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地下埋一口缸,收集人們日常產生的糞便和尿液,同時也在進行發酵堆肥的做法,一直到二十一世紀初,依然能夠在落後的鄉下農村看到,而且張寅也親眼所見,家中長輩挑糞潑到地里的情形。只是再過十多年,它們也終於是被化肥徹底擠佔掉存在空間,銷聲匿跡了。
拿到現如今的情形下,這種旱廁是必備的嗎?
讓張寅來說,是需要的。
首先,廁所的出現,對於人類文明來說有着重大意義,平日裏數十人產生的污物堆積在一片區域中,露天放置,大自然的降解處理能力也終歸是有限的,屎殼郎和蚯蚓們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讓它們消失殆盡,最終必然會產生一塊臭不可聞的污染區域。
所以,相比放任大家繼續如往日一般露天如廁,張寅下定決心要把獨間獨棟的旱廁推廣開來,首先減少周圍的惡臭氣味,保證一定程度的衛生狀況,糞便如果沒有妥善的處理,滋生病菌導致瘟疫的可能性很高。
或許對如今的三十四人來說,旱廁並非是必要的,放任自流沒有任何後果。但張寅早已經為未來這片區域可能暴增的人口做着準備,幾十人沒什麼,可上百人,幾百人甚至上千人在這片土地上聚集時,情況可就完全不一樣了。他可不想自己未來生活在網絡段子裏的中世紀城市,一出門腳就要陷在屎尿裏面,走在路邊還有可能被高空拋物淋的滿頭滿臉,那種情況光是想一想,就覺得可怕。
但這些話,這些邏輯大概對亮來說太難懂了。
因此,張寅面對他的問題,想到了已經種在洞口外一個多月的桃樹苗:
「還記得,我說的桃樹林嗎?」
亮自然還記得,也對那種想法印象深刻,只是那和眼前一切又有何關係呢?
「人要長大,要吃得飽對不對?」
「嗯...」
「草木也是一樣的,亮,咱們吃喝拉撒之後產生的這些東西,其實可以給那些草木,比如說那顆桃樹吃,這樣它可以更快的長大。」
張寅說話時,想到自己曾經跟季和泥也說過類似的話,不過那時候是在給移植的桃樹苗施肥,用的是草木灰。
「桃樹...吃...」
亮瞪大了眼睛,腦海里形象的幻想出了夜深人靜之時,沒有任何人在的情況下,那翠綠的桃樹苗長出了人一般的嘴巴,去吃...
人類基因中感同身受的能力在這一刻發揮了作用,亮尾部一陣痙攣蠕動,下意識的捂住嘴巴,發出一陣乾嘔的聲音。
張寅撇嘴轉頭,儘量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不去下意識的同步身邊男人的心理狀態。
嘔吐這種反應,有時候即便沒有讓人噁心的事物提供氣味和視覺上的衝擊,僅僅只是同類的聲音和動作,都可以導致大家的神經系統產生差不多的應激行為。
所以他對亮的反應深感同情,並且儘量避開。
不久,等到對方安靜下來,張寅這才詢問起來:
「對了,泥在那邊怎麼樣?還適應吧?」
亮努力排除了腦海里驚悚而且噁心的畫面之後,逐漸恢復過來,聽到這句詢問笑起來:
「放心吧,泥那傢伙開心的很吶,你不知道啊,我剛回去就去了其他部族,回來的時候,那小子已經勾搭上我們酋長最小的女兒了!」
這話,當真是張寅沒預想到的回答:
「勾搭...泥那孩子,多大了?」
「額...」亮遲疑了一下,隨即笑起來:「我還真不知道,沒問過,不過反正他已經到了年紀,是個男人了!」
這話里的意思,讓張寅陷入沉思。
是個男人了,代入到這個時代的思維方式裏面的話,可能是指已經能夠硬起來了嗎?這方面的話,記憶中自己十歲出頭的時候確實可以做到,但二弟能夠翹頭雖說是那方面正在成熟的標誌,但若要按照這個標準,古人十三四歲成親那都弱爆了啊!
泥有多大?張寅猜測是十二左右?
這種年紀如果已經開始有男女之事的話,對身體的損害顯然是極大的,所以:
「泥已經在跟女人做那事了?」
有些時候,話不妨講的明白一些,才方便溝通。
「額,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倒不是亮敷衍,他確實不知道,就如同他自己所說的一般,帶着男孩回到部族之後,亮馬不停蹄就奔往了其他部族,得到了想要的結果後,返回部族又趕忙往這邊來,所以根本沒在自己的部族中停留幾天,對於泥的事有些了解,但也不全面。
沒得到答案,張寅便沒有繼續糾纏這個問題。
它重要嗎?其實很重要,早育如果到了一定程度的話,對整個部族的人口發展,人均壽命,身體健康等等方面都會有影響。
之前他還真沒有關注過這個問題,現在想來,應該去詢問一下酋長,或者乾脆觀察一下和季年齡差不多的,上次亮從自己部族送來的兩個孩子的情況,他們就是實證。
可讓人煩惱的問題也會接踵而至,如果這個原始部落時期的人們,會讓男女在只有十二三歲甚至更早的時候接觸到禁果的話,他又有何種理由阻止這種現象呢?
自己積累下來的這點子威望,是否可以讓他有針對部落習俗,甚至推翻這種習俗的可能呢?
理智告訴他,結果很可能不太樂觀。
替換思考一下,如果自己處在一個危機四伏的環境裏,從幼小到長大成人,有接近一半甚至更高的概率夭折的,有人還要要求自己,不能在十四歲之前如何如何的話,那好像實在是有點糟糕啊...
問題的關鍵在於環境已經如此,要求其改變,面對的困難會很多。
張寅搖了搖頭,使勁揉起自己的臉頰,揉到它們發熱,有些疼痛為止。
沒必要如此擔憂,或許只是自己太過敏感,從一點點捕風捉影的事情上猜想到那麼多,終歸是不如親自去了解一下真實的情況,很可能一切跟自己所想的完全不同,不是嗎?
這般想着,他這才暫時把這件事放在心裏,詢問起一開始就在想的那件事:
「好了,先不管泥怎麼樣,亮啊,你既然來了,那就說明,我讓你找的鹽礦來歷,已經弄清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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