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宮的路上,岳疏桐提起了今日於定乾想要安葬竹猗,以及為熒兒和如粹遷墳的事。
「這件事,我一早便在籌劃了。」段泓道。
「好。」
「其實,不管做什麼,怎麼做,都不過是略表哀思罷了……他們已經不在了,我做的一切,也只能安慰在世的人。」段泓嘆道。
「殿下,我想,竹猗、熒兒,還有如粹,他們會在天上看着我們的。」岳疏桐抬頭,只見夜空之中,彎月高懸,稀星點點。
段泓沒有說話,只是握着岳疏桐手的手又緊了些。
到了岳疏桐宮外,段泓抬頭看了看門上的匾額,道:
「這個名字不好,我看,就改成棲鳳宮吧,剛好合你的名字。」
岳疏桐笑道:
「殿下看着辦就好。」
「事情太多,都還沒來得及為你多安排幾個服侍的人。」段泓有些愧疚。
「內侍監一早便派人過來了,但我沒收。」岳疏桐道,「多少事,要是都要殿下親力親為,那要忙到什麼時候。宮裏的人,各個都是人精,他們會審時度勢的,該送來的東西,他們都送來了,殿下不必多費心。很晚了,天又冷,殿下快回去吧。」
「好,段泓點點頭。」
岳疏桐進了宮,殿內仍透出一點光亮。
推開門,只見心無正伏在桌案上,睡得正香。
「心無,心無,醒醒。」岳疏桐輕輕推着心無。
心無醒了,睡眼惺忪。
「姑娘……你回來了……」
「怎麼在這兒睡着了,又沒有點上暖爐,也沒有披件衣裳,着涼了可怎麼好?」
「我等姑娘來着。」
「等我做什麼。你累了,就去歇着,不必等我。」
「不行,不行。」心無忙道,「姑娘,我從小到大就常聽人說,皇宮有多好,多富貴,多氣派,金銀成堆,山珍海味吃都吃不完。可是如今住進來了,白天倒還好,一到晚上,我就覺得嚇人,到處黑漆漆陰森森的。這幾天,我還聽宮女說,這宮裏死人是常事,她們還說,那些枉死的人,魂兒走不了,就一直徘徊在這深宮裏,太嚇人了。姑娘今晚又不在,我不敢回房,就在這裏等着,最後就睡着了……」
原來是害怕。岳疏桐心中不禁發笑。
「你不要聽她們的,她們都是逗着你玩的。你快去睡吧。」
心無打了個哈欠,起身回房了。
費允已經被調回了祁安城,段泓將登基的各項事宜全權交給了他。
這一日,段泓又召見了六部,以及大理寺的幾位官員,岳疏桐亦在場。
「鄧大人,捉拿司徒熠一事可有消息了嗎?」段泓問道。
「殿下恕罪,」鄧鋃道,「尚無消息。但臣與於大人已經在司徒氏的祖地,以及與司徒熠曾經交好,但已經告老還鄉的大臣的家鄉,還有通往昂國的要道上佈下了人馬,一定會將賊人緝拿歸案。」
「好,此事為第一要緊事,鄧大人和於大人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萬不可有一絲鬆懈。」
「是。」
「另外,多年來,司徒氏盤踞朝堂,作惡多端。從前,因他們勢大,先帝用了多少法子,都未能將禍根徹底剷除。如今,司徒一黨已作鳥獸散,卿等務必乘勝追擊。從前因司徒熠作梗,而未能徹查的累案,未能法辦的罪人,如今可清查了。無論是皇親國戚,還是朝中重臣,還是富商大賈,務必一查到底,絕不姑息。若是有要緊的事,卿可先行定奪,事後回稟即可。各部必須配合查案,敢有阻攔或包庇者,一概重罰。」
「是。」
「還有一件事,此事還需鄧大人和於大人徹查。」岳疏桐開口道。
「姑娘請講。」
「我與殿下起事那一夜,原本被谷將軍說服的禁軍突然反水,此事太過蹊蹺,若是不查清,我心裏總覺得像是有根刺扎着。」
「姑娘說的原來是這件事。下官已經命人將去查那禁軍統領了。待發現罪證,便移交鄧大人處。」於定乾道。
「有勞於大人。」
「費公,」段泓再次開口,「此次登基一事,各項事宜,可低於先帝,但萬不可逾越,也不可奢靡。如今國庫虧空,不少州郡天災頻仍,邊境昂國虎視眈眈,若是在此事上耗費銀錢,便是我失德了。」
「太子殿下仁德。臣一定依殿下的話行事。殿下登基所需衣冠,臣已命內侍監籌備。一切依祖宗舊例,絕不靡費。」
「甚好。」
鄧鋃等人走後,尚衣局的人來為段泓量體裁衣。
「殿下氣度不凡,待穿上冕服後,定是龍姿鳳章。」岳疏桐笑道。
段泓竟然紅了臉,道:
「你又吹捧我。」
「我說的是真的。」岳疏桐道。
尚衣局的人告退後,岳疏桐湊上前,小聲道:
「我真的很想看到殿下穿上冕服的樣子。」
段泓笑了:
「我穿婚服,一定也是氣度不凡。阿灼想不想看?」
「殿下!」這次輪到岳疏桐臉紅了,「殿下幾時學得像市井的登徒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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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泓笑出了聲。
當晚,段泓留岳疏桐用晚膳。
「阿灼,我從前問過你,家鄉何處,你當初不願意說,現在,你願意告訴我了嗎?」段泓突然道。
岳疏桐夾菜的手停住了。
從前在王府,段泓便問過她的籍貫,可聽到這個問題時,岳疏桐總是不自控地想到當初隨爹娘逃難,親眼目睹爹娘先後離世的傷心事,心中一陣一陣抽痛。她無論如何也張不開嘴,段泓也就不再勉強。
如今,段泓又問起了這件事,想來,是想為她做點什麼。
也罷,總是逃避,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岳疏桐暗想着。況且,哪怕還未論功行賞,滿朝文武也皆知,她是從龍有功的大功臣,也該榮耀門楣了。如此,她的爹娘便再也不是無名無姓的人了。
「我的家鄉,是安州下元村。」岳疏桐輕聲道。
段泓沉思着點點頭。
岳疏桐知道,段泓心裏已有了打算,也沒有再說什麼。
「阿灼,最近天冷了,我方才讓墨璽去告訴尚衣局的人,為你做幾件皮裘,你穿了也暖和。」
「殿下。殿下今日還要費大人萬萬不可奢靡,卻又要花大價錢為我做衣裳,這讓群臣如何想我?」岳疏桐反對道,「我不要。從前也沒有什麼皮裘,冬天也都這麼過來了。」
「瞧你,急什麼。這皮裘的料子是百結和她夫君弄到的,只遞了消息過來,還未送到。這是他們的一番心意,怎好拒絕呢。」
聽到這個緣故,岳疏桐便不再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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