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號成了就沒了,它散在風星的空氣中,最後沿着風與整個風星融成一體。
黃金之雨過後,這片天空短暫的為之一空。漫天的光爆,也推散、加速本就開始遠離的沙島顆粒,讓是閃光之後的眼前世界變得短暫清澈起來。
巨大的閃光照亮了小半個風星,風星缺乏密度高的實物遮蔽光芒。因此看起來就像是來自水下的爆炸光芒,整個風星掀起了這場來自淚海的短暫漣漪。
不過當事人是沒有感覺的,畢竟沒有閉上的眼睛,怕是已經瞎掉了。
兩條沙龍像是死了的樣子,開始低垂下原先高昂的無首之頭,但現在沒有關心它是真的死,還是詐死迷糊敵人。
也許施娟兒如果能夠靠近它們的本體,它們會真的死的很徹底,但它們沒給她這個機會。
始作俑者施娟兒,不見一點剛才雷霆一擊的樣子,像是一隻折翼的白蝴蝶,從她周身的熱氣中自由的下墜着。
這一切都看在修銘與段宏的眼中,前一秒施娟兒看向無盡金芒,縱使與世界為敵又如何。
下一秒,他們都閉上了眼睛,做起了眼保健操。
再下一秒,雨中的白蝴蝶,眼睛微閉,不見深海;銀髮收斂,不見崢嶸。
她背對着世界,只面向了他。
下墜、折翼、出雲、落雨、奔赴。
施娟兒掉到了修銘的身上,極熱與極寒之間,再次濺起熱氣迷亂了彼此的眼。
也擾亂了段媽媽的心。精確計算的角度、無可挑剔的信仰盲跳、唯有他能夠承受的熱量,那麼三人中必然有一個小丑,那一定是......方寸錦。
現下關於錯付的心,不是再討論有還是沒有,是有幾顆的問題。也許是一顆,也許是全部。
他們都沒有答案,未來尚未來,路未行至路盡處。
......
施娟兒早就昏睡了過去,在五號成了的那一刻,在漫天金花的時候。
不過就像是段宏猜測的那般,她的身體本能將她送向了修銘這邊。
這是基於信任與習慣,也是實用主義的緣故,她需要修銘幫助她降溫。
激發的熱氣沒有維持太久,在施娟兒已經停下的內心炙熱後,修銘那來着一整個世界的寒冷很快佔據了上風。
他們在大咕咕的背上,留下一大片冰霜的痕跡。
段宏看着小咕咕,後者在那着急轉圈圈,顯然也有些氣惱,卻一點都沒有上前咬修銘一口的意思。『哼~,欺軟怕硬的心機魚。』他嘴角一撇,不看了。眼不見心不煩,他抬起來頭繼續觀察沙龍的狀態。
沙龍或者死了,或者重傷昏迷了。段宏傾向於後者。從其鱗片具備的獨立活動的能力,他懷疑是某種與沙龍共生的特殊生物,而且自始至終沙龍都沒滴過一滴血。
哪怕是被施娟兒攔腰斬斷後,哪怕是現在如同網眼一般,它的創口上面除了不斷掉落這種鱗片,也沒有暴露任何內生性的器官。
當然有可能是施娟兒運氣不好,正好避開對方的全部要害。但段宏不相信運氣,他更懷疑沙龍沒有器官。
他甚至懷疑沙龍是否是一個生命體,懷疑金芒鱗片與沙龍的共生關係。
現在他再回想起來一開始沙龍的處境,它們棲居在一片細密卻鬆散的砂礫中。它們行動間也是依靠鱗片旋轉吸附裹挾流沙前進,而身為主體的沙龍內部除了蜿蜒自身外,沒有任何其他的存在感。
而彎曲自身這件事情,顯然也可以依靠鱗片外向推動。他又瞥了一眼小咕咕,眼前還有個奇葩的雙生案例在此。
這才讓他產生了一種懷疑。
段媽媽雖然黑,但是他其實不怎麼長鬍鬚,也許是被他自己每一次思考都會摸下巴,給盤乾淨了。
這種習慣或許與他思考腦子裏,會分泌墨水有關係,相對的腦部變重,就會想找到一些支撐。他又不是趴在床上,自然只能用自己的手掌,卻在自己的發現的情況下,變成了一種強硬的習慣。
他懷疑沙龍本來就是死的,或者說真正的沙龍沒活過。
如果說沙龍的本身就是外表這些鱗片,一種高密度聚集的生物群落。沙龍外顯的運動,都是通過這些細小的鱗片生物推動形成的一種群體遷徙。
那麼剛才他的一些疑惑便也有了答案,沙龍沒有核心,施娟兒也始終無法找到它的弱點。
至於沙龍內部的物質是什麼,段媽媽覺得可能是它們的家。他的這一靈感還是由小咕咕而來,小咕咕與大咕咕的關係,前者是後者的靈性,後者是前者的拓展軀殼。這一點也許是風星的某種自然選擇,讓這裏的生命縱然形式上有巨大的不同,根子上卻有種相似的共生關係。
不同的地方,是小咕咕的靈性是唯一的,藏於重重保護之下;而沙龍的靈性卻是多樣的,外置於軀殼的最外面,用靈性去蹚出一條它們的沙之路,也保護着所有族人的家園。
流沙雲島的存在,給了它們一定的保護,也一定程度的閉塞了它們的感官,讓它們需要更多的靈性來感知外界。
如果真的是這樣,也包括小咕咕與大咕咕。它們這樣共生的生命系統,究竟算是它,還是它們?離開主體的次生體,還算是活着嗎?這些可能是哲學問題,段媽媽都回答不了,於當下這些瞎想也不重要,只是他的重新分泌墨水的一個過程。
金芒鱗片可能不只是沙龍的外殼,也是它本身的靈性所在。這只是他的猜測,他也無法去證實他的猜測,也許段媽媽就是錯的,這條沙龍只是擁有了很強大的再生能力而已。
『嗝~』段宏打了飽嗝。
又憑空傳出一聲『咕嚕~』不知是什麼聲音~
......
小咕咕不是混子,沒用他們說。它尾巴在大咕咕上面一敲,大咕咕收到了咕導最高的指示,兜着一肚子風,已經開動起來。
方向嘛,反正不是回頭路,去哪裏不重要~風星缺乏合適參照物,也很難找到坐標系,自有流向的風大多數時候,也不給它體內生靈選擇的權利。這一點對於小咕咕這種風星生物一樣,都被環境本身裹挾運動着。
此時,沙龍狀態沒有打算去確認一眼,主要是在場的健全人都沒這個能力,也會耽誤娟計劃逃跑的大計。
修銘懷抱着施娟兒,自然全部的心神都在對方的身上。
施娟兒只是力竭了,也是因為有修銘的緣故,她才在剛剛沒有留下一絲氣力。確認了她的狀態後,修銘放下心靈,又等着她的體溫慢慢降下來後。
他才有精神關注其他的東西,比如一直拖着他衣角的老方。
老方在磋磨他衣角一陣後,已經端出一個放大鏡,手上拿着銀針在上面戳來戳去。既沒說明他的目的,也沒與修銘打招呼,自說自話的樣子很是無理。
修銘看得出來,老方真的很喜歡他衣服。如果可以,他一定切下來一塊給他。
可是這個世間,關於仙人的一切事物,在離開他們修家人身旁後,都會消失。或者說修家的仙人,也只是五名城的過客,只是相對時間長一些。
這種特性是根本上的,幾乎不會以他的意識,或者其他事物改變。
想到這裏,修銘看向施娟兒的眼神變得更加溫柔,也不知道那時的他,會想念嗎?她會嗎?
『唉~』一聲悠長的嘆息,也在他臉上描繪出專屬於人的模樣。
.......
大魚翱翔於風星中,他們離開了已經崩塌的流雲沙島,沙龍並沒有追上來。
它或是累了,或是傷重而亡,這對他們幾人並不重要。
四人中沒有人是為它而來,沙龍也不會給經驗值或爆裝備。它只是他們路上遇到一顆稍大些的絆腳石,遇到了跨過去也就沒有然後了。
若是沙龍不會再重新他們眼前出現,它便只會是他們路途上的簡短插曲,很快就會被眾人忘記。
而且看起來,他們已經忘了。
此時他們已經透過大魚氣孔,在重新進入了魚肚內紅房的路上。
施娟兒還沒醒,她這一路上累慘了,帶着一群莽撞的副本新手。因此在感受着身邊熟悉的冰寒後,她睡得的很安詳。她已經變回了正常五名城的模樣,這樣的形態對身體的負載更小,但奇怪的是這個形態的她,好像更重一些。
施娟兒本身就高,加上這樣的身體素質,她的確不輕。
這是抱着她的修銘發現的,一般變回正常的她,性格也會有一點差距。比起淚海之女形態時,正常時的她要更加的外向,雖然兩個版本的她其實都不愛說話。
但是淚海之女時,她是真的幾乎不說話。這是修銘相伴幾次後的經驗,不是就這一次得出的。
虛弱的修仙人,額頭神奇地沁出了汗水,因為體質原因,他已經大概幾百個月沒流過汗了。
這氣孔怎麼這般長啊。
而段宏與方寸錦都在虎視眈眈着,就等着他抱怨一聲累,說一聲他不行。
『休想!我修仙人今.......』
只是這豆腐娘時的她,怎麼還胖呢?重呢?
『什麼原理啊?沒想到仙人也有好學的一天。』
修銘狐疑地眼神,從懷中人身上掃過。
蝴蝶衣是有褲子的,還是比較修身的褲形以降低風阻,只是上身寬大,兩袖如同巨大的蝶翅。施娟兒穿白色蝴蝶衣很合適,很好看,好吧不是衣服的功勞。段宏那就不一樣,像只吃人的惡蟲。
施娟兒的小腿修長,此刻低垂在他的臂彎外。大腿健實飽滿,壓在他手臂上形成淺淺的內凹,只是變身後也是這樣的修長,弧度也是類似的,這裏沒有變化。
她的小腹在空松的蝴蝶衣遮蔽下,無法清晰看到。但偶爾的風吹過來,勒出的完美弧度也告訴他腰肢的形狀,也不是這裏。
再往上,算了不禮貌了。修銘找到了變化的源頭,他愣神看了一會,差點被紅房子門檻絆倒。
帶着疑問,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到紅房裏的,完全忘記了一路上段宏吃人的目光,還有老方熱情介紹幾處也不知是啥的景物。這些都不重要~。
『唉?怎麼到房子裏呢?這還有房子啊,哦,那個誰好像提過。』
看到了沙發,修銘鼓起最後的幹勁,舉重若輕般將施娟兒溫柔的放大沙發上。
強撐着笑臉修銘,正想帥氣的起身,再來陰陽兩句身後的酸黃瓜,完成這月欠打指標。奈何重心改變的突然,再加上負重的他雙腿早已戰戰。他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跌倒撞上沙發角,帥氣也於此刻泄氣而去。
「哈哈哈哈哈~~」老方笑的肆無忌憚。
小咕咕瘋狂地擺着魚尾巴,在那:「咕咕咕~」它好像學會了新的語言?
段宏一開始也是這般,但也囂張過了頭,反而牽動了自身沒好透的傷口。變成了:「咳咳~哈哈哈~咳咳~哈~」
笑着笑着,段宏突然也不笑了,甚至有了幾分哭相。
就在修銘以為他是良心發現時,黑着臉的段宏突然着更黑的臉,一言不發的自己上了二樓,隨後『砰~』重重地關上了房門。
修銘揉着腰間撞上了沙發角的地方,這家具質量真好,竟然可以和他個石頭身體硬碰硬。
他遞給眼神給還在肆意嘲笑着他的老方,後者沒有對上的電波。
修銘想問的是,段媽媽怎麼了。
他又看了眼開始顯得欠揍的老方,心中也有火氣,拉倒!這兩人怎麼都莫名其妙的。我還以為我才是五名城中的怪人,沒想到...
修銘環顧一圈,一樓還是有些昏暗,而且娟兒好像說過,她住三樓。
『三樓啊,三樓啊,那得有多少個台階啊~』
仙人能力,除了在感知方面有優勢外,另外一個就是恢復力了。
他的體力雖然差,但是他的上限低啊,所以回的就快啊。
這幾個呼吸後,修銘感覺他又行了。
修銘不管這三個沒良心的。他重新將施娟兒抱起,步伐堅定的向着很顯眼的樓梯走去。
走到了二樓還好,好像沒想的那麼難。
段媽媽的房間在二樓樓梯右側,修銘靠近後隔着門,聽到了一些怪話。他不通五名城俗話,所以聽不大懂。
打算先偷偷記下來了,後面問娟兒,如果是壞話就當打小報告。哼哼~
「憑什...,......我的傷沒......」
「明明是我先......初...戀沒...始...就結束了......」
「艾啊,痛@.....心殤......*埋葬的...愛,殤...」
怎麼還唱起了呢?可這歌喉是縫了一千隻鴨子嗎?
「全輸了,......輸了。」
修銘終於聽懂了,看來不用問了。原來是輸錢啦,可是什麼時候輸的?到現在還傷心?看起來輸得真不少啊。賭博真的害人不淺,以後對他...好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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