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瓠真身?返祖?飛升火雲洞」
王磊聽到這些玄武學院教程課本上都沒有出現過,恐怕只有大圖書館禁書區域的秘藏才會找到的字眼,心裏微微一酸,嘴上繼續說下去。
隨着絞盡腦汁的回想,支離破碎的記憶片段再次翻湧上來,彼此之間毫無關聯的場面,只能用出道修士閱覽無數仙俠大片進行腦補二創。
「人立而起的呼雷豹體態輕盈極了,每走一步,腳上的烏黑鬣鬃就褪去本色,一點點變成爛銀白毫,繼而化散成煙氣,攢成絲絲縷縷的雲絮。」
老支書聽到褪色變白,略微皺起眉頭,感覺有些不可思議,當他聽到皮毛化氣,步步生雲,才舒展開來。
因為這一幕實在是太符合傳說中的飛升之兆了,也正是嚴絲合縫的說辭,雷金永才沒有懷疑,反倒是被一點點的打消了疑慮。
「呼雷豹走到村口大樟樹前,差不多完成最後的蛻變,至少身軀已看不到異類的痕跡,煙雲籠罩面目,繚亂有序,呼吸而下,纏繞四肢百骸,就像披着一件羽衣鶴氅,望之不似人!」
老支書看着出道修士心馳神往的樣子,就連眼神都變得深邃暗沉,一副沉浸其中、無法自拔的神情,不由得加深了幾分信任。
要不是內心深處還有幾分猶疑,雷金永可能都不會繼續追問下去,畢竟當下最大的事情,必須儘快解決的難題,是妙王地仙的空缺。
用眼前出道修士填補是最好的選擇,儘管因緣起頭在戴雨亭戴主任動用了真元葫蘆,吸攝收走了王磊的靈情智識。
沒想到,一報還一報,把自家女兒連累到了,也和妙王地仙搭上了莫名的關係。
而戴玉芬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把豆腐店羅鳴的小女兒也牽扯進去,其中的細節緣由,實在是不足為外人知道。
要不是出道修士出身不俗,妙王村裏有名的狠人,治保會主任王國棟的兒子,又是家裏的獨子,未來的頂樑柱,老支書根本不會這麼客氣。
「閒話少說,村口的大樟樹,也就是大豫華章,你都看到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王磊正說地天花亂墜,被老支書突然開口打斷,一下子腦補出來的思路就斷了,心裏有些不舒服。
不過,看在雷金永不依不饒的份上,還是按下躁動的心情,繼續二創開造。
「呼雷豹伸手撫着大豫華章,語氣蕭索、神情澹澹,開口說道: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親,跟我走吧,帶你飛升!」
老支書聽到「帶你飛升!」這話時,眼皮急跳幾下,看上去面部肌肉都抽搐了,卻還是沉心靜氣地忍住。
「大豫華章全身瑟瑟發抖,從下往上,自然垂落的樹葉片片豎起,驚世駭俗的自然生命洪流,猶如東風41火箭點火升空,只此青綠,沖天而起!」
「裹挾着妙王地仙的五彩五色靈光,直衝天空深處某個點,倏忽之間,消失地無影無蹤!」
「壯哉,妙王地仙!偉哉,大豫華章!結伴飛升,互相提攜,這一對道侶,譜寫出一篇村鎮修士升華性命,一步登天的錦繡文章。」
出道修士一臉意猶未盡的神情,落在老支書的眼裏,卻有些莫名其妙,這未盡意的嘴臉,無論從什麼角度去看,都是真實不虛的。
昨晚真的是這樣?兩位妙王地仙天緣湊合下,同時飛升了,我怎麼覺得不像啊。
偶有路過的租客聽了隻言片語,什麼地仙、飛升之類的話,根本不想停下來聽個仔細,不約而同地加快的腳步,想着趕緊離開這兩個瘋言瘋語的人。
哪怕妙王村的村民也覺得莫名其妙,他們似乎受到某種言靈或禁制的影響,完全不像想深究下去,紛紛自斷了念頭,收起了好奇心。
哪怕是多嘴多舌的包打聽,村裏的「天地通」,村口地下組織部部長們,同樣走避不及地加快腳步。
大樟樹前的一老一少,就像是被小孩哥拿竹竿捅了的馬蜂窩,呆久了恐怕會被蟄中,輕則受傷,重則絕命受死。
老支書沉吟了一陣,這一陣有多久,只有王磊自己知道,那真是餓到前胸貼後背了。
「算了!就這樣吧,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他們兩個有機會可以走,誰也留不住!」
王磊趕緊點頭:「對啊!對啊!強扭的瓜不甜,上杆子的不成買賣。」
老支書點了點頭,突然間心裏一動,轉頭看向身後,戴家的戴玉芬終於姍姍來遲,至於羅家的羅祥鳳卻始終沒有出現。
雷金永頓時有了決斷,捨棄了眼前這一男一女,預備地仙就應該落在羅家小女兒身上。
誰讓羅鳴羅一掌就經營着一家豆腐店,在村里什麼都不是,沒有一官半職,還偏偏喜歡多管閒事,招惹了不少是非。
尤其是,他那家豆腐店的買賣,還是從自家兄弟手裏強搶走的,幾乎與羅家翻臉了。
既沒有後台背景,又沒有家族撐腰,幾百塊的豆子,做成的豆製品,能賣出幾千塊的錢。
十幾倍的利潤,比冒着沙頭的風險賣成癮藥品還賺錢,什麼金三角、銀新月,完全不能相提並論,同日而語。
據說,這位吃獨食的豆腐店老闆,還想把手伸進村里新開張的豆腐包子店,妄想成為唯一的供貨商。
雖說把隔壁鄰居村伸過來的手斬斷了,可是這種吃相未免也太難看了。
老支書反覆權衡利弊後,立即下了決定,卻沒有當場動手,轉移出道修士和戴家獨女體內的權限,依舊保留他們的妙王地仙預備資格。
「凡事不要慌!先看看風頭再說,沒準接下來會有不可言說的轉機!」
畢竟涉及到久違的飛升上界,裏面的水太深了,誰知道會否驚動帝國相關組織,甚至七重天庭的注意,俯瞰下來。
這時,王磊福至心靈的開口呼喊:「糟糕!雷公,我昨晚的相關記憶消散了,再也回想不起來,支離破碎的不成形,斷斷續續的越來越少,就像硬盤扇區崩潰後,無法修復的壞區」
出道修士說的完全是實情,就是和剛才腦補二創的話,稍微調整了一下時間順序。
這樣一來,反倒是震懾住了老支書,雷金永皺起眉頭思索片刻,心裏已經有了決斷。
只當做是見證妙王地仙和大豫華章靈神飛升的王磊,正在被世界規則修正。
可是看着出道修士雙眼空洞無神,無暇的眼神簡直就是一張白紙,剛出世的嬰兒。
老支書心裏一動,知道這是關鍵時刻,千萬不能出了什麼差池。
雷金永:「你叫什麼名字?」
王磊:「我不記得了!」
雷金永:「你叫王磊,妙王村王國棟的兒子,在金陵玄武學院修道進業,練氣三四層的練氣士,前天出道」
王磊:「等等,我好像有點印象了!沒錯,我就是王磊哎呀,昨晚發生了什麼,一片空白,就像睡了一覺。我沒有吃過晚飯就睡覺的習慣」
出道修士是真的記不起昨晚發生的事情,甚至就連親手施展出的大公文術,將曠世大妖打回原形,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更別說,呼雷豹被迫飛升上界,有些狼狽不堪的逃出生天,連累到大豫華章,被殺意天刀磨滅掉精神。
不遠處的戴家獨女戴玉芬,看到老支書動了動嘴皮子,就把自己的竹馬少年王磊弄的五迷三道,整個人痴痴傻傻的,驀然間竟然有些心疼。
「雷公,你做什麼呢?嚇到我家的磊兒了!」
戴玉芬無畏無懼地邁開流星大步,上前一把抓住王磊的手,強行拖拽到身後,自己傲然挺立在前面,擋住雷金永咄咄逼人的目光。
「你家的磊兒!」
老支書有些想笑又不敢笑,神色古怪地看着紅鸞星動的王磊,又看了看河東獅吼似的戴玉芬,忍不住搖了搖頭。
就這「不看好」的搖頭勁,一下子激怒了好勝心極強的戴玉芬,她很不服氣的怒瞪雷金永一眼,雙手張開,猶如大鵬展翅,將王磊摟在懷裏。
沁人心脾的幽香,絲縷不絕地鑽進出道修士的鼻子裏,王磊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阿嚏!」汰舊換新的生氣從肺臟出發,經咽喉過鼻腔,化作高速氣流噴射而去。
原本昏昏沉沉,被劫氣迷了五感七識的腦子,一下子就清醒了,徹底恢復了神志。
「小鳥依人」的王磊立即站起身,戴玉芬疑惑地看了一眼,發現自己強行摟抱的姿勢,的確有些不對,就不自覺地鬆開右手,胳膊從出道修士肩膀滑落下來,順勢收了回來。
王磊察覺到,自己能夠清醒過來,似乎有一部分功勞在戴玉芬身上,就像即將溺斃的落水者,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根本不想離開。
戴玉芬的胳膊收了回去!這怎麼能行?
於是,出道修士主動伸手,猶如昂藏雄鷹飯後展開鋼鐵翅膀,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展翅飛翔,反過來將戴玉芬摟在羽翼下面。
這完全顛倒過來的一幕,性格好勝要強的戴玉芬竟然沒有翻臉,反倒是一臉享受,斜抬起頭,看了隔壁鄰居家的王磊一眼。
驚訝的發現,這位出道修士賣相不差,眉清目秀的,有一丟丟的文弱書生氣息。
「王磊這個人也不差!可惜,我的心裏已經有小鳳了,再也接受不了其他人。」
突然間,戴玉芬回想起來,王磊左擁小鳳,右抱自己,一口一個「來的正是時候!」,妄想着享受齊人之福,簡直氣死人了。
於是,毫無來由的,王磊的腰際軟肉,被戴玉芬伸出二指鉗夾住,稍微用力這麼一扭,轉動九十度。
「哎呀!」出道修士出道以來頭一次受到如此重的傷勢,整個人臉色蒼白,額頭冷汗直冒,幾乎隨時都會暈厥過去。
老支書也沒想到,自己的目擊神打·猛虎下山勢竟然比不過戴玉芬的二指鉗,哪怕王磊的腰間軟肉是要害,未免也太誇張了。
「你們這些小年輕,就喜歡玩!懶得理會!」
雷金永心裏還是有許多猶疑,此時卻見不得孤男寡女在眼前耍花槍、秀恩愛,轉身負手在背走開了,留給王磊兩人的,只有依舊挺拔的背影。
戴玉芬看着這一幕,嘆了口氣:「太公,畢竟是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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