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漸漸偏移到子時前,一股妖風興起。
溫度也驟降,庭院裏的花草都結了霜氣。
昏黃的月光無力地透過薄薄的窗戶紙灑落進來,跟着寒氣一併侵入到了房間。
許甲縮了縮被子,暗暗道:「陰煞凝霜,這惡鬼倒適合用來做個冰箱,空調,夏日拿來消暑最好。」
那一股陰風在屋子裏盤旋,似乎在尋找什麼。
「喵嗚!」
一聲野貓炸毛的驚叫。
接着便是什麼東西打碎了一般的乒乓作響!
許甲白日布了一個簡單的風水陣法,於鬼而言,流動的炁就像是河流,擋去了前路,穩重凝實的炁又像是山嶽,這些山嶽河流又組合成了一座迷宮。
換句話說,這鬼,被許甲給鬼打牆了,正在暴力破解。
片刻後,諸多怪異的聲音又不見了,只有死一般的寂靜。
許甲微微皺眉,看來這簡單的風水陣法已經被他破了。
這時,耳邊傳來若有若無的低沉囈語,嘶啞呼喚,飄忽不定,時遠時近。
好像那鬼魅就在窗外,在門前,在床邊。
「許甲…~你在哪裏…~嘿嘿…你在跟我玩迷藏對不對,我快要找到你啦…」
鬼分明沒有腳步聲的,但許甲卻聽到了沉重的腳步聲,在一步步靠近。
這是一種「恐嚇」,要打破人心中防線,叫人恐懼。
但許甲並不怕鬼,俗話說,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要是這麼一個弔客煞,許甲也對付不來的話,那真是修到狗肚子裏了。
許甲既然白日在庭院擺了陣,房間裏自更為重中之重?
此時一張山水畫,就掛在了門上。這畫本來掛在許父書桌後面,代表「背後靠山」,乃是許甲祖父買得八品散官的時候,那賣他官的人送的。
代表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靠山。
雖然許甲祖父都死了,那位靠山如今卻還是十分活躍的。
許甲生怕這靠山圖不夠震懾,又在上面又畫了一張「泰山符圖」。
這鬼如何也不能推開「泰山」,進入房間的。
至於睡覺的床榻上,許甲還用草繩繫上了靈結。
那鬼無論出什麼招,弄出什麼動靜,本質上就是在嚇唬人,不把人嚇唬得心生恐懼神情恍惚,鬼也是害不了人的。
正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鬼本質就是一團帶了陰煞的執念,並沒有有什麼好怕的,最強不過搬運一陣旋風兒,吹滅人身上的陽火。
這吊死鬼雖然凶,卻也很難直接對正常人附身,殺害,需要一系列的鋪墊,將人鬧得睡不好覺,熬鷹似的,陽氣弱的人三四天就會精神恍惚,最終被煞鬼擺弄。
許甲前世帶徒弟的時候,便有教「化煞科儀」,就是送這些「煞鬼」的。
只是藍星對鬼多多少少有些不友好,而這個世界土壤更適合這些靈異鬼怪生存,或許可能會強大一些。
但許甲更不怕,沒弄死我,該你慶幸,弄死了我,你解開的就是封印,換成我弄死你了。
回地府,許甲還是洞空清靈宮的小官吏,地府公務員,只是可能會被恥笑,弄了個陽間三日游體驗卡,可不回地府,許甲在這裏尋個山頭,也能自立當個鬼王。
那腳步聲很快就到了許甲房門外。
僅有的一點月光,勾勒出一道道模糊而扭曲的影子。沉重的腳步,在此停下。
隨即推門聲響起。
「嘎吱。」
但掛着門上的畫一動不動。
「嘎吱!」
「你在裏面對不對,許甲…~你在裏面對不對,我找到你了快跟我走,我來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那鬼推不開門,就透着門縫,一隻眼睛死死盯着裏面。
嘴裏吹出一股陰煞,化作寒氣,空氣中的水都凝作了霜。
他目光上下挪移,擺動。
但什麼都沒有發現。
以他的視角,卻是什麼也看不見,許甲仿佛開了隱身。
床榻上綁着的草繩結是「壇場結界」,日本的神道教就曾將這個法門學去,在神社,和妖魔封印處綁上。
弔客煞,不甘心,鼓起嘴,將陰風被鼓吹進來。
門嘎吱嘎吱作響,窗戶也是。
但就是開不了。
這鬼緊弄不開,雖然知曉許甲就在裏面,卻奈何不得
「看來,許甲不在裏面,得去別的地方看看。」
壓抑的聲音飄遠而去。
片刻後,風聲散去,寒氣息弱,腳步聲開始朝着別的地方而去。
窗外能看見的黑影也消散了去,重新有昏黃的月光照射進來。
許甲沒有起床查看,鬼煞奸詐狡猾,正所謂「鬼話連篇。」
果然一個時辰後,門外又傳來聲音:「看來他不在這個屋子裏。」
又有一道黑影好似剛剛從蹲着躲人查看變成站立的樣子,遊蕩去了別處。
許甲也不知道這鬼煞究竟離開沒有。
不過卻也不怎麼擔心許父許母的情況,他們的房間在正屋,正屋旁的偏房,是一座佛堂,許母經常在此禮佛。
這鬼再膽子大,也是不敢靠近的。
況且許父是家主,身具百畝良田根基,又是一家之主,考了秀才,若是不怕他,反而呵斥罵了他,他更是要退避三舍。
許甲猜的沒錯,這鬼欺軟怕硬,直直往着婆子丫鬟住的「下房」「偏房」之中去。
這回很快就推開了門。
黑色陰影矗立在角落,這鬼煞張開口,吹出冷氣。
又發出咯吱咯吱的怪聲。
可年紀大的婆子鼾聲如雷,作怪也驚不醒的。
這吊死鬼瞬感無趣,便看向了年輕的。
許家年輕丫鬟就一個,便是這個小紅了。
小紅此時膽戰心驚,前半夜婆子鼾聲叫她睡不着,後半夜外面又是陰風陣陣,又是野貓驚悚…加上許甲白天對她的吩咐怪怪的,難免多想
「咯咯!咯咯咯!」
床邊的老母雞在鬼進屋的時候就發出不安的叫喚。
小紅屏氣凝神,一動都不敢動。手緊緊握住,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疼痛反而讓她越發清明。
她腳底已經出了涼汗,嚇得冰冰涼涼的,害怕下一刻就看到駭人恐怖的景象。
比如那鬼掀開她的被子。
此刻,時間仿佛慢了下來,每一次聲響都被放大到極致,成為折磨小紅神經的利器。
被窩裏狹小的空間裏瀰漫着愈發濃烈的驚悚氛圍。
被系在床腳的老母雞,更是受到驚嚇又飛又跳,想要逃離此處。
小紅只覺得陰寒透過被子傳到了身上。幾乎嚇得都快要哭出來了,脖子,後背,一大片的雞皮疙瘩已經悚了起來。
她已經想起白日許甲說的話了「不想死就乖乖照作」。
她不想死,也慶幸乖乖聽了許甲的意見。
但有沒有用她不知道。
此時只如待宰的羔羊,蜷縮在被窩裏,等待着最終的結局。
生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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