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溫度還冷着,空蕩蕩的大街上起了如紗的霧氣。
黑白花色的貓師傅忙碌了一晚上,才從隔壁島的樹林子裏乘船回來,又趕了兩小時的路,終於踏上了東京的土地。
奶牛貓在清晨六點的大街上,自薄薄的霧氣中穿行而過,終於看見了家的位置。
它化作一道殘影唰地跑過去,有力的後腿一蹬,頓時從地面跳上欄杆,又從欄杆跳上了窗台。
五條悟沒鎖窗戶,奶牛貓用腦袋一頂,透明的玻璃窗就直接被推開了。
它身上的毛髮還沾着經過霧氣時沾上的露珠,就像滴在荷葉上的雨水般凝結成晶瑩剔透的無數圓球。
床上的白髮幼崽感覺到窗戶被打開,敏銳的感知促使着他甦醒過來。
五條悟並未察覺到危險,只是睡眼惺忪地看着在這個太陽都沒出來的早上六點鐘從窗戶外面跳進來的小貓。
五條悟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湛藍色的六眼浮上一層薄薄的水汽。
他熟練地拿起椅子上搭着的乾燥毛毯,蓋在小貓的身上,幫忙擦乾淨髒污與露珠,一邊有些埋怨地問——
「一晚上不回來,你又去哪裏了?」
現在已經是五條悟不回五條家的第五天。
小貓仰着腦袋看了幼崽一眼,面無表情地說:「打獵。」
「你又去吃那些亂七八糟的咒靈了!」
「那不是亂七八糟的咒靈,那是飼主遺落的力量。」小貓不滿地喵了一聲,「我也是很挑食的。」
「不還是咒靈嗎?快吐出來啦。」
「都消化了,你在為難我。」
一人一貓邊說着,邊熟練配合地讓小貓變得清爽。
清理完身上的露珠後,小貓猛地伸了個懶腰,從毛巾里探出腦袋,「好啦,我得回去了,不然凜會發現的。」
說完,它就從五條悟的窗台跑了出去,來到了隔壁的住宅。
是的,隔壁。
五條悟現在居住在六神凜的隔壁住宅。
至於為什麼是隔壁,一切還得從三天前說起。
三天前——
原本約定好的時間一拖再拖,到第三天的時候,五條家差人送了一部手機和一張卡過來。
五條族人淚眼朦朧地對孩子叮囑。
「悟少爺,您實在是辛苦了。這張卡裏面是一千萬,我們每個月都會往裏面固定打一千萬的,不夠再加……要是您還有什麼別的需要,用這個手機聯繫家族即可。」
五條悟眨巴眨巴眼睛,一點也無法共情他的難過。
孩子只是興奮地問:「所以你們不是來接我回去的嗎?」
聞言,那個五條族人哭得更難過了。
他語氣哽咽,一陣一陣地因為孩子天真無邪的話猛抽着氣,差點緩不過來。
想到禪院,想到加茂,想到那場屈辱的總監部會議,他只是說:「……您受苦了。」
五條悟:「……」
雖然很莫名其妙,但他好像、確實、大概是不用回去了。
五條悟興高采烈地把消息告訴了六神凜。
六神凜卻一副天都塌了的表情。
「不行。」
她斷然拒絕,神情堅定地就好像要入黨,「收留一兩天還行,你想在我家常住,絕不可能。」
五條悟大驚失色、憤憤不平:「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一個人。」
「那又有什麼關係嘛!你喜歡誰都不妨礙我住在這裏吧!」
幼崽大聲嚷嚷,一副傷心欲絕的小表情,「凜,我不介意你把喜歡的人接過來一起住的,我允許他加入這個家。」
六神凜:「……」
六神凜突然意識到這個小子變得棘手了。
上次賣藝過後,五條悟好像覺醒了什麼不得了的屬性,讓人肅然起敬的那種。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反正我就是要住在這裏!」
六神凜雙目無神,一隻手輕點在他的額頭,力量裹挾着喧囂的冷風和水流,化作利刃貫穿了他的腦袋。
冷淡的金瞳看向他,一副沒得商量的語氣:「那你還是去死吧。」
五條悟豁然睜大了眼睛:「等……」
話音未落,他的大腦一陣刺痛,整個人就這樣失去了意識。
另一邊,五條家。
留給自家神子的手機很快就打來了電話,一旁的長老激動道:「肯定是悟想我們了,快接!」
手忙腳亂地接通之後,身後迅速趕來了一群長老,電話被開了免提,圍着一圈的長老都想聽聽自家神子的聲音。
「悟!」
「……」那邊沉默一陣。
傳來了一道冷酷無情的女音。
「他死了。」
六神凜一句話,就讓聽者如墜冰窟。
長老們:「……啊?」
「來收屍。」她冷靜地說,「別讓他住我家。」
等到五條家懷着趁着沉重的心情去給自家神子收屍的時候,一進門,就看見了在沙發上幽幽生還的神子大人。
六神凜不見蹤影。
五條悟滿臉都是血,腦袋還暈暈乎乎的,看起來剛活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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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家眾人和那雙湛藍色的眼睛對上了視線,然後雙方齊齊一愣。
幼童喃喃道:「奇怪了,這次死去居然看見了老頭子們?你們也死了?」
這態度太習以為常,好像死亡已經成為家常便飯,讓一眾心慌意亂睡不着覺的長老們當場蚌埠住了。
為首的長老猛的一把撲到五條悟的腿邊,狠狠地以手掌拍地板,頓時老淚縱橫:「悟!悟你真的受苦了啊悟!」
五條悟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是死了以後又活了。
「沒什麼大事,只是凜覺得我有點吵了吧……」五條悟想了想,態度理所當然,「她不同意我繼續住在這裏,你們想辦法。」
而這話在聽者的的耳朵里,就完完全全變了味道——
只因為孩子吵一點就要送他去死,而且看孩子這副樣子,顯然習以為常……這怎麼能習以為常啊悟大人!
確信自家孩子過得不好的五條家族人當即拍桌:「那正好,我們回主家去住!」
六神凜不搶孩子正好,他們直接把孩子帶回去!
五條悟:「不回。」
「可是悟大人,她虐待……」
「不回。」湛藍色的瞳孔冷淡地看去,「我遲早會殺了她的,你們現在想辦法,我要住在這裏。」
想殺人和想住在這裏衝突嗎?
至少對於五條悟來說並不衝突。
「……我們明白了。」
於是,在五條悟的堅持下,五條家買下了六神凜旁邊的獨棟,被六神凜嫌棄的自家神子就搬去了隔壁。
五條家原本想採取強制措施來帶走神子,雖然覺醒了術式,但五條悟現在畢竟還是個孩子,要控制他輕而易舉。
可幾人剛準備動手,一抬腦袋,就對上了奶牛貓漆黑圓潤的眼睛。
奶牛貓拉長嗓音喵了一聲。
某種危機感頓時從尾椎爬上脊背,奶牛貓現在已經是咒術界公認的「六神凜的耳目」,所以他們只好無奈地放棄了。
……還在被監視。
五條家只能選擇派僕從和侍女去五條悟的身邊照顧他。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神子說,「我住你隔壁啦。」
六神凜垂下眼睫:「隨你。」
奶牛貓早出晚歸,身上髒兮兮的,不敢去見六神凜,於是就先在旁邊的住宅里被手藝意外好的五條悟捯飭乾淨,然後再回去。
飼主大人,我鬼混回來啦.jpg
用過早飯,作息規律的幼崽又在自己的新住宅書房裏跟着家族派來的長老學習咒術界常識,大腦開始作痛的時候,五條悟就會去找六神凜。
太陽很好,透過二樓臥室的窗戶灑在床頭。
上午十一點,六神凜還沒醒。
奶牛貓從窗台跳進家裏,走到門口給五條悟打開了門。
五條悟就這麼大喇喇走進來,看見床上一動不動的人,他湊過去,幽幽地在她耳邊說:「你這個年紀,你怎麼睡得着的?」
六神凜沒動。
五條悟觀望了一陣,確定她確實沒醒,轉頭從自己的和服袖口掏出一把短刀。
用短刀對準六神凜的心臟位置,五條悟猛的往下一刺——
下一秒,他就發現自己出現在了窗外。
腳下是懸空的。
還沒等他反應,五條悟整個人就直接從二樓的窗台掉了下去,咚地一聲砸在了樓下花壇還沒長出芽的泥土裏。
狼狽地抬頭朝着二樓的窗台看去,五條悟惱羞成怒:「你故意的!」
六神凜站在窗台邊沒說話,眼中的嘲笑卻深深地刺傷了幼崽殘破不堪的心靈。
「傳說中的六眼就這?」
這時,欄杆外突然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那人帶着三分驚奇和七分的漫不經心,就像路過這裏的吃瓜群眾。
一瞬間,五條悟的神情冷了下來。
……沒有咒力,氣息收斂地極其出色。
相貌也陌生,身材高大,黑髮綠眼,嘴角還有一道疤痕……沒見過。
詛咒師嗎?
「小子,我可沒興趣殺你。」
男人很沒邊界感地從欄杆處翻身進來,看着狼狽的小孩,半晌笑出了聲。
五條悟一瞬間做出的判斷——
他的鄙視是真的,說的話也是真的。
禪院甚爾看向站在二樓窗台的六神凜,綠色的眼睛中饒有興致:「我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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