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轉 第三十章 和時間賽跑

    科菲·羅斯特收回目光，扭頭問旁邊的助理教練利亞姆·安德魯：「你看出什麼了嗎？」

    安德魯點頭：「麥克尼爾應該是想用王來做誘餌，吸引我們的防守注意力，然後給其他人，比如維蒂尼、範金克爾創造得分機會。」

    「嗯，沒錯。」羅斯特點點頭。「想法挺好的，但不切實際。麥克尼爾對王的了解可能還停留在當初他們一起踢球的時候，現在的王在門前的威脅能力簡直是斷崖式下滑。他早就不是當年那個『China Wang』了」

    在王烈上場之後，他們倆觀察了五分鐘。

    在這五分鐘比賽時間裏，泰恩有過兩次進攻。在打到赫林漢FC禁區附近的時候，王烈就開始斜插跑位，幫助隊友扯開赫林漢FC的防線，給他們創造射門機會。

    只不過這兩次機會他的隊友都沒把握住：一次被維蒂尼打高，還有一次範金克爾沒能搶到落點，足球被赫林漢FC的後衛搶先一步解圍出去。

    雖然只有這兩次進攻，但羅斯特和安德魯都已經看出來了，這應該就是麥克尼爾特意設計的戰術。

    似乎是為了證明羅斯特對王烈的評價，就在他這麼說之後沒過多久，泰恩再次贏得在前場攻門的機會。

    這次足球沒有再被傳給維蒂尼，或者範金克爾。

    而是被直接傳給了在禁區裏的王烈。

    當時王烈確實也是像之前那樣，向前點插的，結果跑到一半突然後撤，和跟防他的赫林漢FC球員拉開了半個身位的差距。

    也就是這半個身位，讓王烈贏得了接球射門的空間。

    但他雖然得到了射門空間，卻也沒能把握住這次機會。

    隊友傳來的球被正在後撤的他一腳踢在自己的支撐腳的腳尖上，反彈折線後飛出底線，直接送給了赫林漢FC一個球門球！

    「嗐，這腳射門哈！」康納·考利都被王烈這一腳給逗笑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駱錦則在拼命給王烈「挽尊」：

    「王烈這球是在後撤的過程中起腳的，步點沒調整過來，難度其實挺大的不過能夠在人員密集的禁區里，通過跑位創造出這麼一次起腳射門的機會，說明王烈的門前嗅覺依然是世界頂級！」

    頗有點「喪事喜辦」的感覺。

    也虧得是央視直播，沒有彈幕功能。否則不知道這個時候屏幕上得飄過多少「王黑」們幸災樂禍的彈幕

    最起碼外網這個時候已經笑成一片了，什麼「雜技大師」「喜劇演員」「唐氏射門」「左腳踩右腳，螺旋升天」網絡社交媒體上充滿了快樂的空氣。

    王烈自己對這一腳射門的結果也很不滿意，他用力跺了一下左腳——就是剛才的支撐腳。

    因為是在後撤過程中，所以支撐腳在前，而不是在後，他右腳射門，足球好死不死，就打在突出去的左腳腳尖上

    不得不說王烈作為流量極大的巨星，走到哪兒都備受矚目，成為大家關注的焦點。這既有好處，也有壞處。

    就拿剛才的替補登場來說吧。換成其他球員，也不過就是一次普通的被換上場。但放在王烈身上，解說員和球迷們都跟高潮了一樣，仿佛這是一個多麼有歷史意義的重要時刻。

    如此高關注度的壞處也顯而易見。

    這腳沒踢好的射門，放在普通球員身上，只是一次普通的失誤而已，頂多兩天就沒人記得了。可發生在王烈身上，那便可以成為接下來被全網嘲笑一周的「名場面」，說不定還能讓他光榮進入「電子廠」。

    尤其是在王烈射門失誤之後，電視轉播還給了場邊赫林漢FC教練席一個鏡頭。

    只見赫林漢FC的主教練羅斯特和助理教練安德魯兩個人都沒忍住，笑得很開心。

    喜劇效果簡直拉滿

    ※※※

    「老實說跑位還行，門前意識依然是一流的。但身體動作明顯僵硬，不夠敏捷靈活」羅斯特帶着未消的笑意，對安德魯吐槽着王烈和俱樂部管理層，「這就是我們凱爾·伊羅斯德先生口中的『戰略目標』。」

    安德魯也在笑：「可能伊羅斯德先生只是想讓他來幫着多賣一些球衣？」

    私下說領導的壞話，簡直是世界通行的重要職場文化。

    當然了，在現場直播環節，為了避免自己說的話被有心人通過唇語解讀出具體內容，兩個人背後議論領導的時候都是用手捂着嘴的。

    用手擋住撇起的嘴巴，羅斯特說：「赫林漢又不是豪門，能多賣出去多少球衣？」

    安德魯問道：「幸虧他最後沒真來咱們球隊伊羅斯德有沒有告訴你他沒來的原因？」

    羅斯特搖頭：「沒給我說。我估計是王自己也覺得如果球隊主教練不歡迎他的話，來了也沒有意義。老實說，雖然外界說他選擇泰恩是為了在退役前最後撈一筆大的。但我覺得他應該還是認為在泰恩，有麥克尼爾這個主教練支持他，和金錢無關。」

    接着他說：「如果王上場之後，就是這樣的效果，那我覺得接下來我們可以適當壓出去，就像進球之前，繼續給泰恩後防線施壓了。」

    助理教練安德魯表示贊同，之前出於對前頂級巨星王烈的尊重，他們放慢了比賽節奏，先穩固防守，以不變應萬變，看看王烈上場後泰恩會怎麼踢。

    現在王烈上場快十分鐘了，泰恩的攻勢雖有一定起色，卻和兩人之前擔心的結果相差甚遠簡單來說就是王烈上場之後泰恩表現確實好了，卻又沒完全好。

    既然如此，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壓上去，進攻！

    爭取再進一球，徹底把這支「僱傭軍」打崩！

    復刻雙方上一回合的交手！

    ※※※

    王烈跑過中線，跑入自己的半場，望向泰恩的禁區。

    赫林漢FC正在進攻，已經壓到了泰恩禁區前。

    不過王烈並沒有狂奔回去參與防守。

    以他現在的速度，如果他回去參與防守，那進攻的時候就沒辦法第一時間上去了。

    他不得不有所取捨。

    他只能把防守交給隊友們，自己在前面做進攻橋頭堡。

    雖然速度下降，可他還有彈跳能力和頭球。

    他的頭球不僅可以破門得分，也可以給隊友創造機會。

    不過他這一幕落到外人眼裏，恐怕就是「中場散步」「不參與防守」的罪證。

    如果泰恩這次防守沒守住，丟了球，那在前面看戲的王烈肯定會成為丟球的「罪魁禍首」。

    還好這次泰恩的後防線沒犯錯，卡蒂奇搶在赫林漢FC前鋒庫塔里之前，把已經傳到禁區裏的足球大腳解圍出來。

    王烈看見足球向前面飛來，立刻就跑去落點——從這個時候起才該他發揮作用。

    憑藉他對足球落點更加敏銳精準的判斷，他提前卡住身位，然後起跳將來球頂到正在前插的維蒂尼身前。

    巴西小將完全不用減速，他踩着風火輪，俯身探頭，把彈起來的足球往前頂，再加速追上去！

    「泰恩的反擊！」

    「王烈頭球擺渡！漂亮！」

    完成頭球擺渡的王烈落地後，也轉身向前衝刺。

    不過他的速度確實和巔峰期相去甚遠，追起來十分吃力。

    儘管如此他也沒有減速，而是依然咬緊牙關，把所有力氣都灌注在兩條腿里。

    向前！

    必須更接近球門！

    維蒂尼追上足球之後，繼續往前帶了幾步，這才抬頭觀察前面的情況。

    然後他發現王烈並不在前面

    在赫林漢FC的防守三區里，只有正在重組防守陣型的對方後衛，和向他靠攏過來的赫林漢FC右後衛亞瑟里·考尼斯馬吉。

    後者看見他抬頭觀察情況，就打算上前搶斷。

    維蒂尼用眼角餘光瞥見考尼斯馬吉的小動作，右腳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把足球撥向自己左側，同時左腳腳內側把足球往前擋，就這樣過掉了對方！

    過掉考尼斯馬吉的維蒂尼再次抬頭觀察，這次王烈從他的視線外跑了上來，但還沒有跑進禁區。

    於是維蒂尼乾脆不直接沿着邊路往前帶球，而是把足球斜着趟向禁區。

    王烈扭頭看見維蒂尼帶球斜切禁區，他還是繼續直插禁區中路。

    不過在罰球弧頂的時候，他突然斜插左肋。

    正好和帶球而來的維蒂尼來了個交叉換位！

    在換位的同時，王烈還不忘看着維蒂尼。

    想要用眼神給他信號。

    可惜這個時候維蒂尼正在埋頭帶球，完全沒注意到偶像投來的眼神。

    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只要王烈能夠帶走擋在中路的防守球員，也能給帶球的維蒂尼創造出威脅球門的機會。

    但赫林漢FC的門將瓦爾迪馬爾·阿代爾斯滕森卻一聲大吼：「別管他！防維蒂尼！」

    他這一嗓子成功讓原本準備跟着王烈回撤的赫林漢FC中後衛喬伊·伯吉斯打消了這個念頭，改去阻擋維蒂尼。

    維蒂尼這個時候抬頭了，他看到的是撲上來的兩個赫林漢FC後衛，以及遠處若隱若現的球門

    他顧不上去想其他的，幾乎是憑本能的起腳射門！

    與此同時喬伊·伯吉斯也伸腳去擋。

    他清楚的感受到足球撞在自己護腿板上，然後高高躍起，彈出底線

    場邊泰恩替補席上，桑尼·迪恩看見這一幕，在心裡冷哼一聲：

    你射個屁！這球不傳王，還敢說是王的粉絲？！媽的假粉！

    ※※※

    在維蒂尼帶球和王烈完成交叉換位的時候，解說員駱錦就在疾呼：「傳啊！傳球！」

    他想讓維蒂尼把球傳給王烈。

    但是維蒂尼卻選擇了直接射門，他長嘆一聲：「唉！這個選擇維蒂尼的老問題，到了門前的關鍵球處理上不是很合理。有些時候他能蒙出一腳世界波，或者精彩的助攻，有些時候就會像現在這樣，浪費了本該很好的機會」

    鏡頭中的維蒂尼雙手抱頭，顯得非常遺憾。

    然後他轉身向王烈所在的方向做了個抱歉的手勢。

    ※※※

    在看見維蒂尼沒有選擇傳球，卻選擇了自己射門，王烈承認自己在那一瞬間確實有些不滿——這麼好的機會，對方後衛沒跟我，前面就是一個大空當，只要球傳過來，我就是單刀

    結果你小子自己射門了！

    他還生怕自己跑越位了，在衝過之後來了個急停減速，等待維蒂尼傳球過來。

    要知道這種狂奔之後急停再啟動，是非常考驗爆發力和體能的

    不過看見維蒂尼向自己做抱歉手勢，王烈還是忍住了心中的不快，上去拍了拍維蒂尼的肩膀，對他說：「去踢角球吧。」

    然後他轉身揮手，招呼自己的隊友們都上來：「角球進攻——！」

    ※※※

    泰恩的角球還是由維蒂尼來踢，他想要直接找王烈的頭頂。

    但很可惜，這球踢出來之後，卻被赫林漢FC的中後衛查理·比林頓先一步頂了出去。

    赫林漢FC還趁機打了一波反擊出來。

    「布雷斯林！他斜長傳找庫塔里！」

    默罕默德·庫塔里在邊路接到中場隊友喬爾·布雷斯林的長傳球後帶球向泰恩禁區殺去。

    此時此刻，泰恩的兩名中後衛都因為角球在前場，還沒來得及回防。

    擋在庫塔里身前的是泰恩右後衛雅各布·巴納巴斯。

    他不敢輕易上前搶斷，生怕被庫塔里給過掉——這位摩洛哥國腳速度並不弱，而且這種情況下也不需要什麼過人技巧，只要能把足球趟出去，追就是了

    巴納巴斯想要且戰且退，拖延時間，給隊友回防創造機會。

    庫塔里卻不願意落入他的節奏中，於是在嘗試了一下假動作後，就立刻把足球猛地向前趟，然後加速追擊！

    巴納巴斯同時轉身，兩個人在邊路比起了三十米衝刺。

    最終還是佔據主動的庫塔里稍勝一籌，硬把巴納巴斯擠在身後，帶球斜插禁區！

    眼看庫塔里要進禁區了，巴納巴斯顧不上其他，從側後方下腳就鏟！

    他把庫塔里連人帶球鏟翻在地！

    刺耳哨音響起。

    「巴納巴斯犯規了！哎呀這個動作恐怕要吃牌啊！」

    果然，主裁判手裏捏着黃牌跑了上來。

    利澤公園球場看台上噓聲一片，全都送給了主裁判。

    「黃牌還好，還好。得虧這是在邊路，如果是中路，搞不好就被紅牌罰下了！」駱錦心有餘悸。「剛才赫林漢的反擊打得太堅決了，兩腳傳球，就到了泰恩的後半場。還是要小心啊，赫林漢扳平比分後，士氣很旺。泰恩要注意別重蹈覆轍！」

    泰恩球迷們對主裁判的判罰很不滿，認為給黃牌太嚴苛。真是巧了，赫林漢FC的主教練羅斯特對這個判罰也不滿，他衝到場邊對着第四官員咆哮：「這應該是張紅牌！」

    第四官員沒理他。

    他也沒有繼續抗議——他過來只是表明一下態度，不能讓裁判組覺得他們客隊好欺負。

    雖然巴納巴斯沒有被紅牌罰下，可是吃到一張黃牌，也會在接下來的比賽中成為隱患。

    或許這張黃牌就將是泰恩這支「僱傭軍」崩盤的開始。

    ※※※

    赫林漢FC在泰恩大禁區角前的任意球，就像是一個短角球一樣，不過他們踢出來的質量也不高。

    主罰任意球的中場球員布雷斯林選擇自己直接射門，結果球高高飛出橫樑，飛到了泰恩球門後面的看台上去了。

    雖然沒有進球有點遺憾，但主教練羅斯特還是在場邊為場內的隊員們鼓掌，鼓勵他們繼續這麼踢，進一步向泰恩施壓。

    而泰恩的主教練麥克尼爾同樣在場邊，只是他沒有手舞足蹈了，而是雙手抱胸站着，表情略顯凝重。

    王上場之後的效果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好，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不應該讓王在這場比賽中出場的？

    畢竟他才和球隊一起合練了不到十天時間，他自己的身體狀況也還沒到最佳狀態

    或許還是應該再多給王烈和球隊一些時間？

    ※※※

    雖然任意球沒有威脅到泰恩的球門，但就像是羅斯特所想那樣，赫林漢FC在這之後很明顯更佔上風。

    在羅斯特的臨場指揮下，他們重點攻擊巴納巴斯所在的泰恩右邊路，也就是他們的左路。

    前鋒庫塔里、左後衛蘇萊·卡松加輪流衝擊巴納巴斯的防線。

    逼迫泰恩不得不把防守重心轉移到這邊來。

    然後他們再突然斜長傳轉移去泰恩的防守弱側，威脅戈茨把守的球門！

    這段時間泰恩門前風聲鶴唳，王烈甚至都回到禁區前參與了一次防守。

    「又是轉移！考尼斯馬吉！赫林漢的右後衛都壓到了泰恩禁區里，小心啊！」

    駱錦驚呼間，亞瑟里·考尼斯馬吉停下飛來的足球，接着作勢要傳中，騙得上來防守的泰恩左後衛查理·科恩跳起來伸腳阻擋後，又把足球扣向右腳，然後起右腳兜射遠角！

    還好泰恩的進攻中場馬蒂斯·范金克爾及時回防，干擾了一下他，射門質量並不高。

    他兜出去的足球沒能逃過泰恩門將戈茨的十指關，被後者直接從空中摘了下來。

    落地後的戈茨沒有趴在地上不動，而是迅速起身，用手把足球拋給了已經拉到左邊的前鋒維蒂尼！

    他可是看得清楚，考尼斯馬吉都上來了，那赫林漢FC這條邊的防守肯定薄弱！

    要打反擊！只有用反擊威脅到了赫林漢FC的球門，他們這段時間疾風暴雨般的攻勢才能結束，否則被這麼壓着打，遲早還會再丟球的！

    原本就在中線附近的王烈看見足球被拋向維蒂尼，沒有選擇直接轉身往前沖，而是回撤兩步，向維蒂尼靠攏。

    因為隨着足球一起奔向維蒂尼的還有赫林漢FC的防守中場丹尼爾·懷特。

    為了不讓維蒂尼陷入和懷特的纏鬥，他得上去幫個忙。

    果然維蒂尼在等球飛來的時候，就看見了王烈，也讀懂了王烈眼神中所想要表達的意思。

    於是他不停球，抬起腳把在空中的足球直接蹬給了王烈，然後自己轉身往前沖！

    懷特看見足球被傳出去，又連忙急停折返拐向王烈。

    王烈上前一步，作勢接球，但卻跳起來用右腳腳後跟把足球用力磕向左邊路，那裏是正是維蒂尼衝刺的方向！

    「哇！漂亮的腳後跟傳球！」

    「王烈！好球！」

    伴隨着利澤公園球場越來越大的歡呼聲，足球向前飛，維蒂尼也向前追。

    完成傳球的王烈落地後立刻轉身，也埋頭往前沖。

    「泰恩的反擊又來了！」

    ※※※

    在維蒂尼追向足球的同時，赫林漢FC的球員們也在瘋狂回防。

    其中距離最近的當然是兩名中後衛。

    喬伊·伯吉斯指着維蒂尼對距離最近的比林頓喊道：「上去纏住他！」

    他自己則留守在中路。

    他的隊友們都在迅速回防，只要比林頓能夠成功拖住維蒂尼，那麼泰恩的這次反擊就打不起來。

    維蒂尼追上足球的時候，比林頓也靠了過來。

    和剛才巴納巴斯防庫塔里一樣，比林頓也是且戰且退，保持着合理的距離，不讓維蒂尼能直接衝起來。

    面對比林頓，維蒂尼試圖通過晃動和假動作來騙出空間，但經驗老到的比林頓沒吃他這一套。

    無奈之下，維蒂尼只得放慢速度。

    這時他再次抬頭觀察，王烈已經殺了上來。

    ※※※

    儘管稍顯費勁，但王烈最終還是趕到了。

    他抬頭看見維蒂尼放慢速度，向自己投來目光。

    兩人目光在空中相撞之後，王烈腳下不停，徑直撞向赫林漢FC防線中路的中後衛喬伊·伯吉斯。

    與此同時，維蒂尼做出要直線加速的樣子，引得查理·比林頓跟着後退一步，他再用左腳腳後跟把足球猛地磕向身體右側，並且急停轉身變向！

    內切！

    撞上伯吉斯的王烈就好像是要給維蒂尼擋拆一樣，擋在伯吉斯的身前，掩護維蒂尼的跑位。

    伯吉斯急了，他抬手把王烈撥到一邊，同時繞過去，再撲向維蒂尼。

    這時赫林漢FC的左後衛蘇萊·卡松加已經從前場快速回防到位，從肋部逼向中路。

    剛才被維蒂尼甩開的比林頓也重新撲上來。

    三個人誓要讓維蒂尼陷入重重包圍！

    就在他們把注意力都放在帶球的維蒂尼身上時，被伯吉斯推開的王烈卻順勢橫向拉開，恰好把自己放在了三名防守球員視角盲區的地方。

    在替補席上看見這一幕的桑尼·迪恩突然緊張起來：

    維蒂尼你這假粉還不傳球！

    ※※※

    維蒂尼確實想要傳球，但他最後那一步把球趟得稍微有些大，他不得不搶在伯吉斯和卡松加之前，掄腳踢向足球。

    這下他可就無法精確控制傳球的力量和精準度了

    足球確實被他從伯吉斯的身邊傳向了左肋，但球速明顯偏快！

    看見這一幕的迪恩瞪大了眼睛，心裏有一萬句髒話想要衝出來。

    媽的小子，你他媽會不會踢？！

    這樣的傳球讓王怎麼追？！

    你他媽當他還是拿「七冠王」時的三十一歲啊？！

    操！

    ※※※

    王烈一直扭頭看着維蒂尼，但他不能提前啟動，因為那樣自己就越位了。

    不過他也不是原地站着等維蒂尼傳球，而是繼續橫向拉開——他能預計到維蒂尼肯定是把足球斜傳到自己的前面去，以他現在的速度，啟動後去追球，顯然是不如從遠處去拉開和足球的距離，用距離換時間，更有把握接到球的

    但他只來得及橫向拉開兩步，足球就被維蒂尼給傳了過來！

    果然是斜傳，但力量稍大！

    王烈也顧不上那麼多了，這機會算不上好，但也是個機會！

    而現在的他，一個機會也浪費不起！

    為了更好的發力，王烈緊咬牙關，但他的肺需要大量的空氣。他只能透過牙齒的縫隙將空氣瘋狂吸入，就像是一台老化的自然吸氣發動機，拼命嘶吼着，燃燒着，但輸出的功率卻大不如從前。

    他每跑一步兩個膝蓋都在發出令人牙酸的尖叫聲，提醒他：

    你已經三十七歲了！

    你馬上三十八歲了！

    抱歉啊，王烈，我們老了，撐不起你的雄心壯志了

    別追了！你追不上那個球！

    何必折磨自己呢？

    已經可以了，你不需要再證明自己！你真的很棒！

    求求你，停下來吧！停下

    王烈卻充耳不聞，只把來自身體的痛苦呻吟全都埋進自己粗重的喘息聲中。

    他咬牙切齒地沖向足球，脖子、額頭上青筋突起，甚至連眼球都在向外凸！

    如此用力，又如此艱難，似乎他不是在追逐這顆足球，而是在和時間賽跑

    ※※※

    赫林漢FC門將阿代爾斯滕森最開始認為維蒂尼這球傳大了，王烈應該是追不上的。

    可是他很快就見情況不對，連忙棄門出擊！

    因為他發現王烈很有可能在遠端小角度的情況下追上足球！

    雖然是個小角度，但他不敢賭！

    這一瞬間，「足壇現役射手王」的金字招牌在他腦海里閃閃發光。

    「維蒂尼傳球！」

    「大了點！」

    「王烈！」

    「阿代爾斯滕森出擊啦！」

    奔跑中的王烈在不斷計算自己和足球的相對距離，看能否搶出一腳射門來。

    他不知道究竟要進多少球才能年輕一歲

    但不管需要幾個球，總得有一個開始吧？

    總要有個進球啊！

    進球！

    進球！

    先進他媽的一個球再說！

    在王烈計算中最後的那個「窗口期」，他終於追上了足球，於是他用右腿彎曲支撐身體，掄起左腿，抽向即將滾出射門範圍的足球！

    但好像還差一點！

    王烈身體向左傾，同時右腿發力蹬出去，乾脆把自己整個人的重心全都甩掉了！

    利用扭腰的力量帶動左腿再往前多探了那麼一點！

    然後他踢中足球！

    「王烈！」

    「王烈！」

    「王烈射門——！！」

    出擊到一半的赫林漢FC門將阿代爾斯滕森就看見一道白光向自己面門衝來，他條件反射地向上揮手，卻什麼都沒打到，他的臉也什麼都沒碰到

    只是一陣風從他頭頂吹過，吹得他頭皮發麻，心頭髮涼。

    他扭頭回望，眼角餘光先瞥見那道白光在身後球門的上角戛然而止

    打橫樑上了？

    不！

    桌球網上了！

    下一秒阿代爾斯滕森感覺自己好像瞬間置身於雷暴中心，利澤公園球場的歡呼聲讓他耳朵幾乎失聰，除了隆隆轟鳴，他什麼也聽不見了

    「球球！球進了！！球進了！！啊啊啊啊！球進啦！！！王烈！王烈進球啦！！」

    「王——！！！噢噢噢噢噢！簡直難以置信！！難以置信！他進球啦！在代表泰恩的首次登場之後，進球啦！」

    「GOOOOOOOOOOOOOL！！！王！王！！王——烈！！GOOOOOOOOOOOOL！！！！」

    ※※※

    他們說我死了。

    那些貪新的，念舊的，一本正經說鬼話的。

    苟活的，正腐爛的，不敢開始更不敢結束的。

    陽奉的，陰違的，粉飾明天，篡改昨天的。

    來路去路全都依稀的。

    他們願意聽到我死去。

    他們，也包括你嗎？

    （注1）

    ※※※

    注1，這段話摘自2017年動畫電影《大聖歸來》的宣傳文案，作者未知。

    當時看了很喜歡，於是摘抄下來，現在終於用到了王烈的故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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