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甲不理會歸綾高的變化,將他放養着,有了自己的吩咐,沒有人會將他捉去熬湯。
趁着天時還早,是讀書記憶的好節點,便往着書房去了,要望父成龍,自己就得好好輔導他的作業,提升自己的學術水平。
昨天看的文章已經消化乾淨了,今天再看一些,許老爺出門去討教文章去了,不得他看這個不舒服,那個不順眼,就趁機多看看。
不然等他回來,看見許甲翻書的模樣,覺得是在讀假書,好高騖遠。
除卻讀書,許甲還要順便將他從前寫的狗屁文章,一併修改修改,指點指點,等許父回來,再重新寫過。
看書看到約莫卯時過半,許母親自端着早飯進來:「今日是做了新鮮豆腐腦,還有羊肉包子。」
「甜口的還是咸口的?」許甲問道。
「咸口的,放了蔥花醬油,撒了花生仁碎。」許母道:「正是你從前愛喝的!」
許甲:可是我喜歡甜口啊!
不過還是喝了一口,點點頭「好新鮮啊!」又關心的問道:「娘你吃了沒?沒吃一起吃吧!」
「娘吃素呢,早上喝了菜粥,現在要去佛堂禮佛,不過你這孩子,怎麼把觀音菩薩的淨瓶給摘了?我昨日才發現,要是惹得菩薩怪罪怎麼辦?」許母嗔怪道。
許甲嘿嘿道:「過幾日就還回去,若是娘覺得不對勁,就給觀音換一個法器,把握淨瓶的地方,放一粒珠子,或者用細竹篾編一個小籃子,都是一樣的。菩薩向來慈悲為懷,寬恕眾生,怎麼會怪我呢?」
許母見許甲一邊翻書,一邊狡辯,忍不住道:「可別這麼說,真不怕菩薩聽到?」
許甲卻靈機一動:「娘你如此信佛,不如修持佛法吧。」
許母驚訝「我你不是說修行耗費錢財麼?況且我說了,我先不修,緊着你們父子兩個。」
許甲笑道道:「修道當然是耗費錢財了,不過我看娘你每日禮佛,顯然是佛緣大些,做個火宅居士,倒也挺好。」
「而且佛門有些修法,也不需要門檻,娘你現在就可以開始修,不耗費錢財,只滋養智慧,佛性,時間到了,就會自己頓悟一些小神通,是智慧生神通,不必自己修。」
許母問詢道:「這樣便利麼?連花錢也不要?」
許甲道:「確實不怎麼花錢,我教的法子,最多遵守一些戒律,娘你平日也不怎麼出門,本身就長年禮佛,是可以將從前的聞佛因緣直接化用的。」
「我這法子,叫做「持咒法」,乃是選一門合心的佛咒,將其精讀背誦,了解其意,精讀之後,之後背誦流暢,選一手持,用來計數,可每念五遍,七遍,計數一次,五乃五諦,七乃七寶,當然也有其他計數,如十二遍是十二因緣不過不必那麼多。」
「每準確無誤念咒五遍或者七遍,便轉動一顆珠子,叫做「一持」,此法門,貴在堅持,尋常人第一日,念得嘴皮禿嚕,第二天念得口乾舌燥,第三天念得心煩意亂,第四天便心心念念,怎麼還沒好神通出現」
許母問道:「那該要念多久呢?」
「大概持頌萬遍,就會大概有些變化了,持頌十萬遍,則必然領悟小神通。」
許甲的這法門,乃是得自「淨土宗」,淨土宗乃是「方便為上」,許多法門,便有多便利就多便利,念一句阿彌陀佛都能積攢佛緣,更別說這種程度的持咒了。
許甲又仔細問道:「娘你之前禮佛,是怎麼禮的?」
許母道:「我是得了地藏庵的法師指點,雖然她們是供奉地藏王菩薩的,但推薦我供奉觀世音菩薩,故而只叫我念《心經》一篇,約莫一百來個字,倒是早已經背熟。」
「心經即心咒。」許甲道:「這位菩薩沒有問題,而且佛道皆有源流,娘你按照這個持頌就是,只是觀音心經需要念十四遍為一持,即十四無畏也,手持的話,便用三十三顆珠子的,娘你去買一串的話,不如自己編一串,就用無患子鑽個眼就行。」
許母聽聞原來自己之前就是在修行,卻道:「這修行原來就是這樣修啊?這也沒什麼啊!」
「娘你沒有清規戒律,沒有參禪打坐,也不懂要訣,自覺得不錯,可以往持咒可能自然而然符合佛性佛理?能善養慈悲心麼,還是想求菩薩得到什麼?」
許母聽着沉默:「可真無欲無求,誰又會去燒香拜佛呢?」
許甲解道:「佛倒不希望世人去燒香,去拜他,為俗世裹挾罷了,這些道理,娘你不必鑽牛角尖,只按照我說的做,便簡單純粹許多。」
許母點點頭:「這我倒是知道,不然怎麼一直勸別人放下,自己放不下,不說別的,那地藏庵可是本縣大地主,有僧田數千畝,放貸不知多少家。」
許甲詫異:「那娘認識到這些,怎麼還去那裏拜佛?」
「總是去了才知道,再說,仰慕佛法,又不是仰慕僧人,我有了疑惑,除了問這些僧人尼姑,還能問哪個呢?」
許甲點點頭:「也是,人家掌握了解釋權。」
許母好佛,想必也是遇到了一些心理問題,想要佛法開示,又或者想要祈福
「娘你既然從前就持頌心經,那我便跟你講解講解心經,順便說說十二普門品大願,十四無畏。」
許甲佛道不拘,拿來主義,抱丹前也參悟過佛法,看看佛教的「舍利子」是不是和金丹一樣。
結果不是非常相同,精神舍利子有些相似,「遺骨舍利」就有些解釋不通了。
況且本土佛宗,早就和儒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沒啥衝突在裏面。
要是密宗就不同了,和本土道法「內煉」,則相似度雖然有一些,但似是而非,相互衝突,雙修的話,容易噶屁。
許甲雖然知道其中內容,但不會輕易教導,因為出了問題,自己也解決不了,不如淨土宗,或者其他的本土佛宗溫和。
且佛教大乘以「智慧」為上,小乘則以個人究竟解脫為終點,修煉神通,法術。不過總是智慧在前,神通在後,專修神通,智慧不足,便會容易「衝動」,從而積攢業力。
佛教傳說中「神通第一」的目犍連尊者,便是神通不敵業力的典型。
許甲故而講經說法,闡述的是「智慧般若」。
許甲在這邊佛堂講經,很快便吸引來了歸綾高,還有好些天沒有出現的戰鷹。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何解?」
「世間萬象的本質為空性,若有足夠智慧認識到一切存在的虛幻性質,便超越生死輪迴,達到涅槃寂靜的境地。」
「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即是洞察虛妄,通過般若智慧破除迷惑,達到究竟解脫。」
「空性是什麼?」許母好奇問道。
許甲沒有直接講什麼是空性,而是化用莊子的典籍,講了虛妄真實,大年小年,逍遙遊,無所憑。
又用了「有用之用」「無用之用」的典故。切入了德道經中的無為而無所不為。
最終又用「火」「水」「空氣」,講述了其中「空」和「色」。
這其實就是在闡述「性修」,許甲是積年的鬼仙,描述起來就沒有這麼玄之又玄。
許母聽着若有所思後,許甲便講起觀音大願來,和十四無畏,二者可以聯繫在一起講。
不過許甲從中重點講述的是「德」和「功」,本質和儒家「仁義禮智信」沒有什麼區別。
孟子也說「聖人四端」。
佛門則是「大勇氣,大毅力,大智慧,大慈悲」。
這個許母倒是聽懂了,問道:「那我能不能也發鴻願呢?」
「可以是可以,但是鴻願是指向一切有情眾生許諾的大願,故而結緣廣大,需要大境界,大神通,才能發證。」
「娘你若想發願,則可以發小願,比如發願日行一善,用功不黜。又比如你發願,要放生多少要被吃掉的小動物。」
「不過切忌魔怔,不能以功為功,你不願吃肉,卻不能阻撓別人吃肉,這是障,障就是業的一種。」
許甲道:「比如你看見攤販在賣魚,他以賣魚養家,你若勸他放生,他放了,結果養活不了自己,餓死了,那是個什麼道理?」
「又比如你知道放生有積累功德的效果,就花一大筆錢,去放生,家裏人極力反對,你不聽,導致怨聲載道,這又是一個什麼道理?」
「那該怎麼做?」
「即是愛護生命了,比如螞蟻爬到你身上,將其輕輕捉去,飛蛾撲火,將火用罩子罩起來,其實本質是對生命的敬畏,不造不必要的殺孽。」
許母懂了:「也就是保持慈悲心,發揚慈悲心。」
許甲點點頭:「就是這個意思。」
「能做到這點,已經很好了。」
「那倒是簡單,我本身也不是什麼惡毒的人。」許母忽然反應過來隨即又道:「那我養蠶捉繭,燙死這麼多蛹,豈不是孽業無邊?」
許甲搖搖頭:「這並不算,養蠶捉繭,本就是百業,況且也是朝廷稅目之一,如果這算孽業,那天下便不要養豬,不要養雞鴨魚,農人發現田裏有害蟲,那就都不殺了,專門養着他們,天下人都餓死算了。」
許甲隨即講了佛門自圓其說的「輪迴」,是被打入畜牲道者,要受種種劫,還清種種業
而人為自身活着,將其殺死,不以為業,反而若是發了善心,將其放走,便是「寬恕其業」。
這六道輪迴的說法,還能用於解釋為啥動物修煉,都有「人劫」,度過成精,啟迪智慧,可以修成「人身」,完成逆襲。」
許甲越說,許母越迷糊,也是許甲智慧不足的表現。
但好歹記住了「慈悲心」「力所能及」,也算有了「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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