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什麼親近不親近的,以後他發達了,去找他,他還能把咱攆出去。」王熙鳳笑道。
「只是他好像是個不好說話的人,前兒個他不是過了縣試嗎,我讓寶珠拿了一套上好的茶盞給他送了過去,誰知道卻被他拒回來了。」秦可卿說道,其實是說出了她心裏的隱憂。
「那還不簡單嗎,要真是有事用他,他要是不出力,咱也可以學鍾婆子的法子,咯咯惹的他煩了,他就出手了,他又不能把咱往火坑裏推。再說了他也並不是一個沒有人情味的人,他處置鍾婆子,是因為鍾婆子打了畫屏與白芷,就是這樣,他還給鍾婆子留了一條路,只要鍾婆子不貪婪,就沒事,可惜她沒把持住。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他也是講感情、有分寸的人!」王熙鳳笑道。
因為兩人關係好,私密話談的多了,所以與秦可卿說起話來她很隨意。
「嬸嬸說的也是。」秦可卿笑道。
可不知如何,感覺王熙鳳有些維護賈琮。這個想法一升起來,她突然又感覺有些奇怪了。
其實王熙鳳確是在無意識的維護賈琮,不是因為想着以後有什麼靠山,而是因為人各有所好,賈琮的「壞」,極合了她的口味
畢竟鍾氏是個小人物,只是幾天這件事就淹沒在了流逝的時光中,其後的日子裏賈琮早晚打熬力氣,白天備考,不知不覺中,就到了四月初八。
當天晚上,從官衙回來後,換衣、漱洗罷,賈政讓伴鶴把賈琮叫到了趙姨娘的兩間小屋裏——他早已明白了賈母的不快,所以對於賈琮的事情選擇了低調處理,沒去王夫人的三間大房。
「琮兒,最近學的怎麼樣?」賈琮來到後,行禮畢,賈政微笑道。
「回二叔,還好!」賈琮恭敬的回道。
「明兒考試,你爹爹找你了沒。」
「回二叔,爹爹沒找我,諸事我自己能行。」
賈政聞言,咂吧了一下嘴,微微嘆了口氣,說道:「明兒考試,你盡心盡力就行了,你年齡還小,不必急於一時,到場亂了手腳。但也不用早交卷」隨後賈政臉上和煦春風,口中淳淳教導着。
其實他一直關注着賈琮,但關心的重點只是學業,其它的,以他不喜俗事的性子,他是不在意的。
而縱然關注賈琮的學業,也知道賈琮近來很用功,可賈政對於賈琮這次府試並不看好!至於其中的原因,他已經說出來了,他就是在他眼裏,賈琮實在太年輕了,學問的底子實在是太薄弱了!
而他又是經歷過科考的,知道府試不比縣試,不說考試的內容難了,而對手的水平也更高了,有的甚至是經年老儒。
同時他也清楚府試的錄取率極低,順天府下轄二十四縣,每次參加府試的有一千多人,但每次錄取的卻不過數十人,一般不超過六十人!
聽着賈政溫醇的教導,看着賈政一身古板的石青袍子,古板方正的臉,賈琮心裏未起波瀾
誠然受前世影響,他一直認為賈政是一個迂腐、古板的人,一個封建秩序的衛道士。這種認知在他心裏還沒有消失,不過現在他卻明白,縱然賈政有諸多缺點,但他卻不是一個完全冷酷無情的人!
特別是對他!
至於他身上的缺點或缺陷,對於處在一個時代里的尋常人而言,有時一個人的錯是一個的錯!
「你要注意身體,別累病了。」
「嗯,侄兒省的。」
「天不早了,你回去吧!早點休息。」
「侄兒告退。」
賈琮抱拳、起身,轉身恭敬而出。賈政看着賈琮的背影,輕輕的笑了。
人都是有感知的,縱然如賈政這般的老古董也不例外,他是能感到賈琮對他的生疏,或者說是冷淡的,也隱隱聽人說過賈琮性子冷淡,好拒人於千里之外,連禮品都不收,不過從近來與賈琮的談話中,他感覺賈琮面對他似乎有了些變化,怎麼說呢,語氣、動作仿佛自然了些。
而這「自然」在他心裏自然是好的趨勢
扭首間卻看到賈環正在門口處探頭探腦,那鬼鬼祟祟的樣子,賈政一下子心頭火起,怒喝道:「孽障,還不去你母親那裏與你二哥一起寫字去。」
賈政所說的母親就是王夫人,為示賢惠,王夫人平時也把賈環養在跟前,這才有了兩人習字時,賈環推到油燈,灼了賈寶玉臉的事情。
賈環沒想到賈政上一刻還對賈琮和風細雨,下一刻就對他狂風暴雨!巨大的反差讓他猛然間打了個哆嗦,然後一溜煙的跑了。
「還不給我倒酒,站着幹什麼!」
隨後賈政對趙姨娘歷聲喝道,兩道眉頭立起,形如雄獅。
在趙姨娘這裏她總是能放的很開,任由脾氣自由散發,這也是他尋常棲在趙姨娘這裏的緣故。
當賈琮回到演武堂的時候,演武堂里已經亮起了燭光,裏間的窗紙上幾個窈窕的影子晃動着,賈琮走進一看,果然三春以及入畫、畫屏幾個正在裏面收拾着他的考箱。
「姐姐,這麼晚你們還來幹什麼」見此賈琮笑道。
只是還沒等他說完,惜春已經招手道:「四弟,你過來看看,以後別手忙腳亂的。」
賈琮走過去一看,只見考箱裏筆墨紙硯放在一角,烤鵝一隻、鯉魚一尾放在中間,旁邊是四色果子,擺的像花一樣
「你記住了,以後就不會亂了。二叔叫你做什麼?」
「交代我別緊張,盡力而為!」賈琮微笑道。
「二叔對你倒真好!比對寶二哥、環三哥他們還好!」惜春笑道,說話間看了探春一眼。
賈琮微微而笑,而這時探春笑道:「爹爹既然交代你了,我們也就不說了,總而言之,欲速則不達,你盡心就好。」
與賈政一樣,三春她們也不看好賈琮這次能過關,理由也與賈政一樣。
其實因為年齡擺在那裏,兩府內外幾乎沒有人認為賈琮能過關,當然也不僅僅只是兩府內外,凡是知曉賈琮的幾乎都會這麼認為。對賈琮有信心的大概只有畫屏與白芷。只是她們的信心其實是來自於她們的盲目!
「嗯,我省的二哥呢?」
「被母親喊去寫字去了。」
「咯咯,寶二哥現在可忙了!一提起你,他就想踹你一腳!」
賈琮摸了摸鼻頭。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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