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陶平端着放禮物的盒子,低着頭跟在紅良玉的身後邁着輕步,朝着前面的巨大蓮花台走去。
看着不到百步的距離,白陶此刻把心跳速度降低到了平日的一半。
九十九步、九十八步、九十七步.......
白陶慢慢的放緩呼吸,心裏默默倒數了起來。
同時還悄悄摸了下藏在盒子夾層中的魚腹劍。
而與此同時的街角。
「小丫頭,你現在趕緊離開公子鎮,然後一路朝着北邊跑,直到跑出二十里外再停下來等我。」
金蟬神色突變,一臉嚴肅的對着腿邊的小洛陽說道。
「好的,大哥哥你也小心點!」
懂事的小洛陽並沒有多問原因,扭頭便朝着鎮外呼哧呼哧的跑去。
在看到小洛陽離開後,金蟬這才把目光重新放在了紅良玉和白陶一伙人的身上。
「不對勁,果然不對勁!」
因為超乎常人的聽力,讓金蟬察覺到站了一晚的白衣女尼們和花轎隊伍,居然沒有一絲呼吸聲與鼻息聲。
而最奇怪的還是那蓮花台內,金蟬除了聽到一團團類似肉的東西在撞擊某種金屬外,同樣也沒有呼吸與鼻息聲。
「難不成這普渡賢師真的不是人?」
金蟬把身子朝着胡同的陰影處挪了挪。
十五步、十三步、十步.....
已經到了蓮花台十步以內,白陶等人強忍着衝動,繼續托着木盒緩步朝前走去。
「你們想幹嗎?都給我停下來!」
突然。
後方站着的掌事朝着幾人大喊一聲。
而這一聲不但讓白陶、紅良玉內心一驚。
就連埋伏在附近的其他三十一個暗字營的人也渾身一顫。
「暴露了?」
白陶的第一反應便是把手按在魚腹劍上,如果情況不對,就算沒到三步以內也直接動手。
「你們忘了普渡教的規矩嗎?三跪九叩才能面見賢師本人!」
掌事把粗大的小拇指捅進耳朵里,一邊摳着肥大的耳朵,一邊氣定神閒的說道。
呼~~
看到似乎並沒有暴露,白陶這才鬆了口氣。
「大人,剛才一時激動不小心給忘了,我們這就叩首!」
紅良玉站在最前方率先俯下身子,把整個身體都貼在地面上,然後咚咚咚的磕了三個響頭。
後面的白陶幾人也有樣學樣,全都紛紛效仿了起來。
「呵呵,一群傻子,真當賢師不知道嗎?」
掌事冷笑一聲,然後小聲的嘀咕道。
而紅良玉和白陶幾人此刻還沒有察覺,他們今天的行動真如金蟬昨夜所說的一樣,早就已經暴露了。
至於什麼三跪九叩,純屬就是胡扯!
掌事完全就是為了戲耍這些人一番。
砰砰砰的磕頭聲,在靜悄悄的街道上迴蕩。
為了表明自己的「真誠」同時也怕暴露,白陶和紅良玉幾人磕起頭來裝的無比虔誠。
就連額頭都磕破了皮。
這如同耍猴的一幕,讓胡同里的金蟬都不忍直視。
但現在想去阻止這場請君入甕的戲碼,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五步、四步!
又磕完三個頭後,白陶距離那蓮花台終於到了三步以內。
「動手!」
白陶抽出魚腹劍,心跳瞬間飆升,血液在體內加速流轉。
冷冽的一對眸子,閃爍着銳利的寒光。
渾身殺意盎然。
一步跨出,白陶就一躍到了蓮花台上,然後右手握着劍柄,平平穩穩的把劍身刺入了下垂的白紗內。
而紅良玉幾人也沒落下,只見五把刀劍,幾乎也是同一時刻刺進了蓮花台中。
「好硬!」
隨着劍身刺入白紗的一瞬間,白陶感覺像是捅到了一副堅硬的鎧甲上。
不過很快,劍刃便又傳來了刺入肉體的感覺。
「就這麼得手了?」
看着一股股鮮紅的血水從白紗內湧出,白陶等人心中不禁疑問了起來。
就連遠處的金蟬都覺得有些出乎了預料。
「我今便要瞧瞧,這個普渡雜毛到底長的什麼樣子?」
白陶冷靜了一下情緒,然後伸手就準備掀開白紗看看。
只不過還不等白陶動手。
一聲地動山搖般的巨喝從後方突然傳來。
「哼,就憑你們幾個臭蟲也配一睹賢師真容?」
只見花間樓的樓門口。
原本就肥胖的掌事,身材此刻又魁梧了許多,變的猶如一座行走的肉山。
肥大的胖臉上,猶如蒲扇般寬大的雙耳,隨着他的呼吸輕輕扇動。
本就黑的皮膚,現在更是油光發亮,滿身的黑毛就像是電擊了一樣炸開,給人一種十足的壓迫感。
而寬大厚實的手掌,此時更是大了數倍。
腳下輕輕一踏,土地上就揚起漫天灰塵。
呵~~忒~~
掌事惡臭的嘴裏,一口濃痰瞬間吐出。
眾人還來不及反應,便有一個暗字營的兄弟被這口老痰貫穿了頭顱。
血水與腦漿直接濺在了旁邊人的身上。
「兄弟們,給我宰了這頭肥豬!」
看見夥伴被殺,白陶直接拔出蓮花台內的魚腹劍憤怒的大喊道。
下一秒。
無論是蓮花台四周的紅良玉幾人,還是藏在暗處的暗字營其他人。
全都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同時朝着掌事殺了過去。
「哼,不自量力的傢伙們!」
掌事不以為然,把雙臂展開於胸前,身體的各個角落都毫無保留的暴露了出來。
紅良玉拿着短刀,第一個沖了上去。
多年來的委屈與忍讓,讓憤怒的情緒在此刻達到了最高點。
咔嚓、咔嚓.....
刀劍砍在掌事的身上,卻冒出了刺啦的花火,別說是見血了,就連細微的劃痕都無法留在黝黑的皮膚上。
「你,你到底是誰?」
紅良玉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問道。
在她的記憶里,掌事雖是普渡賢師的得意手下,但也只是個好色、好吃的普通人。
原本的肉體凡胎,如今卻不知為何變成了這樣!
「普渡教掌事,賢師手下的歡喜羅漢!」
掌事驕傲的說道。
「小玉,只要你等會洗乾淨乖乖在床上等我,本羅漢可以饒你一命,而且有了你的那根龍根蓉,今天本羅漢定讓你感受到極樂,哈哈!」
自稱歡喜羅漢的掌事淫蕩的狂笑着,一對充滿淫慾的小眼睛,貪婪的盯着紅良玉的大腿。
「呸,去你祖宗的狗屁羅漢,老娘今天就算死,也要先宰了伱這頭黑毛野山豬!」
面對掌事下流的調戲,紅良玉那是越想越氣。
眼睛狠狠的盯着前方,用嘴咬着刀把,然後扯出一根細繩把頭髮高高紮起。
這一刻。
南荒花間樓那個搔首弄姿的老闆娘,瞬間又變回馳騁疆場的白家軍。
「兄弟們,隨我上。」
暗字營所有的人,在白陶的帶領下又一次殺向了掌事。
只是可惜。
刀劍砍在這黑胖子的身上,除了擦出點火花外,就只能留下一道淺淺的傷痕。
但就算是這樣,暗字營的三十六人均沒有後退之意。
「不是說魚腹劍能夠破開邪祟,是中原絕兵之一嗎?」
在暗處觀察的金蟬心中起疑。
從戰場上的表現來看,魚腹劍僅僅只比別的武器稍微鋒利一些。
但距離絕兵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今兒就讓你們這幫雜魚開開眼,看看賢師賜我的羅漢身有多強大!」
挨了千百刀的掌事終於主動出擊了。
只見比圓桌還大的手掌猛的一下揮出,一位暗字營的弟兄就被攔腰握住。
輕輕一握。
血色肉泥便在手中爆開,被捏扁的腸子和五臟六腑則順着胳膊,緩緩的流向了地上。
「好歹也是十幾年的壽命、氣血,可不能浪費了!」
掌事吐出腥臭的舌頭,舔了一下滿是血肉的大手後。
便把屍體朝着旁邊一動不動的白衣女尼扔了過去。
而當屍體碰觸到女尼的一瞬間,他的皮肉突然開始枯皺,軀幹也逐漸萎縮、收緊。
就和前幾日那位把壽命輸完的人一樣,頃刻間就變成了一顆乾巴巴的肉丸。
「哇喔,五十年!中原的軍人果然氣血旺盛,是一等一的好貨。」
掌事挑了挑眉毛,表現的似乎有些意外。
只不過這副得意的表情,卻讓白陶、紅良玉等人瞬間紅眼。
看着十幾年的兄弟,慘死在了眼前這頭野山豬的手裏。
其餘還活着人不但沒有心生懼意,反而發指眥裂。
又一次衝殺上去。
雙眼、口腔、心臟、腋窩,這些人體最脆弱的地方,成了暗字營這一輪的攻擊目標。
「真煩人!」
掌事皺了皺眉頭,就像是普通人被蒼蠅盯上了一樣厭煩。
只見他抬起看似笨重的大腳,但卻在剎那間就踩爆了兩顆腦袋。
右手的中指朝天用力一捅,便把躍起在半空中的一人直接從下至上貫穿。
而左手則化為巨掌,全力拍在了白陶的胸口上。
隨着鮮血從嘴裏噴涌而出,肋骨皆數斷裂、內臟絞纏在一起的白陶,朝着角落金蟬的方向飛了過去。
咳~~咳~~
看着腳下奄奄一息的白陶,金蟬倒是沒有多少的感慨。
在這幫人一意孤行的時候,這結局就已經註定。
「大人,對不起,是我錯了!」
躺臥在地上的白陶,氣若遊絲眼看是活不成了。
此刻的他心裏十分懊悔,為什麼昨夜沒有聽金蟬的勸,導致現在暗字營的兄弟們,死的死傷的傷。
「嗯!」
金蟬已經有了退意,並不想在此多浪費時間。
「大人,我已經活不了,如果您能回到秦國,懇請您向大王證我等清白,白家軍絕不會叛國!」
白陶用盡全力從地上爬起,跪在了金蟬的面前。
「好,我答應你!」
金蟬直接說道。
「大人,這是暗字營的令牌,如果您能遇見其他兄弟,只要亮出令牌他們便會誓死追隨。」
白陶從衣服里掏出了一枚印着「暗」字的翠綠色玉牌,然後雙手托起給金蟬遞了過去。
「好!」
「大人,我還有一事相求.....」
聽到這話,金蟬眉蛾一皺,心想這傢伙都快死了,怎麼還這麼事多。
「唉!說吧,說吧。」
金蟬有些無奈。
「這柄魚腹劍在我手裏猶如普通刀劍一般,希望您能在大秦的軍中找到一個人,讓魚腹劍重現中原絕兵本該有的璀璨光芒!」
說罷,白陶用盡最後的力氣,把魚腹劍扔在了金蟬的腳下。
然後便徹底的死在了南荒。
「居然連那個胖子都干不掉,不會是個贗品吧?」
金蟬自語了一句後,便彎腰撿起了這柄所謂的絕兵。
可突然間,金蟬便覺得不對勁。
只見魚腹劍像是吸附在了自己的手中,怎麼甩都甩不掉,而且還源源不斷的吞噬着自己的生命精氣。
就這樣又過了半柱香的時間。
要不是金蟬不死不滅,估計早就變成了一具乾屍。
忽然。
吃飽喝足的魚腹劍像是睡醒了,強行拉起金蟬的手朝着遠處的掌事飛去。
「靠,這是什麼情況?」
金蟬大呼。
原本自己藏得好好的,這一下算是徹底暴露了,現在想跑都跑不掉了。
「大人,你怎麼來了?」
看到金蟬握着魚腹劍朝着掌事「殺」來。
唯一還活着的紅良玉,還以為金蟬這是打算為暗字營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你又是誰?」
掌事扭頭順着紅良玉的目光看去,但話才剛說完。
只見兩拃長劍刃,已經捅進了自己那刀槍不入的身體。
「怎麼可能?賢師親賜的羅漢身,怎麼會被這一柄小破刀傷到。」
掌事怒髮衝冠憤怒的咆哮道。
然後猛然揮起兩隻厚實的大手,一左一右就朝着金蟬的腦袋就拍了過去。
「靠,要完!」
金蟬並不擔心腦袋被拍碎,只是怕自己長生不死的秘密被別人知道。
而就在金蟬腦袋即將被拍碎的一瞬間,只見魚腹又動了。
輕輕在空中划過,掌事的兩隻手便脫離了手腕。
但這還沒有完。
魚腹劍像是有自我意識一樣,又強行控制着金蟬,朝着前方再次劃出,一下、兩下、三下.......
直到掌事的整個身體,碎成了麻將塊大小才停了下來。
「這.....」
看着這一地的肉塊。
紅良玉驚呆了,她不明白一個高高在上的貴族,居然能如此的兇猛。
而金蟬也驚呆了,心裏暗嘆:這才中原絕兵本該有的威力嗎?
只是還不等兩人松下心來。
遠處那頂蓮花台上的白紗突然被狂風掀起。
而那一頂頂的大花轎上,九十九對穿着紅衣的金童玉女,他們互相牽着手同時掀開了門帘,從轎子上走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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