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後。
武嫻撕下來身上的又一塊補丁,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冰渣包好,將其收納到衣服內側的兜里。
而這時那個持續散發着豆香味的香包,又讓她一陣子赫然駐目。
不過這次她調整的很快,將兩者固定收好。
她便起身飛回武村。
任務失敗了,她可能還有很難的一關要過。
也許,現在自裁才是更好的選擇?
武嫻搖了搖頭,自裁很簡單,但是正面面對也沒什麼難的。
一個人歸途時間過得更快了,然而她在靠近武村前卻被一個人攔住了。
等武嫻看清了來人的面貌後,她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忌憚與恐懼。最後在看清他的身後沒有其他人後,她才稍稍地鬆了一口氣。
不過她還是悄悄地捏緊了,藏在身後的那柄手中短刃。
......
來的人是勤長老的『椅背與扶手』,也就是那名張嘴說過話的長身男。
不過他也有一個不太重要的名字,他的名字叫做武褚良。
長身男站着的時候,上身顯得更加綿長,因此他的身高很高。長身與其正常的四肢與頭顱顯得格外不搭,渾身都有一種令人的不協調感覺。
武嫻自然知道這種不協調之處的來源,因為長身男的身軀是被勤長老強行拉長的。只是因為風星人特殊的身軀構造,他目前還活着。
但也活不了多久了,即使是勤長老也沒有辦法延長他的壽命。當然更重要的是,勤長老也沒有這個意願,不然他也不會這般做。
武村人於他,椅背人與椅座人於他,武嫻於他。本質上都是一樣的,一些他可以支配的易損耗工具而已。
武嫻當然也知道,不過這般命運她也早就接受了。
她只是不想成為眼前人的醜陋模樣,她只是想保持自己工具的價值,她只是想作為工具的同時,留下一點點的自己。
然而勤長老好像不是這樣想的。
長身男武褚良來者不善,兩人見面的第一刻,他身周的氣旋就開始呼嘯起來。
「武嫻!我的調製物呢!」話語撞進了武嫻的耳朵,耳鳴不期而至,她只覺一剎那意識便有些模糊。
長身男沒有說話,是風在說話。但也可以說是長身男在說話,因為那個控風的意識目前應該在長身男的體內。
如果她沒猜錯,武良褚已經死了。
只是他以為自己還活着,但他其實就勤長老!
只不過不是他的本體,而只是一縷被切碎黏合進他所謂的調製物中,而誕生的分體意識。
勤長老自然沒有解釋過這一切,這些都是她的猜測而已。
沒有時間細想,武嫻低頭跪伏道:「勤長老對不起,是我能力低微,不敵那名天外人,讓其跑了。我願領罪!」
風聲稍稍平息,武嫻低頭不敢亂動。
「那麼為什麼你還活着!」長身男控風咆哮道。
然後接近實質化的風,驟然化作一道繩索,勒住了她的白嫩脖頸。
風的本質是運動,風是不會停止的氣,停止的事物就不是風了。
同時,她脖頸的皮膚便被切割開來,嫣紅的血液染出了風的形狀、脖頸內粉紅色的嫩肉開始外翻。
她無力地嗚咽着,手掌勒住有形嫣紅奪命之繩,她的手掌也被切割開來。
此時她已經無法開口,即使對方什麼都不做,她也會在過段時間後,因為失血或是窒息而死去。
好在長身男只是在威懾她,嫣紅的繩索稍稍地鬆開一些。
風中繼續傳來他的古怪聲音。
「哦,孩子我忘記了,這樣你無法回答我的問題。」
「告訴我,為什麼?」
......
武嫻的臉朝上微微揚起,脖間與手掌的疼痛已經開始麻木,但鋒利的風時不時在逸散過來刺激一下傷口。
讓她不禁的打顫着,本就有些脫水的她,此刻渾身都大汗淋漓。傷口的痛苦轉化成強烈的情緒,額頭上面的鬢髮牢牢地貼着她的面頰,加上渾身四濺的鮮血,將其襯托的猶如來自地獄的惡鬼。
哪裏還有一點,原先俏皮可人的無暇模樣。
『為什麼?』
『為什麼?』
『這個月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多人,問我為什麼?』
...
『我怎麼知道為什麼!』
『你為什麼不殺我?』
『你為什麼都不看我?』
『你為什麼要來這裏?』
『姐姐......你為什麼要對我好啊。』
...
化身厲鬼模樣的武嫻,忽然笑了。
她其實一直都知道答案的,她可不是某些笨蛋們。
路是她自己選的,相應的後果她也能坦然接受。
不過,目前還未到...終點!
......
「因為她受傷了,我從她的背上刺了一刀。她着急逃跑,所以沒有餘力管我。」武嫻朝着長身男解釋道。
旋轉的血紅風索,繼續在她脖子四周盤旋,長身男沒有說話。應是在思考武嫻的話。
不久後,他點點頭。
風聲來襲。
「孩子,這般說來的確合理。可是...」
「可是,你刺的是哪裏?既然已經刺中了,怎麼還能讓人跑了?還有你的眼神是怎麼回事?怎麼這般苦大仇深的啊?」
「勤長老,他不會喜歡這樣的眼神。你要不考慮改一改?」
自以為是武褚良的長身男,體貼的建議道。
武嫻似乎破罐子破摔地辯解道:「我刺的是心臟,可她最後發現了,因此刺歪了。武褚良!我痛啊,你來自己給自己一下試試!」
武褚良擬人般地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頸,拿着指甲劃了一道下一秒,就會癒合的細細傷口。
然後真的張開嘴巴,在那裏嚴謹地說道:「確實如此哦,還怪痛的。」
武嫻毫不猶豫的翻了個白眼。
『看來,剛才的動腦過程,讓自以為是武褚良的人格,好像佔了上風。還有機會......』
武褚良沒有生氣,反而訕訕地乾笑一聲,然而似乎不忍自己造成的血腥場景。別過頭去,在那裏偷摸摸的深呼吸着。
風變慢了,兩邊奇異陷入了沉默。
「下面該怎麼辦?」武褚良不小心地問了出來。
「你問我?勤長老應該叮囑過了吧?」武嫻沒心情開玩笑,脖頸的疼痛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她好想哭啊,但她還是忍住了。
「對對,不要跟蹤以免被發現,卡住村口就好。還有......還有,如果調製物抓到了,就偷偷摸摸自己回來,不要被人看到。
如果...如果......嫻丫頭是一個人回來的,那就抓到她帶回來。如果...你反抗,不到得萬不得已,也不要殺。說...說......,對了,有用!說有用!」
武褚良總算把勤長老叮囑的話,當着武嫻的面拼湊了出來,看的武嫻都着急了。
同時,暗自想到。『這玩意的智商,是調製前就這樣?還是調製後變成這樣的?還是手續出現了瑕疵導致的?』
生前的武褚良,她不熟。所以缺乏參照對象。
好吧,她還是開玩笑了。主要是分散注意力,緩解脖頸的疼痛。
『不到萬不得已,還有有用?有變着這玩意的用?』
『死了算了,變成這玩意,還不如變成雲霜,被別的武村人吃掉。』
......
邯鄲學步的武褚良,終於釐清了他目前要幹的事情。
「你跟緊了哦,小心脖頸的風索。我們去見勤長老。」他善意的提醒道。
武嫻深呼吸,咬着牙起身向前。風索自動跟着她一同向前,看起來只要動作不要太快,武褚良可以控制風索與她同步行動。
於是一前一後,兩人以一種不快的速度向着武村前進。
進武村還有條小路,小路藏在掛着房子的雲壁內。
很顯然勤長老,不想讓普通的武村人看到這一幕,他做的事情總歸還是要隱晦一些更好。
所以他們走的路,也是雲壁內的這條小路。
這裏雲壁除了更加鬆軟外,很多時候它與山是相似的。
所以小路也就是條雲山之洞。
雲山之洞中。
武褚良走在前面,武嫻走在後面。
兩人的步調的愈發一致,距離也慢慢地靠近。
武嫻像是認命一樣,她的眼神麻木,步履蹣跚地跟着前面的武褚良。
雲彩泛光,但不完全透光,這裏也比較昏暗。
兩人的下半部分面部都隱藏在陰影中,但是武褚良似是在一直念叨着,只是聲音很小。
武嫻也聽不清。
......
很快他們已經深入雲壁,離武村大概還有一半的路程。
經過複雜沿着的光線,照亮了洞壁,而後沿着洞壁一路後滑消失。
兩人所在之地,陷入了一片徹底的死黑。
突然,一道銀光斬斷了猩紅之索。
銀光去勢不減,『噗呲~』一聲後,刺入了一片血肉之中,然後是不斷地『咕嘟~咕嘟』聲。
武嫻忽然感覺頭皮一陣發麻,此刻躲避已經來不及,本能下壓身體。
風索裂成的碎裂風刃,從她的背面擦過,一陣剜背的疼痛後。
武嫻疼的近乎暈厥,趴在地上不知生死。
風聲停了。
山洞的前方驟然亮起,然後迅速向着他們靠近。武嫻應激醒了過來,眼睛直視地看着眼前的光芒。
幸好只是光芒,光芒從洞壁上流轉而過,重新照亮了她的眼前。
武嫻強忍着疼痛,從地面上掙扎而起。
此刻耳邊沒有一絲風聲,武褚良側着倒在地上,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心臟。
銀色的曲形短刃,從他的背後貫穿了他的心臟。而他又把自己的雙手,釘了上去。
這次的她沒歪,即使是在完全的黑暗中,她也扎的很準。
她上前去,面無表情的拔出了短刃。
武褚良還沒有死透,嘴裏咕噥着鮮血,還在念叨着什麼。
武嫻帶着警醒,稍微靠近點聽。
他咕噥着說道:「我們...我們,向前走,因為後...後......」
武嫻嘲諷一笑,都要死了,還想着勤長老的任務呢?
隨後,她毫不猶豫地割斷了他的氣管,轉身向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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