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智降十力 第15章 凡人師徒
山門外，皇甫飛龍帶着劉飛正等着明光，滿臉得意。一見二人，就大聲嘲笑道：「明光，我才等了一個時辰，你就到了，看來凡人的腳力也不慢嘛。」說罷，拿出一個布包拋向明光，「這是二十靈石，就算給你的補償吧，你我之間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
但明光連看都未看一眼，領着葉天行大步向山下行去，任由布包啪的一聲掉在山路上。
皇甫飛龍討了個沒趣兒，指着明光的後背罵道：「明光，給臉不要臉是吧？你只不過是掌教撿來的一個棄嬰而已，牛什麼牛，滾回你的明光鎮去吧！」
劉飛連忙跑上前將布包撿了回來，討好道：「師兄，您是大世家的公子，他明光算什麼東西，一個凡人而已，給您提鞋都不配，您一下給他這麼多靈石，他哪敢要啊，您快收起來吧。」
皇甫飛龍聽得眉飛色舞，哈哈大笑道：「劉師弟，既然明光不識抬舉，那這靈石就賞給你吧。」
「多謝師兄！」劉飛收起靈石，躬身跟在皇甫飛龍身後向山門行去。
天黑時分，明光帶着葉天行趕到了凌霄山下的明光鎮，在上仙居客棧住了下來。明光心中苦痛，喝了很多酒。
葉天行流着淚，一直悉心守護着明光，待明光情緒穩定下來，他才漸漸放心，雙眼也不由自主地打起架來，他只好用力地敲打自己的頭，依然堅持着守在明光床邊。
天漸漸亮了，溫暖的陽光透過紗窗的縫隙，潑灑在明光的臉上。明光皺皺眉睜開眼，猛然瞧見葉天行正趴在床沿上睡着，他的手正握着自己的手，心中頓覺猶如萬箭穿心，怎是一個疼字了得！
「我這是怎麼了，倒不如一個孩子了。」想想昨夜借酒消愁，不禁慚愧萬分。
葉天行好像感知到明光的心痛，他醒了，見明光醒來，心中一喜，忙站起身，「師父，您先躺着，我去給您倒水。」
明光收斂住心情，裝出笑來，說道：「天行，師父沒事的。今天天氣晴好，正適合趕路，我們收拾收拾，好早點兒啟程。」
葉天行答應一聲，趕緊去準備了。
紅日初升，大方地將朝氣撒向明光鎮，明光街上人來人往，每個人都開始了全新的一天。師徒二人吃罷早餐，明光帶着葉天行趕到車馬行，買了一輛馬車代步。一路行來，師徒二人朝夕相伴，風雨共濟，感情越來越如同父子一般，明光自小無依無靠，在葉天行面前，他感受到了做父親的責任和尊嚴，同時也享受到了葉天行帶給他的天倫之愛，他越發覺得自己已經離不開這個孩子了，失去了仙人的逍遙，卻得到了凡人的快樂，在失去與得到之間，於他來說，或許得到葉天行才是更有意義的事。
從凌霄宮到武家集，師徒二人整整走了將近兩個月，這一日，日落時分，二人終於趕着馬車上到高坡，望見了沉浸在暮靄中的武家集。
「爺爺，我回來了。」葉天行的喊聲依然響亮，修仙的挫折和路途的勞頓並沒有磨滅掉他的那股朝氣。
「這聲音好熟，天行也是這般叫門的。」葉清源這麼想着，大腦竟一時未能反應過來，還以為是別人家的孩子，根本未想到會是修仙而去的葉天行回來了。
這些時日，院子裏不見了那個到處飛奔的野小子，葉清源的生活似乎突然失去了活力，人也一下子變得更加蒼老了，就連讀書也無法集中精力，在葉天行剛離開的那些日子裏，他每天都會情不自禁地到門口去等孫子，不止一次地幻想他的小天行會突然從門口跑進來。
「爺爺，原來您在家啊，剛才喊您您沒應聲，還以為您出去了呢。」
「天行！我的小天行！」葉清源騰地跳起身來，張開雙臂迎向飛跑進來的葉天行。他是讀書人，一般很少失態，但這次卻像孩子一般，直接抱着葉天行轉了一圈，然後放下他，捧着他的小臉蛋，左看右看，完全忘記了身邊還有明光的存在，待他反應過來，才趕忙沏茶倒水招呼明光。
明光謝道：「葉先生，千萬別客氣，我以後恐怕要落腳在武家集了，還有很多事要麻煩你呢。」
「落腳在武家集？明仙師這是…」葉清源滿臉的疑惑。
明光將他和葉天行離開武家集後發生的種種事情告訴葉清源。葉清源先是皺着眉頭，萬分痛惜，後又轉念一想，天行能回到武家集，這不正是他夢寐以求的嗎？更何況明光要在武家集落腳，天行也多了個照應，畢竟自己年老了，總是要走的人，有了明光，再有武衛一家，天行也算是有了託付。想到這兒，他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
「明仙師，自古師徒如父子，你若不嫌棄，以後這兒就是你的家。」
明光聽得動容，哽咽道：「葉先生，明光自幼孤苦，就連姓氏也是師尊所賜，現在終於也有家了，您願意收我為義子嗎？」
「願意！當然願意！以後咱爺仨相依為命，沒有過不去的難關！」葉清源知道明光人如其名，胸襟坦蕩，有他相伴左右，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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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請受兒一拜！」明光拜倒在地，行父子大禮。
葉清源拉起明光，大笑道：「明光，天行這孩子幼失雙親，如果不是已有義父母，倒可拜你為義父，那就更圓滿了。」
明光看向葉天行，不無惋惜地說道：「只可惜我已不再是凌霄宮的弟子，凌霄宮的法訣功夫不能傳給天行了，等將來有機會，還得為他再找一位真正的修仙師父。」
葉清源笑道：「明光，修行首重修德，你為人正派，天行能跟你修德行，就是他的福分。至於能否修仙，再看緣分。你倆長途跋涉，肯定又累又餓，先歇息一會兒，我這就給你們做飯去。」
「爹，您這一說到『吃』，我還真覺得有點兒餓了。原本我已學會辟穀，可現在是不行了，能吃的很。」
「是麼，那你今晚可有口福了。今天上午，古定哥幾個出去狩獵，獵住了一頭大野豬，他選了一大塊最好的嫩肉，給我送來了，今晚咱爺仨就吃烤野豬肉，讓你嘗嘗義父的手藝！」
「太好了！爺爺，我最愛吃您烤的肉了，我去幫您。」葉天行歡呼着，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口水。
明光看着葉天行的饞樣兒，笑着調侃道：「男子漢，別太丟人好不？」
葉天行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道：「師父，您是沒吃過爺爺用上古配方烤的肉，等您吃過了，就知我為何流口水了。」
葉清源笑道：「饞小子，饞就饞了，有啥不好意思的，解了饞不就得了嘛。走，跟爺爺烤肉去，等肉烤好，先給你義父母送些去，報個平安，他們一家一直牽掛着你呢。」
葉天行連忙點頭。爺孫三人忙活起來，已經沉寂多日的廚房裏，時時傳出朗朗的笑聲。
爺孫三人正在烤肉，武妙涵拎着一個紅木食盒走了進來，她是來給葉清源送鍋貼的。
原來，葉清源去武家大院將葉天行修仙的事告知了武家人，武衛夫婦聽罷又喜又憂，喜的是葉天行能遇到仙師引路修仙，憂的是擔心他年齡小應付不了江湖險惡。
而武妙涵心裏卻有些許失落，她覺得小葉子應該和她商量這件事的，起碼應該來和她道個別。武衛夫婦多少能看得出女兒的心事，可又不好多說什麼，只勸說葉清源關了茶館來武家和他們一起生活，但葉清源沒有答應。
兩個月來，武衛一家隔三差五就會過來關照一下葉清源。今日恰逢方夢雪的閨蜜，上官百合，代表仙霞派來武家選拔弟子，武家設宴招待，方夢雪順便就用食盒裝了一盤鍋貼和幾樣小菜，讓武妙涵給葉清源送了過來。
武妙涵突然見到葉天行，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
「姐，這么小眼就花了？怎麼着，還不到兩個月就不認得本帥哥了…哎呦…姐…姐…我投降…」
原來，還沒容葉天行嘚瑟完，他的一隻耳朵已被武妙涵揪住了。
武妙涵見到葉天行，心中歡喜，而又惱他不辭而別，手上用力，「好你個爛葉子，出去修仙連個招呼都不打，回來也不報到，眼裏還有本姐嗎？」
「冤枉，姐，我眼裏沒誰也不敢沒姐啊，我這剛回來，正打算烤好肉去看你和爹爹媽媽呢。烤肉馬上就好了，你鬆開手，我一定給你挑塊最好的。」
武妙涵放下食盒，騰出手來，威脅道：「還嘴硬，是不是那隻耳朵也癢了？」
「不敢不敢，姐，書上說喜歡動粗的女漢子，長大會嫁不出去的呢。」
「叫你咒我！」武妙涵小手一伸，熟練地揪住了葉天行的另一隻耳朵。
「誒…誒…留點面子，我師父在呢。」葉天行誇張地叫着，眼睛瞟向明光。
武妙涵剛才眼裏都是葉天行，還真沒注意有外人。此時見明光正詫異地看着她，俏臉不由一紅，連忙鬆開手，用鞋尖兒輕輕踢了一下葉天行，小聲嗔道：「都怪你！」
葉天行笑着引薦道：「師父，這是我姐，叫武妙涵，是我最親的老鐵！」
「仙師好！」武妙涵漲紅着臉，向明光深施一禮。
明光微微一笑，贊道：「妙涵，小小年紀已達練氣二層，不簡單呀，以後你就叫我明叔吧。」
明光的誇獎反倒使武妙涵更加忸怩起來，葉天行忙拉她坐在身旁，挑了一塊外焦里嫩的烤肉，遞給她道：「姐，你先吃着，我去把這幾塊烤好的肉給媽媽送去。」
「爛葉子，你急啥，我還有事兒沒說呢。」武妙涵伸手拉住葉天行，小葉子又變成了爛葉子，她一直把葉家當成自家，見到生人，能矜持一下已算難得了。
「啥事兒？」葉天行看向武妙涵，卻見她立即低下了頭，只是用腳尖踢着地面不說話，於是又催促道：「哎呀，到底啥事兒嘛，這剛出爐的烤肉才最香，我得趁熱給爹爹媽媽送去呢。」
武妙涵眼圈一紅，說道：「小葉子，今天我本是想來和爺爺告別的，沒想到還見到了你，那個…明天家族要給我測靈根，如果我的靈根合格，我就要離開武家集去仙霞派修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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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葉天行雙眼一亮，興奮地說道：「修仙好啊，尤其仙霞派更是一流的大派，肯定能幫你修成劍仙。到那時，你就開山立派，讓你的弟子都管我叫天行師叔，哈哈，天行師叔，好玩好玩！然後再讓爺爺將你修仙的故事說給茶客聽，豈不更精彩？」
「想得美！都管你叫爛葉子！」武妙涵裝作忿恨，努着嘴，別過臉去，不看葉天行，可是她一想到修仙可能長時間見不到小葉子了，鼻子一酸，眼淚就來了，又擔心別人看見，就把頭揚得高高的，大聲問道：「爛葉子，先前你說要測靈根，還測不測？」
「測，測，當然測了！走，我這就和爹爹說去，明天和你一起測。」葉天行大聲說着，提起食盒，拉起武妙涵的手，就要向武家奔去。
「你又急！」武妙涵用力拉住葉天行，「爹爹媽媽現在正在家族的宴客大廳陪仙霞派和凌霄宮的貴客呢，你不用送烤肉了。」
「哦，那好吧，那就明天再去看爹爹媽媽。」葉天行情緒有些低落，全沒注意到武妙涵偷偷地擦乾眼淚。
葉清源看出武妙涵的不舍，安慰道：「妙涵，天行這次拜師出了點兒意外，沒加入凌霄宮，以後就一直在家了，你若想找他，隨時都可以來的。你修仙之事才是大事，既能圓了你的修仙夢，又能遂了你爹媽的心愿，多好啊。」
「可我更喜歡和…那個聽爺爺說書。」武妙涵說着，眼圈兒又紅了。
葉清源哈哈一笑，「這簡單，等吃完烤肉，爺爺就說書給你聽！」
武妙涵這才又開心起來，留下來與葉天行一起共進晚餐，好不熱鬧。
吃罷晚餐，剛收拾完，院子裏就傳來了古定的聲音。「葉叔，今晚我帶哥幾個早來一會兒，看看你這兒有啥需要幫忙的沒，順便陪你聊聊天。」
話聲未落，古定哥五個已經走進了茶館。葉天行腿腳快，當先跑出廚房，笑着招呼道：「古叔，四位叔叔好！謝謝幾位叔叔照顧我爺爺。」
「呦…小葉子，你啥時回來的？葉叔說你去凌霄宮修仙了，真有你的，古叔可真為你高興。」
緊跟出來的葉清源連忙笑着打岔道：「古定，你們哥幾個又是送鮮肉，又是幫忙照顧生意，葉叔都不知說啥好了。天行，快去給叔叔們泡茶。」說罷，拉着明光，笑着引薦道：「哥幾個，先給你們介紹一位新朋友，這位是我新收的義子，叫明光，也是天行的師父。」
「您…是那位凌霄宮的仙師？」古定瞪大眼睛，其他四兄弟也是同樣表情。
人的名，樹的影，對古定兄弟來說，但凡凌霄宮的弟子，都是他們仰望的。
明光連忙抱拳道：「各位兄長，幸會幸會！由於一些意外變故，我已不是凌霄宮的弟子，今後就與義父一起打理茶館了。」
古定聽到明光的話，心中更驚，心知明光口中的意外定非一般，但他為人豪爽，不喜打探別人私隱，於是抱拳笑道：「明光兄弟，很高興認識你，葉叔人好，我兄弟到茶館就像到家一樣，那以後我們就是好兄弟了。」
「能與五位哥哥做兄弟，求之不得。」明光說着，招呼古定兄弟入座。
這時，葉天行泡好茶水端來，給幾位長輩倒好茶水。葉清源吩咐他看好茶爐，便與古定幾人喝茶閒聊起來，等茶館的人來得多了，葉清源打開話匣子，開始給大家繼續說那些仙俠故事。
待葉清源說完書，武妙涵與葉天行三人話別，叮囑葉天行不要忘了明天測靈，才轉身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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