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谷將軍府上住着,岳疏桐等人同谷銘之間倒也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
但唯有向隻影,自從她住進了將軍府,整個人似乎憔悴了一大半。她的話少了很多,常常獨自一人坐着,似乎在想着什麼心事。
她不言不語,獨自承受着一切。
當岳疏桐再一次想要安慰她時,她卻輕輕阻止了岳疏桐。仿佛下了很大決心一般,道:
「阿灼,我想把事情問個清楚。」
「齊釗的事?」
向隻影緩緩點了點頭。
「太久了。我不能再這樣繼續折磨自己。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弄明白。哪怕……哪怕最終的結果並不是我想要的。我與阿釗一別多年,現在,只有谷銘將軍一人知道他的事。所以我必須要問個明白。」
岳疏桐很是擔心向隻影,卻也支持向隻影的決定。
「師姐,無論如何,我都會在你身邊的。」岳疏桐緊緊握住向隻影的手。
「我明白。」向隻影眼中噙着淚,勉強微笑着。
谷銘並不常在府中。他每日上朝之後,便去約上三五好友出城去逛,亦或是去其他府上做客,往往到夜間方回。
用過晚飯後,岳疏桐就陪着向隻影在廳上等谷銘。
今日谷銘回來得格外晚。直到子時,他才帶着一身涼氣回來。
「丫鬟說你們在等我。有何事?」
谷銘很是冷淡。
向隻影款款起身,行了一禮。
谷銘有些納罕。
「琴師這是做什麼?」
「谷將軍,我有一件要緊事,想要找將軍問個明白。」向隻影說着,身子竟微微顫抖起來。
岳疏桐上前,想要扶向隻影坐下。向隻影只是輕輕推開岳疏桐的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似是在平復心緒。
谷銘只是站在原地,等着她說下去。
終於,向隻影哽咽着開口了。
「谷將軍,我想跟你打聽一個人。他叫齊釗,當年,他隨將軍出征,便再未回來。不知將軍可知他的下落?」
谷銘冷若冰霜的臉上突然有所動容,說話的語氣也終於不再堅硬冰冷。
「你認得齊釗?你是他的什麼人?」
「將軍真的知道他的下落?」向隻影眼中閃過一絲希冀。
谷銘垂眸,蹙着眉,緩緩踱着步,沒有立刻回答向隻影。
岳疏桐能看的出來,谷銘也在做着某種決定。要他說出齊釗的下落,於他自己而言,需要莫大的勇氣。
這並不奇怪。他曾經立下赫赫戰功,前途一片輝煌,可這輝煌宛如夜空中的煙火一般,轉瞬即逝。他一夜之間成為大功臣,又在一夜之間淪落為笑柄。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而這些事,便是谷銘心中最難以啟齒之事。
或許,長久以來,谷銘已經認定自己是一個罪人。現在,這位「罪人」或許正在思索,要如何「懺悔」。
向隻影緊緊盯着谷銘,沒有再追問下去。
直到一陣冷風穿堂而過,吹得人打了一個寒顫,谷銘終於開口。
「那年,禕州一戰,我們落入下風,被昂軍重重圍困。為了掩護我突圍,齊釗自告奮勇,帶了一百餘人阻敵。那時,他說,他會儘快追上我。最終我帶人成功突圍,可等到天亮,我都沒等到齊釗。」
谷銘頓了一下,眉頭更緊,好像扯到了一處舊傷口,隱隱作痛。
「我安頓好部下,帶了幾個人去找他。最終——」
「最終怎樣!」向隻影早已臉色煞白,雙眼通紅。
「最終,我們翻過一座山坡,發現齊釗就在山坡下。他手中握着大周的軍旗,單膝朝着祁安城的方向跪着。我走近查看,他萬箭穿心,已沒了生息……」
岳疏桐只覺得有一隻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嚨。
饒是岳疏桐此前就不再對齊釗還活着這件事抱有太大的幻想,可驟然得知他犧牲地如此壯烈,還是難以相信。
「齊釗作戰很是英勇。我曾問他想要什麼賞賜,他說他要掙軍功,為姐姐贖身,娶他愛的姑娘。」
谷銘終於看向了向隻影。他的眼中滿是愧疚。
「我想,琴師或許就是齊釗想要娶的姑娘。抱歉,我沒能把他帶回來,是我的錯。」
向隻影的臉上沒有淚。因為太過悲痛,她已經哭不出來。只是用手掩着嘴,直直地看向前方。
「師姐……」岳疏桐輕輕攙扶住向隻影。
向隻影緩緩放下了手,雙唇一張一合,好像在呼喚誰,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終於,她身子一軟,暈倒在岳疏桐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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