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這是藤原七海在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等她恢復意識的時候,已經是在京都的某一家私立醫院的頂級病房當中。
「唔眼皮好沉,好睏」
費盡力氣也只能抬起一點點眼皮的藤原七海,勉強看到的景象,是一片雪白雪白的陌生天花板。
『這是在哪裏?我不是在船上麼?對了,是暴風雨和海嘯打翻了船媽媽她怎麼樣了』
躺在病床上的藤原七海本想伸出手去按響床頭的呼叫鈴,可此時的她卻連動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已經搜尋七天了,基本可以確定,全船幾百人只有她一個人活了下來。」
「現在,日本華族圈子裏都知道藤原家這一代出了一個『災星』,你們不如讓我把她接走算了,免得到最後波及到你們。」
「你在她三歲時就消失不見,事到如今才出現幹什麼!」
「老爺子,我這都是為了你們好,她的『幸運』開始顯現,到最後,你們只會成為她的『應急食物』。」
病房門外的走廊里傳來的陣陣對話,透過門,傳進了藤原七海的耳朵里。
『是誰在和爺爺對話?災星?是在說我嗎?』
身體發出警告,只聽到這一段對話的藤原七海再也頂不住湧上來的困意,再次陷入了昏迷。
七天後,再度醒來的少女,這一次終於有力氣按響了床頭的呼叫鈴。
此時,剛好推開門,準備進入病房內給病人進行日常護理的護士聽到鈴聲,目光望去,見少女甦醒,手中的物品瞬間掉落一地,顧不上其他,連忙上前詢問身體狀況。
「藤原小姐,你昏迷了半個月,您的身體目前非常虛弱,暫時還不能動彈。」
見少女想強行撐起身,護士連忙將少女撫穩躺在病床上勸告到。
很快,一名醫生在收到少女甦醒後的消息也急忙趕來給其身體做一些檢測。
「我的身體…」
應付完醫生的各種詢問,藤原七海開口問道,她想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如何。
「藤原小姐目前您的身體沒有其他異常,因您昏迷了半個月,剛醒來有虛弱感,過幾天就會好的。」
「這樣嗎,謝謝你了醫生。我還想問一下,我的媽媽她怎麼樣了?」
「這個…恕我不知,具體的消息可能只有您的親人知道了。」
「這樣嗎…還是謝謝你了醫生。」
「藤原小姐太客氣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如果接下來身體方面還有什麼不舒服的話請馬上告訴護士和我。」
「好的,接下來的時間能讓我一個人靜靜嗎?」
感受到醫生的某種難言之隱,知道自己已經昏迷了半個月的少女,內心深處大概也有了答案,於是開口道。
目送醫生和護士離開後關門的病房門,轉頭看向窗外。
「媽媽,我該怎麼辦才好?嗚…」
~~~~~~~~~
隨後的幾天裏,少女的身體迅速恢復如初。可另其感到奇怪的是,她醒來後,除了爺爺當天來過一次後,就再也沒人來看望過她。
「『災星』嗎」
穿着病服的少女走在醫院的花園中,前幾日她就從爺爺的口中得知自己竟然是那場事故中唯一的倖存者,想起那次聽到的談話,再看如今這孤身一人的狀態,不由得自嘲說道。
「先去問問看能否辦理出院…然後回家看看吧」
「不,還是直接回東京的家吧」
想起自己如今的『狀態』,預感到如果自己就這麼回本家的話極有可能給爺爺和小姨帶來不可預料的後果,想起東京那間為了上學而準備的房產,方藤原七海改變了本來的想法。
出院的手續辦理順利的讓人意外,轉眼間已經更換好常服後的藤原七海站在醫院門口望着馬路發呆。
「完蛋了這下怎麼辦?」
摸了摸口袋,才想起自己目前處於身無分文的狀態,手機也在事故後遺失,無錢無卡無手機的三無少女抱着頭蹲在地上,滿臉絕望。
「呦,少女,等你好久了。」
一聲輕佻聲傳來,吸引了少女的注意力。
目光望去,路邊上,一名三十多歲的男人靠在一輛汽車旁和她打着招呼。
「要去哪?我送你一程」
「我們認識嗎?你是誰?」
對於自己記憶力十分自信的藤原七海,絞盡腦汁也沒在腦海里找到一丁點和眼前這位男人相關的記憶。
『而且這個聲音,我好像在哪裏有聽過』
但,內心中有一道十分親切的聲音和直覺告訴她,可以相信眼前的人。
見到眼前這位少女滿臉狐疑和那對着陌生人十足的警惕性,發覺到自己忘記了什麼的大叔開口做起了自我介紹。
「我姓李,你想怎麼稱呼都行,怎麼樣,要上車嗎,這位小姐。」
「嗯,去京都站,麻煩您了。」
沉默了一會兒,最終決定相信自己自覺和那道聲音的少女選擇坐上了車。
「去京都站?不回家嗎,這位小姐。」
「回家,回東京的家。」
「這樣子麼…」
見坐上副駕的少女系好安全帶後不願再多說什麼,似乎明白了什麼的男人笑了笑,坐上主駕發動汽車。
汽車在道路上平穩行駛,少女一路無言,只是盯着車窗外的風景,不知想些什麼。
「李桑,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哈哈,我以為你會真的忍住不問呢。放心吧,我只是一個在早些年做錯過事,如今想嘗試補救一下的單身大叔罷了。」
「這和什麼都不說有什麼區別嗎。」
開着車的『李桑』見少女開口詢問,便說出了早已準備好的說辭。聽到少女的吐槽,搖了搖頭,不在開口。
見男人不願意說,藤原七海也放棄了繼續追問下去的打算,繼續盯着車外的景色。
一路無言的兩人很快就到達了京都車站。
見到達目的地後,藤原七海終於再次開口,說了一聲謝謝後便鬆開安全帶打開車門下車。
剛走兩步路,才想起自己目前處於連車票錢都買不起『三無狀態』的趕忙停下轉身,想找男人開口借點車票錢。
剛轉過身的少女就看到李桑拿着早已準備好的手提包向她走來。
藤原七海見狀下意識的接住,剛想開口詢問,男人只是摩摸了摸她的頭,說了一句話:
「這幾個月儘量一個人在家,減少和任何人的接觸,不然後果不堪設想,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
說罷,便轉身坐上車離去。留下少女在原地默默思考那一句話的具體含義。
『減少和任何人的接觸?這和我那個『災星』有關嗎?』
可惜的所知線索太少,沒思考出什麼有用信息的藤原七海只得把這句話記在心裏後打開了包包。
映入眼帘的是赫然是十捆嶄新的福澤諭吉。
顯然,男人對她知根知底,12歲的她無法工作,對於後續的一系列生活費和所住公寓的管理費都給其準備好了。
藤原七海抽出其中兩張,準備用於購買車票後,心中對這名『有點熟悉的陌生人』表示感謝後,便向着車站裏走去。
『謝謝您了,李桑。』
~~~~~~~~~
臨近黃昏,藤原七海終於到達了東京港區這所塔樓公寓下。
「所幸公寓一樓門禁只輸密碼就可以了,房間門也是指紋鎖。」
沒有失憶,沒有缺胳膊少腿的藤原七海在順利回到這個家後發出了感嘆。
打開房門後,看着眼前這個空無一人的家,想起以後自己可能一直要『孤身一人』,剛剛有所好轉的心情慢慢跌到了谷底。
關好門後的12歲少女慢慢走到了客廳中,沒打開燈光,就這麼坐在地上慢慢縮成一團,喃喃自語:
「媽媽,以後我要怎麼辦才好呢嗚嗚」
另一邊,此時坐上回國的私人飛機上的李武,從口袋裏掏出了一份小小的照片。
照片展現出的赫然就是李武本人和一對母嬰緊緊在一起的三人全家福。
「千花,七海她很好,你在那邊可以安心了,接下來的一切交給我吧。」
「我本來是想把七海接回國去的,但是被老爺子給拒絕了。」
「七海她貌似也認出我來了,這樣子的話,我更得趕快去把那一件物品找出來了,不然以七海她的性子,她接下來的人生將會無比的痛苦。」
~~~~~~~~~
回在東京的藤原七海,在第二天重新購買了手機和電話卡之後,除了出門採購食物外就一直閉門不出,一直一人靜靜的發呆。
本性善良的她記住了李桑的那句話,在暑假裏一直減少與他人的接觸和交流。
但暑假的結束以及學習院小學開學日的到來,讓少女不得不出門前往學校。
「忘記當時和李桑他要個聯繫方式了,這下子要怎麼辦才好…」
「希望別給同學們添麻煩吧。」
想着就開學日報道後就和老師請個長假的少女穿好校服後出了門。
參加完開學典禮,回到教室靜靜坐在椅子上看書的藤原七海本想靜靜的就這麼待到放學後找老師說明情況請假,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麻煩找上了門。
「一個暑假不見,沒想到藤原你就變成了災星了啊,聽說你把你媽媽都害死了這是真的嗎!。」
「我本以為你這學期會不敢再來學校了呢,怎麼,你也想害死學校的大家嗎?哈哈。」
最不想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最不想被人知道事終究還是從他人之口說了出來。
本就一直深陷一種『媽媽是不是被我害死的』的自我懷疑,少女在聽到這句話後渾身開始顫抖了起來。
藤原七海抬起頭來,她認得眼前的這個人,武田勇,這傢伙被她制止過一次校園霸凌後便一直對她懷恨在心,如今被他找到了機會,自然不會放過她。
藤原七海環顧四周,看見同學們都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竊竊私語。
此時,相信了那句『全日本華族都知道藤原家出了一個災星』的少女,對自己來學校這個行為,後悔不已。
「喂,藤原,你說話啊。你在發抖誒,在害怕嗎!哈哈。」
見少女低着頭不說話,愈發得意的武田勇開始越發肆無忌憚起來。
藤原七海對此只能當做沒聽到,想着默默忍受過去便是。
可能是說累了,可能是發泄滿足了,可能是目標的反應實在無趣,武田勇放過了少女,走出教室。
藤原七海見此情形鬆了口氣,重新拿起書本繼續默默看書。
可能是武田勇剛剛的一系列作死行為使其成為了少女『幸運』的養分,其剛出門幾分鐘,就有一名同學急慌慌的跑到教室門口大聲喊道。
「不…不好了,武田…武田他從樓梯上摔了下去,留了好多的血!」
「真的假的?」
「不會吧?」
「在哪在哪?」
「真的啊,老師都開始打電話叫救護車了。」
此話一出,教室里瞬間沸騰了起來。
很快,救護車的警報聲就在窗外響了起來,吸引了不少人圍觀。
本就坐在窗邊的藤原七海也轉頭望去,視力極佳的她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個被抬上救護車的人,正是剛剛霸凌她的武田勇本人。
「真的是武田他誒!」
「真的是啊…太慘了吧」
「你說,他是不是因為剛剛在欺負藤原才會?」
「不會的吧?」
同樣有視力不錯的人看到了武田那副慘樣,有人發出感謝,有人提起了剛剛教室里發生的事。
此言一出,不少人便把視線投了過來。
藤原七海聽言,看着周圍人的目光,轉頭用想殺死人的眼神盯着說出那句話的『罪魁禍首』。
被少女這麼一盯,想起武田勇那慘狀的伊藤亮差點嚇得尿了褲子,連忙下跪磕頭,嘴上大喊: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胡說八道,請藤原大人放過我吧…」
見周圍人的目光越發怪異,在教室里再也待不下去的藤原七海留下一句話後轉身出了教室。
「幫我給老師帶一句話,就說藤原七海今日身體不適,先行早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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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藤原七海終於對那句話有了真正深刻的認知,更是不敢隨意的出門進行活動了。
「反正學習院從小學到大學都可以直升,以後不去上學應該也沒關係吧?」
吃完晚飯,待在家裏玩着手機的少女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了個不錯的主意。
「這樣的話後面也就不會再出現像武田那樣的結果了,唉」
想起今日武田的慘狀和後續伊藤的那些話,她的內心漸漸開始認為『她真的是一個災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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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這樣待下去,沒準哪天我就成了『乾物女』了吧…冰箱裏的菜也不多了,得出去買點才行了」
時隔一個星期再次出門的少女,剛踏出公寓大門,就聽到一聲熟悉的話語。
「呦,少女,出門買菜嗎?」
藤原七海順着聲音所在地望去,一道熟悉的身影靠在柱子上,向她打招呼。
「是李桑啊,怎麼,這次是來給我送錢嗎?」
「確實是來給你送東西的,不過不是錢。」
「不過,看你這狀態,前些日子學校的事沒影響到你啊」
「不,還是影響到的了,我已經快半個月沒去上學了,媽媽知道的話,會很生氣的吧…」
沒去想眼前這個大叔是怎麼知道她的住址和學校里的事,依舊選擇相信自己直覺的少女如實回答。
不是太久沒和人說話,只是眼前的這位大叔,確實給了她一種從未體驗過的親切感。
「哈哈哈,你媽媽那邊有機會的話,我會去和她解釋一下的。」
「這次我過來,主要還是給你送個禮物,一件能讓你繼續去上學的禮物。」
說罷,便不知從哪裏變出一個手環,呈現在少女面前。
「這個是?」
看着眼前的手環,少女發出了疑問。
「這個啊,我也不知道這東西叫啥,只知道這東西,能抑制住你那會不斷吞噬他人幸運的『幸運』。」
「那種『幸運』,真的能叫做幸運麼。」
接過手環戴上,想起自身的一系列遭遇的少女,對着眼前的這位大叔反問道。
「這個答案,留給你自己去尋找吧。」
「把這件東西找出來,可謂是讓我廢了半條命啊,這下子你的青春就不必浪費在這一間小小的屋子裏了,明天放心的上學去吧。」
最後又揉了揉少女的頭,便轉身離去。
「以上,就是全部的起因和結果了」
回憶完畢的藤原七海對着眼前的這位爺爺說道。
「李桑嗎,他是這麼對你說的啊。」
「是的。」
「他的真實身份,你…」
「是…爸爸吧…」
沒等爺爺說出口,當時就隱約感覺到什麼的少女直接開了口。
「這樣啊你都知道了嗎,那你恨他嗎?」
聽到此話的少女搖了搖頭,她不知道究竟該不該恨這個爸爸。
說不恨,他拋妻棄女十多年。
說恨,他又給了女兒近乎是第二次的生命。
她只能得出這麼一個答案:
「等有機會再見到他時,我會問問他原因的。」
「這樣啊,那我就徹徹底底放心了,回去睡吧。」
藤原弘樹此時也徹徹底底安下了心,便下達了『逐客令』。
「那麼,我就此告辭了,爺爺。」
「去吧去吧。」
藤原七海起身告辭離去,回到房間的她拿起手機查看群聊信息開始。
「唉,怎麼欅坂46里沒有京都的同鄉呢......」
本想着找個同鄉隊友明天陪她一起接受小姨的『熱情』,但回想了一圈才發現,欅坂46里,京都出身的隊友,一個都沒有!
「大阪的倒是有好幾個,嘗試聯繫一下吧。」
~~~~~~~~~
「啊,好睏~」
坐在返回東京的新幹線上,藤原七海回想起昨天被小姨帶着『玩耍』了一整天,今早更是實在受不住那眼淚汪汪的攻勢,『被迫』簽下了各種約定,才成功坐上這列前往東京的新幹線。
強行打起精神的少女拿起手機,默默注視着群聊。
剛回復了幾條睡睡發來的信息,菅井友香的信息又發了過來。
『童心未泯的馬大小姐:七海,你在家嗎?要不要我去接你?』
藤原七海沒回話,只是拍了一張京都前往東京新幹線的車票和其自己靠近車窗的自拍後回復了過去。
接着把手機丟在一邊,不管手機對面馬大姐那接連不斷的信息轟炸,選擇了閉目養神。
~~~~~~~~~
走下新幹線,再轉成地鐵到達宿舍最近的目的地,剛出站的少女就看到了一個把行李箱落在原地,去買小吃的大姐姐。
見其真的沉迷各種食物把行李箱丟棄在原地後,少女只得一手提着小提琴包和行李箱,另一隻手拉着行李箱追趕上眼前的這位大姐姐。
「梨加桑,渡邊梨加桑~」
聽到有人喊自己,吃着可麗餅的渡邊梨加回過頭,看着眼前這個拖着好多行李的少女。
「七海醬,你的行李好多啊,要不要我幫幫你?你其中一個箱子和我的一模一樣呢。」
看到眼前這個蠢萌的大姐姐還沒意識到自己行李箱的遺失,強忍着把其行李箱砸過去的衝動,藤原七海開口說道。
「是呀,和你箱子一…模…一…樣…呢。」
「嗯?七海不信嗎?我給你看看哦,嗯?嗯嗯?啊啊啊,真是太感謝你了七海醬,那個,那個,我請你吃可麗餅好不好?」
聽着少女那咬牙切齒的語氣,想回手把自己行李箱拎出來以證明自己沒有說謊的大笨梨,發現自己手邊壓根沒有行李箱,才明白了一切的渡邊梨加趕忙向着少女道謝。
並『急中生智』的把自己剛咬了一口的可麗餅直接塞到了少女的口中後接過來了自己的那個行李箱。
「唔」
終於有手騰出來的藤原七海取下可麗餅咬了一口,感受其中那奶油的甜蜜,再看看那有點蠢萌到讓人擔心其未來的大姐姐,只能嘆了口氣。
「梨加桑你以後要注意了哦,這個行李箱也不便宜呀。」
「嗯嗯,知道了七海醬~」
「…那就快點跟上來吧,離集合時間快到了呢。」
看着眼前這個沒有絲毫悔過之意的大姐姐,藤原七海無奈放棄了說教計劃,只得在前面領路,她擔心,要是沒人帶路,這位姐姐可能會連集合地都找不到。
渡邊梨加看着前方領着路的少女,內心漸漸被一種溫柔包裹着。
『果然,當年那位幫助我的少女就是七海醬呢。』
『能再次和你在一個團隊裏相遇,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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