人為,只要肯花些心思,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既然如此,那皇兄,我們現在便着手去做吧,若有疑問我再來向姐姐討教!」
「莫急,先聽聽葉姑娘有何打算。」水茗軒及時拉住了躍躍欲試的水茗馨。
「還是皇上心細。」葉清涵笑的爽朗,水茗軒便一時間看呆了,面上那溫柔的笑意暴露無遺,可葉清涵卻不甚在意。
「那葉姐姐快說說我們要如何行動。」
「此事我還需要瀾清的協助。」說着葉清涵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站在搗藥的瀾清身上,瀾清停下手中的動作毫不遲疑的問道:「需要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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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笛子。」
「好。」瀾清微笑着應下,然後又兀自接着搗藥了。
「為什麼要吹笛子啊?這與渡江有關嗎?」莫紫芸不解問道。
「自然是有用的。」
「有何用?」水茗軒也不解。
「皇上可還記得公主和芸兒整整哭了一晚的那次意外?」
「記得,的確如雪姑娘所說,哭一晚上就好了。」說到這裏,水茗軒眼前一亮,「難道葉姑娘是想讓瀾公子衝着敵軍再吹一次笛子?」
「皇上睿智。」
「等等!」水茗馨一臉迷惑問道,「我還是沒聽明白,這對陣禦敵和瀾公子吹得笛子有何關係?」
「因為我要確保咱們渡江的將士順利通過。」
「確保渡江……」水茗馨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葉姐姐的意思是讓瀾公子以笛音迷惑後方的敵軍,然後再……」
「聰明。」
「那之後呢?」莫紫芸又問。
「之後便按着昨日那位將軍說的去做即可,到時候咱們裏應外合便可成功退守到赤盧江以西,等到休養整頓後再行返攻。」
「太妙了!」水茗馨一臉興奮的看向水茗軒,「皇兄,咱們這就開始行動。」
「急什麼,葉姑娘還有話要問呢。」
「問什麼?」水茗馨心下奇怪,她的皇兄什麼時候也懂讀心術了?
「莫大哥……還有諸位將軍他們……」
「葉姐姐放心吧,只要這東西做出來了,大軍成功渡江後我哥以及諸位將軍定會明白姐姐的良苦用心。」
「那就好。」其實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可是莫紫芸在場她也不好再多問。
「那我們就先去準備了!」言罷水茗馨便拉着水茗軒和莫紫芸興高采烈的衝出軍醫帳。等她們走遠,不知何時回來的落雪卻嘆了聲氣,葉清涵奇怪便問:「你嘆氣做什麼呢?」
「我覺得你有些多此一舉了。」落雪倚着桌案道。
「怎麼講?」
「你放着我這個百事通不問卻轉而去問他們,這不是明擺着浪費時間嗎?」
葉清涵不好意思的笑:「這不是那位皇帝陛下說了嘛,我總不能不問吧。」
「真麻煩。」落雪撇了撇嘴:「他浪費時間,你直截了當些就好了,這樣不但省時省力,而且還能節省下來一大批糧食呢。」
「說得輕鬆,所謂君恩不易辭,若是我不問,豈不是辜負了皇帝陛下的好意。」
「所以你就配合着他演了這麼一出,滿足了他的虛榮心?」
葉清涵無奈,卻也只好點了點頭,可落雪卻翻了個白眼咂咂嘴又搖搖頭道:
「你們人類的世界真是複雜。」
「哪裏複雜了?充其量只是禮尚往來吧?」
「什麼禮尚往來,我看是繁文縟節才對,有事說事才是最好,都像你們這樣捨近求遠的,何事能夠辦成。」
葉清涵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應聲附和:「是是是,你說的沒錯,是我不對,是我愛拐彎抹角行了吧。」
「一點誠意都沒有。」落雪不滿的嘟了嘟嘴,葉清涵無奈扶額,然後很有誠意的湊到落雪跟前笑道:「還望雪姑娘不吝賜教、解惑。」
「咦咦咦……」落雪趕緊用左手蹭了蹭右臂並向旁邊躲了幾步,「肉麻,你就不能好好說話麼。」
「我說話很正常啊。」
葉清涵仍舊笑眯眯的,落雪卻不想再這麼囉嗦了,於是便單刀直入道:「你哥今日的確又說了些不好聽的,不過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昨日我已經替你狠狠地罵過他了,所以你只管……」落雪忽然不說了,因為她看到葉清涵一張瞬間慘白的臉,眼眸中滿滿的都是憂傷,身子也微微的顫抖起來。
「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我已經替你罵過你……哥……了……」
「落雪,你為何要說出來!」
瀾清立刻上前扶住葉清涵搖搖欲墜的身子,可葉清涵卻猛地推開了瀾清,顫聲道了一句:「別碰我!」然後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手抱着頭無聲的顫抖着。
「清涵……」瀾清一臉心疼,可卻只能伸着手不敢再碰她。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放心,我沒有告訴你哥,知道這件事的人除了我和哥哥之外還有你知道的那幾個人……」落雪慌忙的解釋,可惜葉清涵卻沒有任何反應,落雪更慌了,手足無措的動了動,「葉兒你別這樣,你這樣我害怕,我……」
「不關你的事。」葉清涵終於緩過情緒出了聲,放下了抱着頭的手,「遲到都會知道的……」然後他們就看着葉清涵再次起身,然後又蒙上被子睡去了。
「哥,葉兒她這是……」
「她在害怕。」
「怕什麼?」
「她害怕我們知道真相以後也會像她哥哥一樣。」
「我們不會的!」
「可她過不了自己心裏那一關,我一直不願讓你說就是怕她會像現在這樣。」
「她……很討厭自己……」落雪有些驚異,也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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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難怪她那麼不願提起過往,我沒想到……原來這就是她一直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原因。」落雪忽然抽了自己一巴掌,「都怪我!我不該嘴那麼快的!」
「不怪你!」瀾清上前攔住落雪繼續抽打自己,「如她所說,遲早都會知道的,所以還是收拾好心情吧,等她醒來我們如常與她相處便可。」
「好。」落雪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她第一次覺得自己這樣無力,原本好奇是什麼讓葉清涵這樣痛苦,可知道後卻又幫不上任何忙,此刻她忽然能夠理解葉清涵了,過去是一道傷疤,碰不得,一旦揭開便是鮮血淋漓。
午後,水茗馨和莫紫芸興高采烈的跑來找葉清涵,可落雪卻說葉清涵有些累了在午休,於是二人只好悻悻離去,但好在她們晚上再來時,葉清涵已經醒過來了。
「葉姐姐!」水茗馨挑起帘子興奮的跑到葉清涵面前,「我已經讓他們大致做出了一個,你看看行不行!」說着莫紫芸便遞過來一個奇奇怪怪的東西,葉清涵打開一看,哭笑不得。
「這就是一把結實的傘吧。」
「啊!」水茗馨立刻沒了笑容,一旁的莫紫芸也一臉落寞,「哎,白忙活了一天。」
葉清涵和瀾清兩相對望,卻是啞然失笑。瀾清只是覺得水茗馨的和莫紫芸的反應有趣,而葉清涵卻是覺得這樣挺好,至少他們沒有因為自己心中的陰雲,以及塵世間的紛擾而丟掉了那份難得的赤子之心,至於那個承諾,它本就是自己與太后水靈韻水靈韻之間的一個交易而已。
雖然直到此時她也不明白太后水靈韻為何會許下那樣的諾言,但在她的心中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承認,王者之家會無條件的相信旁人,她們之間只是利益的互惠者而已。
「葉兒,你帶的這個是什麼東西啊,一直放在這裏招灰也沒見你用過。」一旁忙活了半天的落雪從箱子裏拿出一個被捆的嚴嚴實實的黑色包裹,撣了撣上面的灰塵轉過身去好奇的發問。
葉清涵定睛一看,嘴角便勾起了一抹神秘的微笑:「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哦。」落雪解開上面的捆綁繩子,可剛一鬆開,那原本只有雨傘大小的東西竟松松誇誇的伸直了,長度目測大約又大半個人的身高。
落雪嚇了一跳,慌忙起身拖着那奇怪的東西來到了葉清涵面前一臉怪異的問道:「這……這是什麼東西啊,怎麼解開來就變的這麼長了。」
葉清涵自床榻上起身接過落雪手裏的東西,而後走到水茗馨面前笑道:「本來是想用來逃命用的,可現在卻要用來去搬救兵了。」
「逃命!」
幾人皆驚忙,莫紫芸則接過這個奇怪的黑東西仔細看了看問道:「葉姐姐,這個不會就是你畫的那個東西吧?」
「對,就是那個。」
「什麼!」水茗馨再次驚叫,然後又忽然冷靜下來,「這連傘都不像啊,明明葉姐姐畫的那個東西是雨傘的模樣啊?」
葉清涵聞言也不多解釋,反而將那怪異的東西抖開穿到了自己身上。
落雪探手扯了扯黑色斗篷邊看邊問:「原來這是個斗篷啊,可是裏面怎麼好像還有像是支架之類的東西呢?」
「當然是有用了。」
「什麼用?」
葉清涵眯着眼神秘一笑:「待會兒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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