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分鐘後。
李擇明送走結束「話療」的裴珠泫和金藝琳,轉頭火急火燎地小跑進了店內。
他的行動之快,仿佛身後有一個六神裝的盧錫安正在釋放聖槍洗禮,慢一步就會被秒。
當然,這只是一個比喻,並不是事實。
事實上,之所以會送完客第一時間跑進來,只不過是因為他有滿滿一肚子話想說。
例如那位大小姐的Irene歐尼竟然來了,例如超有眼力價的他以為裴珠泫有容貌焦慮。
......裴珠泫有容貌焦慮。
先不說長得漂亮的人確實也會出現這種問題。
單是這句話被她的粉絲知道,估計一人吹一口氣就能把他吹飛,送他離開這個世界。
有點搞,他真想趕快分享一下。
而且,以他對王承言的了解,這人百分之九十九會測裴珠泫,他挺好奇結果的。
吃瓜嘛,這年頭有幾個敢說自己一點不喜歡吃瓜的人?何況還是主動跑到嘴邊的瓜。
急急急......急......?
突然,李擇明急不起來了。
因為就在一溜煙跑進店內,看到王承言的一瞬間,他先察覺到這人似乎有些不對勁。
放慢腳步走到沙發前再看兩眼,他發現不是似乎,不是有些,這人的狀態就是不對勁。
半躺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地望着天花板,一顆彈力球在他的手和天花板之間不斷折返。
這是有心事時才會出現的畫面。
「怎麼了?」
比起分享和吃瓜,李擇明現在更好奇他。
「我的能力出問題了。」
王承言一邊繼續扔着彈力球,一邊用低沉卻足夠清晰的聲音回答。
「出問題?什麼問題?」
鐘不響?鍾亂響?李擇明猜不到。
「我剛才聽到了兩聲鐘響。」
在彈力球彈回來的瞬間抓住它,王承言坐直身子,像是在盤核桃似的摩挲起手中的球。
「雙重否定表肯定,雙重肯定加重肯定?」
很顯然,向來心大的李擇明沒意識到兩道鐘聲代表着什麼,猜測的方向完全保守。
「不,是一聲「叮——」,一聲「叮咚——」。」
搖搖頭,王承言把剛才到底有發生什麼異常直接告訴了他。
「啊?」
這下子,李擇明也傻眼了。
他們兩個人認識是在那一場車禍之前,他算是見證了王承言的全部,測謊能力的全部。
在他的記憶中,超能力從未失效、失手過。
「是一句話?」
想了想,李擇明想到一種可能。
會不會是裴珠泫回答完有小聲嘀咕什麼,他自己沒有注意到,靈敏的測謊鍾卻讀到了?
「是一句話。」
王承言很確定裴珠泫沒說別的。
當時在刺激下喊出「不是」兩個字之後,她直接進入了因失態而有些不好意思的狀態。
別說是開口說話,她連呼吸都變得格外謹慎。
說起這個,王承言其實還察覺到一個怪異的點。
那就是,裴珠泫當時並不像是單純的不好意思,她的反應要比正常情況大一些。
眼睛失神,嘴巴緊緊抿在一起,手指揪着沙發,這更像是有觸及到什麼引發出來的。
會和兩道鐘聲有關嗎?
「想到什麼了?」
李擇明看出他的表情有發生些許變化,隨即好奇地詢問。
「暫時沒有。」
「你說的情況不可能還有一個原因,當時我沒有要讀真話。」
把不確定是不是線索的細節收起來,王承言在剛剛的問題上補充一句。
經過多年嘗試,他現在能通過把精力集中在是不是假話上來讓「叮咚——」聲不出現。
而先前測裴珠泫的時候,他便有這麼做。
也就是說,哪怕裴珠泫回答出來的是一句真話,他腦袋裏也不應該響起來自鐘的反饋。
測謊鍾這一次是實實在在地失靈了。
「你問的是那件事?」
李擇明又想了想,想不明白,轉而問起一切的起點。
「是。」
王承言有些無奈地點頭。
「那你準備怎麼辦?」
當一個問題出現,不論能不能搞清楚誘發問題的原因,問題都是要去想辦法解決的。
所以歸根到底,這才是現在的關鍵。
「不知道,但我肯定要弄明白。」
王承言當然知道怎麼辦比為什麼更重要,只是他現在完全沒有想法。
他能想到的只有再測一次,可怎麼找機會測、怎麼測又是必須要思考的問題。
心理諮詢不像藥物治療,一種藥在不存在過敏反應的情況下,可以長期服用一段時間。
但有些心理諮詢的方法用過一次之後,一段時間內不能使用第二次。
就像今天這種刺激性聊法,他能刺激裴珠泫一次,不代表他能順利刺激裴珠泫第二次。
同樣的,刺激一次沒問題,不代表刺激兩次不會出現問題。
「直接測肯定不合適,如果測出來的依舊是兩聲響,關係搞僵了後面很難再有後續。」
李擇明最先想到的也是直接再測一次,然後也一下子推翻了這個辦法。
關係......
「要不......」
「你先和裴珠泫做朋友吧。」
頓了頓,他說出這麼一個辦法。
關係搞僵便不會有後續,反之,如果能把關係搞好,後續的操作空間便會大很多。
合理!可行!
「做朋友?」
王承言還真沒想過這個路線。
且不說和心理諮詢的客人建立朋友關係有悖心理醫生的準則,主要是做朋友這個事......
他不會。
「不用這麼看着我,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咳咳,你知道的,我不會和別人做朋友,除非她永遠不說謊。」
李擇明清清嗓子,模仿着他的聲音,把他已經不知道說了多少遍的理論說了一遍。
「你是一個例外。」
「那為什麼不能再例外一次?你沒發現現在的情況已經是一個例外了嗎?」
例外,指超出常例之外,即在一般的規律、規定之外的情況。
十八年間沒出現任何問題,準確率一直是百分之百的測謊鍾失靈了,這不就是例外嗎?
「等下一次諮詢的時候再說吧。」
是歸是,但王承言對於成為朋友這件事還是有來自心理上的牴觸。
反正這個問題不是一時片刻能得出結論解決掉的,或許另有其他的方式、方法呢?
「下一次什麼時候?」
「不知道。」
下一次心理諮詢是什麼時候?
不光他不知道,裴珠泫也不知道。
不過,在結束今天的諮詢之前,他倒是有留給她一個可能會促成第二次諮詢的種子。
晚八點。
裴珠泫坐在保姆車上,正在想他留下的種子。
「假設,這兩張紙條上都寫着死。」
「而我作為敵軍首領告訴你,上面有一張寫着活,如果你能選出那張,那你就能活。」
「你要怎麼讓自己活下來?」
這便是王承言在結束諮詢前留給她的種子,一道題。
這道題雖然從題面上看不出和心理諮詢有什麼關聯,但她還是有去思考答案。
畢竟有點東西想,讓自己的思緒活躍起來,總比被那些不該想的事情干擾要好得多。
而經過一下午的時間,她也已經想出一個應該是正確答案的選擇方法。
說實話,並不難。
那麼,他說想到答案後找他,要找嗎?
比起問題本身,這個事情對裴珠泫來說似乎要更難一些。
嗯......
想着這個,她抿了抿嘴,把視線投向窗外。
然後,她發現保姆車恰好行駛在「HearingHeart」所在的街區,距離兩個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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