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遇和悟達齊齊轉頭,銀輝遁光已至近前。
遁光隱去,半空中沐秋辰玄色大氅迎風飛舞,手握長劍,腳踏星河。
她緊蹙眉頭先是打量一眼院內二人,而後目色凝重地死死盯住悟達,握着四尺長劍的手緩緩抬起。
眼見沐秋辰滿面寒霜,仿佛下一刻便要拔劍,林不遇連忙阻攔:
「沐道友,且慢!」
而後轉向悟達道:
「悟達大師,你先」
悟達不待他說完,便頷首低聲道:
「老衲知曉。此女資質不俗,如此年紀便可掌握『玄天意』,遁光化星辰,算得上人中龍鳳,佛子當真是手段了得。」
沐秋辰能得到悟達這種評價,讓林不遇意想不到,畢竟她才入築基不久。
更讓他想不到的是悟達最後一句,什麼叫自己手段了得,他明明全憑一份真心,再說他跟沐秋辰還沒什麼。
林不遇壓低聲音:
「我與她只是道友相稱,大師切莫誤會。」
悟達抽抽鼻子:
「佛子身上有一種清蓮香氣,這是玄女觀那群道姑久修《玄女心經》才會產生的獨特氣息,佛子不必瞞着老衲,老衲向來嘴嚴。」
林不遇瞠目結舌,這胖和尚是屬狗的?
悟達湊近他身邊,又以極輕的聲音道:
「三應觀和玄女觀那群臭牛鼻子最是瞧不起我們,而今佛子此舉大漲我宗臉面,老衲回去定當稟報宗主,舉宗為佛子慶賀。」
林不遇無語,剛剛你還說自己嘴嚴。
主要他現在跟沐秋辰,除開昨夜自己的一時衝動不算,是真的沒有什麼。
他急忙推搡悟達:
「這種事萬不可提,以免害她風評。」
悟達又要再說,林不遇皺了皺眉。
悟達這才訥訥不言,搖頭晃腦地走進一間禪房裏。
這時,沐秋辰從空中落入院中。
眼中既含着疑問,也帶着瑟縮,看向林不遇。
林不遇趕緊抓住她的胳膊,將她帶入自己房中。
「林道友,那個妖族之人為何在此,且他為何穿着歡喜禪宗僧服?」
沐秋辰眼眸微垂,看着抓着自己手臂的大手,並未掙開。
林不遇抽回手,指着一個蒲團示意沐秋辰請坐。
而後隔着一張几案,坐於她的對面。
林不遇笑道:
「那位悟達大師雖是妖族,但也是我宗執法堂長老,他來白川城是為調查月前寺中僧人之事。沐道友可是方才見到那枚掌印,因為擔心我而來?」
沐秋辰聞聲,似是鬆了口氣,半垂着眼眸點點頭。
室內靜默一小會兒。
沐秋辰抬起目光,發現林不遇一臉笑意地看着自己,她頓覺有些緊張,一雙被寬袖遮掩着的小手湊到了一起,不自覺開始絞動着。
林不遇仍是不開口,沐秋辰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忽而像是想起了什麼,急急問道:
「方才我聽他喚你佛子?」
林不遇微驚,聽力這麼好?悟達說的那些屁話,她不會都聽到了吧?
他未立刻回答,而是急忙發問:
「沐道友還聽到了什麼?」
沐秋辰一對星辰般的眼瞳盯着他,不解地搖搖頭。
林不遇心下稍定,那些話若被她聽去,可不是什麼好事。
接下來,林不遇便向沐秋辰細細講起今晨發生的事情,說至關於『仙人骨』之事時,刻意抬高了聲音。
他雖對悟達的印象還不錯,但並不想僅憑自己的觀感便完全信任。
沐秋辰也不是笨人,聽到林不遇所述與二人經歷的有些不同,便知此中關鍵,亦未發聲詢問。
待到林不遇說完,沐秋辰眼神變得有些複雜。
她猶豫着開口:
「不曾想林道友與這淫歡喜禪宗有如此因果,貧道實不知是該恭賀還是」
說着她搖了搖頭,定定地看向林不遇:「可是」
林不遇對沐秋辰的大喘氣已經習慣了,他笑了笑,靜等着沐秋辰繼續說下去。
沐秋辰眼中透着擔憂,粉唇開合幾次都未出聲。
終於嘆了口氣道:
「可是貧道聽師尊說過,幾萬年來,歡喜禪宗偶有被稱作『佛子』者現世,卻不曾有一人修成正果。」
林不遇聽罷一愣,她師尊怎麼會知道這種事?而且這又是為何?
沐秋辰皺起眉頭:
「據說那些曾經的佛子,每一位的天資都是世間罕見,可他們修為最高的一位,最終也不過是修至元嬰境。」
林不遇聽到此處,也是眉頭一皺。
假若【歡喜寶鑑】真是歡喜佛冊封佛子的手段,那麼,那些『佛子』會不會與自己一樣,也是被【歡喜寶鑑】選中的穿越者?
畢竟有這種外掛,在外人不知情的情況下,一定會被當作天資過人,這便應了沐秋辰所言。
可那些『佛子』為何只能修至元嬰?按照自己的估測,便是如自己一般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在沒有指骨加成的情況下,百年內怎麼也能修至金丹。
金丹壽元幾百年,元嬰壽元千年,後面就算是熬,也能熬至化神啊。
那些『佛子』有外掛的情況下都這麼弱,世人對『天資過人』是不是有些誤解?
仿佛看出林不遇的疑惑,沐秋辰面色沉重地道:
「之所以有如此結果,皆因他們每一位,壽數皆未超過百年。」
聞言,林不遇身形微晃。
他沉默了一會,才開口問道:「這又是為何?」
「師尊說是因雙修之道不近正道,修此道者,大多生性好淫,慾念無度,心中無束縛,眼中無規矩,采他人修為以補己身,此道有違天和。」
沐秋辰緊鎖眉頭看着林不遇,眼中現出深深的憂慮。
林不遇撇撇嘴:
「你師尊的意思是,他們遭了天譴?」
沐秋辰遲疑了會,點了點頭。
「若是如此,那些以屠殺為樂,甚至殺親殺友以殺入道者,為何不曾遭天譴?那些修鬼道者,生祭他人魂魄,取活人精血為己用,又為何不遭天譴?」
林不遇忍不住發問,他此刻並不是針對沐秋辰,而是極其厭惡她師尊的那番言論。
他僅聽那番話,便腦補出了那位師尊該是個何等自命清高、眼高過頂之人。
沐秋辰聽出林不遇心情不佳,頓時有些忐忑,心說自己早知道就不把師尊的原話複述一遍了。
她曾對師尊的話深信不疑,可林不遇修的也是歡喜之道,如今又成了歡喜禪宗的『佛子』,但兩人相識以來,她卻未覺得林不遇如師尊說得那般不堪。
沐秋辰趕緊小心翼翼道:
「此話並不是說林道友,而是指那些肆意為惡之人。」
林不遇此時也察覺方才自己語氣過重,好言笑道:
「沐道友的心思我心中明白,我那番話也非是針對於你,你我二人何等關係,何必因這等小事心生歉疚?」
沐秋辰聽罷心中一喜,臉上露出笑意。
可初聽此話還不覺得有什麼,漸漸越想越有些不對。
林道友他是不是有什麼深意?
什麼叫做『何等關係』?
沐秋辰感覺自己的臉變得好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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