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崇高的信仰,也有崩塌的時候;
再堅定的信念,也有困惑的時候;
再美好的表象,也有樸實的內在;
再飢餓的惡魂,也有吞不下的鬼;
再能腦補的(),也有想不到的()。
單選題1.請在()里選填以下選項。
A:先心鬼,後歡樂鬼。
B:先歡樂鬼,後心鬼。
C:填哪個都對。
D:都填上,請寫滿。
E:都不選,這是陷阱題。
......
歡樂鬼的笑容轉移到了心鬼的臉上,它臉上的冰霜被肌肉強硬的撕開,粘連的鱗片上有它黑色的血水,卻一瞬間又凍成黑色的冰塊。沒有嘴唇也幾乎沒有鼻子的它,卻用一道裂隙組成一個多少有着幾分詭異的笑容。
而歡樂鬼承接了來自心鬼的無窮心事。
『日眼星到底是什麼?』
『我們是人?那麼這具身體從何而來?』
『我們要去......』
打住!
師傅會守護徒弟的微笑,師傅會終結徒弟的一切疑惑。
歡樂鬼忽然感到從身後傳來一陣拉扯的力道,它的六肢突然間就接觸不到地面了。原來是心鬼突然間站立了起來,手腳長度遠超歡樂鬼的它,很自然的歡樂鬼再次變成了師傅的小書包。
這次顛倒後,心鬼的外殼上依舊被寒冰覆蓋,它的體溫早已到了零度以下。
行走間更是有冰渣被碾碎的異響,它體表原本柔韌的暗藍色鱗片,變成一具幽藍色的冷硬鱗甲。心鬼每踏出一步,都在它的背後留下幾塊冰冷的黑血鏡面。它關節轉圜的地方,更是不斷凝結成冰霜,又被心鬼蠻橫的打破。這種蠻橫並非沒有代價,漸漸地心鬼踏過的地方,已經不止是留下了一片片血泊。
當它身上的鱗片,被冷凍變得脆弱、又被自身反覆的摩擦、擠壓後,一些鱗片脫離了心鬼的體表。跌落到它的身後地面上,鱗片觸地先是筆直的插入,在日眼星的表面留下一片鱗片森林。等心鬼師徒二鬼走遠時,鱗片森林驟然融化,於一瞬間地面恢復了黢黑、平整。
心鬼在蛻鱗,歡樂鬼困於重重的疑惑中,並沒有發現心鬼的變化。它也一直都是遲鈍的,即使是在這顆日眼星。
心鬼沒有只是在安靜的低頭趕路。
它也在為歡樂鬼解惑。
師徒的對話一直在進行着。
心鬼輕笑道:「傻徒兒,我們是~人啊。」
「可是如果我們是人,現在我們又是什麼?」歡樂鬼六肢在半空撲騰着,無論在哪,它又一次失去對腳下路的控制能力。
心鬼不再打啞謎,解釋道:「現在的我們確實是鬼,但也不是真的鬼。我們是假鬼,而我們這具身體,是假借的鬼~身。」
歡樂鬼呆滯了一會,它有點理解了,但不多。「師傅,你的意思是這具身體,其實不是我們的?可是我們又怎麼借到這具身體,這裏又是哪裏?......」
心鬼嗤笑一聲,冷冰冰地打斷囉嗦歡樂鬼道:「你問這麼多,我回答哪一個?不要急,一個~個來。」
歡樂鬼自覺師傅說得對,嗯了一聲。
心鬼沒讓它久等,一邊走着,一邊說道:「我們是城門鬼,城門是五名城的城門,所以首先你要明白我們的本質是五名城人。而城門鬼只是一份源自五名城的職業,即使是職業,無論它與我們本身綁定的多少深入,它都是可以脫去的。」
「哦~,就像是衣服一樣。」歡樂鬼及時答道。
「差不多,只是比脫去衣服來說,城門鬼與我們羈絆的總要更深一些,脫掉時造成的傷害也要大上一~些。」心鬼加快了行走的速度。
「師傅,所以這具身體就是城門鬼的制服嗎?」歡樂鬼六肢已經垂了下來。
「不錯,你已經十竅通了九~竅呢!」心鬼稱讚道。
「可是,城門鬼不在城門口看門,我們來這裏幹嘛?」歡樂鬼找到了華點。
「這個問題解釋起來,可能有一些~複雜。」心鬼猶豫道。
「沒事師傅,我覺得最近我好像變得聰明了!」歡樂鬼振奮道。
「好吧,職業在五名城有另外一個名字,這個你知道~嗎?」心鬼問道。
歡樂鬼略微躊躇,被肉快要擠沒的小眼睛閃過一絲光,它想起來了。「是閻浮?」
心鬼點了點頭,又發現兩鬼背靠背,歡樂鬼看不到,它回答道:「嗯,閻浮就是樹,而五名城可以比作承載着這棵樹的土~地。
首先土地上並不會自動的長出一棵樹,它需要很多的條件,種子、營養、溫度、甚至是運~氣。
閻浮樹是五名城人所構建的職業、社會、地位、關係體系。最高的那棵閻浮樹,就是綁定了我們每一個人的姓名閻浮。其次還有守城閻浮、明鏡閻浮、商道閻浮、以及城門鬼閻浮~等等。
不過這裏不是我們在這裏的重點,回到城門鬼閻浮上。我們都是城門鬼閻浮上的果實,卻也是這棵~根基。」
歡樂鬼臉上的笑容已經凝固,它高估了自己。小小的眼睛中是大大的疑惑,可是它又陷入了不敢問的境地。
這邊心鬼繼續闡述道:「重點又不是城門鬼閻浮,而是我們腳下的~路。
閻浮不是從虛空中延伸而出,五名城這塊土地,承載了許多閻~浮。
閻浮彼此之間傾軋,爭取養分,既分強弱也分生死。強大如姓名閻浮主宰着這塊土地,而很明顯我們城門鬼閻浮不是強大的那~一方。
閻浮的地是五名城,閻浮的天卻各有~不同。
城門鬼閻浮的天,在五名城外。
所以我們在門邊痴望着城外,所以我們靠牆席地而睡不着寸縷,所以我們行走於外世為閻浮~爭命。」
心鬼明顯陷入了一種偏執情緒中,它的語氣變得異常的冰冷,歡樂鬼嚇得更加不敢問了。
「你可能一直有疑惑,為什麼我們是這般模樣,為什麼城門鬼閻浮的路如此難走,這就是一部分~答案。」
歡樂鬼連忙點頭,同時稱是,現在的師傅說啥都對。
心鬼突然停下了腳步,看向周圍蠕動、翻湧、咕嚕的陰影,它自嘲的笑了一聲。
歡樂鬼有點奇怪師傅怎麼停下了,但不敢問。它與師傅背靠背,因此它一直看不到前方。
心鬼眼神的藍光溢出了眼角,在自己周身冰汽中衍射,它略微地低下身體,整個鬼身的肌肉進入了蓄力的狀態。
隨着它周身鱗片的脫落,其後面的血肉也溶解了一部分,甚至它的手腳部分已經露出猙獰的骨刺。
心鬼的眼中,出現了一位錦袍書生。
書生面目儒雅,臉上是讓人感到溫暖和煦的善意微笑。
書生還是半蹲着,不同的是他一直在身後的雙手,此時他還是類似的姿勢,只是把手臂放到他的面前。
反手變成了正手,拖拽的陰影也變成他推着前進的一片黑色血海。
而師徒二鬼,已經在這片煮沸的陰影之海中。
......
歡樂鬼突然感覺到師傅停了下來,此時它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但它又不敢問,把自己演成了一個真實的小書包。
心鬼沒有馬上沖向血海後的錦袍書生,對方給它的感覺很危險,但同時這種危險的感知並不是來自對方的人形。
而是它腳下的這片沸騰陰影,在心鬼的視角中,腳下的硬質土地幾乎是一瞬間變成流動着的黑色流質。
它沒有馬上沉沒下去,相反在它的腳下,這層黑色的流質並不存在,只是能被它看到。
因此心鬼選擇相信自己的視覺,它的感覺沒有錯。
在心鬼高度戒備着周圍環境時,一道道腳印驟然從心鬼的腳下往後延展,清晰的輪廓告訴心鬼那恰恰是它一路走來的行跡。
錦袍書生忽然大聲的狂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笑得不知所以。
這下歡樂鬼也知道壞事了,但當他想要扭頭看看,是誰在樂呵,可否分享一下。可它能看到只有師傅寬廣的後背,而且有點凍臉,於是它又把頭扭了回去。
『吧唧~』遲到的聲音來了。
歡樂鬼往下看,心鬼的那般若妖魔的腳掌印子,已經倒行至很遠的視點,它甚至看到了它背着師傅時留下的六肢印子。
不!記憶中當時絕對沒有,這些是剛剛才出來的。
『吧唧~』像是腳踩在爛泥的聲音,保持一定的間隔然後逐漸地遠去消失。
聲音由近及遠,好像師徒二鬼已經倒着離開這裏,留在原地的是只是滯後的眼睛。
對歡樂鬼而言,這是一種極其割裂的感覺,這是認知上的不協調。這種不協調,讓它本就不怎麼好用的腦子,更加不好用了。
它已經很難區分視覺與聽覺上,哪個感知更接近現實。更難以區分,記憶中的平整的地面,與現在依然在遙遠地方倒行的行跡。
誰才是真正的現在。
歡樂鬼再次感到了困惑。
心鬼則不然,就像它身為一隻鬼,卻不相信這世間有鬼一樣。
它是有着堅定信仰的戰士,錦袍書生的這種模糊認知的小伎倆,根本難不倒它。
心鬼明白,這是一種重塑。
在日眼星,除了視覺外的感知都是經過鈍化的。
因此這題很好做,在日眼星無腦選視覺,但是當視覺也矛盾時,那就無腦選擇對自己有利的。
師徒二鬼走過堅硬的地面,被錦袍書生掀起血海,像拍蒼蠅一樣網住。
與師徒二鬼涉過流動的陰影血海,主動的走到錦袍書生的面前,因疏於感知而自投羅網。
這兩個現實,心鬼都能接受,區別不大。
錦袍書生亦然,區別也不大。
因為它們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
錦袍的伎倆被心鬼評為低劣,是因為他並沒有修正真正的現實。他所產生的影響,只是停在心鬼五感上。
好在錦袍的打算也不只這樣,而是找了一些幫手。
歡樂鬼沒有脫離出錦袍的這套帽子戲法,它已經無法分辨眼前看到的逆行,與記憶中師徒二鬼前行的過程,究竟哪一個是真正發生過的事情。
但它多少還是知道,現在自己的五感可能出了問題。
它沒有陷入恐懼,因為身後的那片冰涼還在,它的師傅也就還在。
師傅現在面對應該是比那隻虎豹厲害的無鄉魂,所以暫時沒空搭理它。
現在的它,只需要做好師傅背後的那雙眼睛,或是需要時,再幫師傅擋幾次攻擊就好。
心鬼不動,是因為錦袍在動。
歡樂鬼看着逆行的腳步消失,『吧唧』的聲音也不再聽到時。
它視線焦點的盡頭處,在師徒二鬼走過的行跡中,驟然出現一張張紙片,它們人立而起,變成心鬼的模糊模樣。
即使相隔甚遠,歡樂鬼還是看到了紙人間的破綻,它們彼此粘連在一起,組成了師徒二鬼的樣子。
卻歪七扭八的如同一個失敗的作品一樣。它們甚至不會走路,走着走着紙片之間的銜接被它們自己撕破了。
『它們在幹嘛?又一隻紙老虎,太好了。待會讓它們,再嘗嘗歡樂鬼頭槌!』
歡樂鬼樂得對方出醜,一下子心情都好了。
它們倒在原地,但沒一會兒後,它們人立起來,又組成了新的師徒二鬼。
結果讓歡樂鬼感覺更加不像了,但它們走路卻順暢了起來。
歡樂鬼再粗的神經,也感覺到了事情不太對勁,它趕緊六肢敲打着師傅的背提醒它。
事實上它多慮了,它抬起頭,發現師傅朝向的也是這邊。
它被固定在心鬼的背上,轉頭會被心鬼擋住,但它又擋不住心鬼的頭,而且心鬼的頭很靈活。
師傅並沒有動作,它倆還在等待。
歡樂鬼在等師傅出手,心鬼在等真正的對手出現。
心鬼知道那名錦袍的本質,並不是地面上那個蹲伏的年輕人。
如果說虎豹是只有皮相,錦袍要更恐怖一些,所以它不止於皮相。
而錦袍的本質,在這片陰影血海中,而它已經快要忍不住了。
看到模仿着師徒走來的皮相,或是一開始看到逆行的行跡,心鬼就大概猜到了這次的對手是什麼。
.......
紙片人又碎了。
這次歡樂鬼卻不歡樂了。
因為它的眼前,這次碎掉的紙片人,卻沒有倒下。
即使是一地碎片,它們卻分家式的保持向前的動勢。
更令它感到不適的,是頭歸頭,手歸手,腳歸腳的紙人後面。
咕嚕的陰影中,一陣陣浪頭湧現,於師徒二鬼踩過的堅實平整地面上。
浪頭上是一些血肉鱗片,雖然離得還有一定距離。
但是它們都認出了這些血肉鱗片的來源,因為血肉鱗片的來源是它們自己。
浪頭送來了心鬼與歡樂鬼一路行來,所丟棄的每一個鱗片,每一滴血,與每一塊血肉。
而紙人這次的破碎,只是為了縫合血肉。
浪頭比紙人跑得快,所以浪頭很快的追上了紙人,像是摔打牛筋丸一樣,曾經屬於師徒二鬼的血肉,被蠻橫塞進了紙人身體中刻意留出的縫隙。
紙人也跑的越來越快,也越來越不像是紙人,卻依然卡在師徒二鬼行跡上,一步不差。
鱗片是最後附着的,伴着最後的工序,紅色心鬼身上也冒出了蓬勃的高溫蒸汽。
恰如剛剛踏入日眼星時的心鬼,與此同時紅色心鬼身後,還伸出六條長長的臂膀。
這六條臂膀又粗又壯,一拳可以打死一筐歡樂鬼。加上心鬼原本的手臂,將紅色心鬼映襯如同八臂閻羅。
遠走的是過去的師徒二鬼,回來的也是過去師徒二鬼。
歡樂鬼醒了,後面的一定不是自己,自己就沒那麼強過。它怔怔看着自己白嫩細滑的鬼肢,除了恢復能力不錯外,顯得即羸弱又可口。
『怎麼......』
它有些心虛的抬起頭,發現師傅也在研究它的六肢。即使師傅只有眼神表達情緒,它也好像看到了一絲納悶。
它的眼神和師傅交匯,它下意識的避開了。
師傅雖然沒說話,但是師傅的心聲震耳欲聾。
『怎麼不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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