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錐外的風箏 第二百二十四章 龍宮

    就像是王軒蘭猜度的那樣。

    驚龍浮水,這條可能是斑斕時空活的最長久的古物,還是在打個哈欠後放過了口邊填不了牙縫的細肉。

    「細肉」被不知是口水,還是海水的液體澆潑了一個通透。

    他的內心卻終究還是鬆了一口氣。

    他其實也不敢賭,若是這老龍脾氣其實不如傳說中的好。

    自己認為是倚重的身後兩人,真的會為一個不相熟的工具,拼盡全力嘛?

    這是一個低概率事件,南冀秭三卻沒有怨言。

    天下從來沒有白吃的午餐,既然撕破了虛偽的相,就該明白這裏。

    要麼吃,要麼被吃。

    也不是沒有例外,例外東西大多不好吃。

    南苦人不好吃,整個八苦都不好吃。

    但沒得選擇時,就得改變自己的食物趨向,硬着頭嘗試着吃。

    棋子總會臆望着自己成為棋手,跳脫出棋局中,成為居高臨看、遙控指揮而不入局之人。

    這很難,儘管大多數棋手都是這樣來的,這卻依舊很難。

    棋手有時也會將自己偽裝成棋子,藉助棋盤本身的桎梏,迷惑自己的對局之人。

    兩種人的外在浮相,有的時候是重合的,會讓最高層的棋手們,也無法分清楚這顆棋子的底色。

    依舊是還是那句話。

    人心,是那層最厚的壁障。

    這裏再超凡的靈,也無法無損入侵一個人的心鄉。

    兩種不同目的的人,有時會做着相同的事情,但他們會在某些岔路分開。

    分開之時,大抵也是決出勝負的時候。

    每個人的內心朝向都不同,部分耦合的形狀之下,更可能隱藏着更多的不可調和。

    所以,樊籠三使,乃至後續的五使、七使,都只會是面和而神不和。

    ......

    打不起來,陰雲便很快散去。

    墨龍解開龍囚,然後便潛入了水裏,好似有些羞於見人。

    將台乘着風,緩緩地向着老龍頭這裏靠近。

    或許是老龍太過蒼老,褪去驚駭的面紗後,南冀秭三發現這老龍動作其實很慢。

    或許是它還在偽裝。

    淋到南冀秭三身上的未知液體,更是有一種藥用效力,讓他隱隱地察覺身體素質好像變強了。

    這讓他眼前一亮,作為一個實用主義者,他只想讓這老龍再來一口。

    結果老龍頭自己卻凝滯了下來,不再做過多的移動。

    掀起的滔天巨浪,如山巒傾倒時,砸出厚厚的水霧。

    水霧一點點的散去,老龍頭一點點進入一種穩定的常態。

    如深淵一般的巨口中,粼粼地羅列着兩列巨大雕像。

    從如山巒般的巨大門牙雕,到只有南冀秭三高度的小小後槽牙雕。

    得益於藕子們的盡心雕刻,看得出來老態龍鐘的老龍,其實牙口挺不錯。

    兩列排牙像是夾着一條收窄的道路,大約從三分之二處,更是浸沒在剛剛噴出的奇特液體中。

    這時辟禍躲開的蓮台,又長腿劃着水晃悠着回來。

    一大群半大小子,扒拉着老龍的唇邊,半爬半滾的翻入巨口。

    一些藕子對懸在巨口前,不進入也不離開的南冀秭三頗為不滿。

    掐住着腰,或是掐着同伴的脖子,對着南冀秭三道:

    「呦呦~嘿~呦呦呦~嘿!」

    南冀秭三:「......」

    當這些藕子步入較為黑暗的巨口,自身半透的玉骨蓮肌,就成了承載光路的移動載體。

    簡單來說,這還是一群會夜光的娃娃。

    他們臉上掛着不耐煩,認為這些外人與那些小墨龍一樣的愚蠢。

    他們毫不畏懼,長相其實也頗為兇惡的南冀秭三,膽大幾個娃娃已經杵在老龍唇間,企圖扒拉起南冀秭三的翅膀。

    南冀秭三隻能飛高一點躲避,但因為頭頂的炎輪,他也不能飛的太高。

    夠不着這隻大鳥,讓他們頗為火光。

    依舊在那「呦呦~嘿」個不知什麼意思。

    直到又一個藕人從老龍的牙縫中,被同族拖拽出來。

    暈乎乎的他,被一雙雙晶瑩剔透的胖手遞到了南冀秭三面前。

    「慢點,子淺淺暈!不對,呦呦~嘿,嘿~!」

    一個比其他奇特藕人,更奇特的特殊藕人。

    他會說這片時空,大部分同源人形都會的一種語言。

    南冀秭三緩緩地下落。

    這個更胖的藕子娃娃,站立着搖搖晃晃,卻喃喃說道:

    「你好啊,鳥人叔叔。我叫子淺淺,是藕子的子,是淺淺水窪的淺淺。」

    「南冀秭三。」

    「嗯,秭三叔叔。老龍說:請客人入內一敘。」子淺淺的聲音很稚嫩,且因為是童音分不出性別。

    南冀秭三看到的藕人體貌特徵,也無法判斷性別,結合蓮台背景,他們其實很可能是一種無性生靈。

    南冀秭三收回探尋的目光,重新高飛而起。

    原來它是這個意思啊,那還是搬另外兩個神仙過來吧。

    ......

    老龍頭沒有完全露出水面,上臉大半在水上,下顎卻依舊大半泡在水下。

    一群大小錯落的蓮台,正將龍頭重新圍起來。

    將台比龍頭大不了多少,但是比蓮台還是大許多。

    因為體積太大,將台也無法靠的很近。

    到了差不多的位置,修銘背着昏睡的施娟兒,在小姐氣鼓鼓的目光中,三人已經提前出發。

    修銘倒不是不信任王軒蘭,主要施娟兒第一次成為水下生靈,與這種大的時空關係錨點並不緊密。

    離得近些,修銘才能時刻觀察到她身處的時空位置,也繼續加強她與自身的錨定聯繫。

    但王軒蘭卻肯定不是這樣想的,修銘哪裏知道,她小小的腦瓜里想什麼。

    又能與他何干?

    或惴惴、或氣洶,他都沒有表現出來。

    遇上遞送消息的南冀秭三,幾人都沒有意外,直奔着龍口而去。

    兩族戰團則在更早時,就收到各自將主的訊息,撤銷了集結姿態,該幹嘛幹嘛去了。

    說是這樣說,有一半的戰團主力並沒有走。

    一方面將主與那老龍的談判,其實如今的焦點事件,他們自然也要關注。

    另外一方面,談判就有失敗的可能,到時要是又成了比拼肌肉時,他們也懶得重新再度集結。

    總之將台的各個出發位置上,依舊擠滿了粗壯的漢子們,打架鬥毆更是一刻消停不下來。

    這邊的三人到了龍口,這老龍頭果真大的進入。


    事到如今其實它也就是付出了半個頭,一張嘴。

    眼睛更是被遮蔽在白雲之後,看不清是閉着是睜着。

    老龍掙着的嘴巴是一條寬敞的大道,此刻行的卻是請君入甕的舊事。

    若是三人就眼前這點根底,老龍一個發瘋,一口下去整個就成了未完待續了~。

    沒有猶豫,三人飛入了龍口。

    早早就在路上等待的藕人子淺淺向他們揮了揮手。

    「諸位這邊~這邊~子淺淺受老龍囑託,為諸位此路嚮導。」

    修銘眼前一亮,落地抬頭,越過肚皮看到憨娃娃的臉。

    藕人其實也很大隻,之前參照物事老龍,與蓮台。

    這欺騙了修銘他們的感官,下意識覺得娃娃姿態的藕人也許是正常的。

    可其實他們人均都有鬼苦人的高度,更因為身寬體肥的嬰兒姿態,看起來還要比鬼苦人更佔着空間,也更有分量。

    巨嬰,是一個很適合藕人一族的詞彙。

    但是他們很可愛,也很養眼。

    「嚯~遠看那般可愛的藕娃娃,怎麼靠近後就顯得這般大肚漢啊~!」

    碧血玉骨蓮為肉,憨顏圓臉眼見喜。

    修銘喜歡水生蓮,更喜歡蓮生的子。

    實在是他們的外形太過於圓潤,和藹中又藏着通吃的殺傷力。

    對於修銘的話,子淺淺很不滿意,他瞪着眼睛歪着鼻頭道:

    「你才是大肚漢!子淺淺只是.....只是......比同族稍稍胖了一點點,就一點點!」

    修銘拍着頭上的肚皮,調笑道:

    「這叫一點點嗎?好啦~我覺得胖乎乎的更可愛。」

    「哼!子淺淺不要可愛!子淺淺可是龍宮護衛,你要尊重淺淺一點。」

    「好啦,尊重尊重。」

    「子淺淺感覺你沒有尊重,你要再多一點。」

    「好啦,又多了一點。」

    「子淺淺覺得你在哄小孩......」

    「嗯~有嘛,別胡說。」

    「子淺淺,三個月大了~!按藕子算法,子淺淺是成熟體!」

    「好好~你是大人你是大人!」

    兩人一個小大人的認真,一個大孩子的戲謔,好像在交流,又似乎截然不在一個頻道。

    南冀秭三掙開着長喙,王軒蘭眼神閃過一絲疑惑。

    他們都對修銘的異常熱情,有些不解。在他們眼裏,這藕人一族頗為狡猾,依靠着老龍大樹,卻似乎隱約端着兩族間的主動權?

    蓮人或許更需要仔細提防,沒有鱗甲、沒有利爪之輩,卻能活的十分舒適。是因為他們可以蠱惑人心?

    修銘,難道着了他們的道?

    不管後面兩人如何想,修銘很快都與蓮人子淺淺混熟了,連帶着其他不會說話的蓮子,也時不時小小地靠近過來,與修銘互相觸碰一下。

    然後又轉身藏到牙雕的後面去。

    三人一直玩龍肚子走,適應了龍道的亮度後,也能看清楚左右的牙雕。

    此刻他們已經在水下,卻奇異般地不覺得窒息,好像這水中的氧氣會自動解離然後鑽入他們的皮膚。

    雖然以三人的生命本質來說,完全呼吸也不是什麼難事。

    但總歸會有着不適的憋悶感,眼下就完全沒有這樣的感覺,甚至有種醉氧的感覺。

    說到牙雕。

    修銘已經猜到牙雕的作用,這些蓮人一直在雕刻着。

    牙齒往往是有機生物體身上,能夠保存時間最久的部位。尤其這些牙齒,是在一頭不知活了多久的老龍身上。

    這意味着這些牙齒,會比斑斕時空脆弱的物質邊界中誕生出來石頭,更適合做一種信息的載體。

    這些牙雕是過去的人,越到裏面牙雕變得細密,逐漸就像是兩排長長的立體圖畫牆一樣。

    這些目前難以理解的圖譜中,也許有過去的八苦人,甚至是五名人。它們像是一片被凍結的時光碎片,殘缺且無法解讀。

    也可能是老龍自身的記憶,在某種他們尚且不理解的溝通之後,被藕人一槌一啶的敲打呈現出來。

    有形之物的壽數極限,或許就在這些牙雕上。

    困與眼前的其他八苦人不會理解這件事情的意義,但同在漫長時光長溪中見證着風光交替的修銘,多少能夠與老龍產生一些共情。

    修銘也有一座記憶的籬園,裏面同樣有着幽深,甚至難以名狀的長途。

    過去與未來異向,人行的路大多都在一邊丟棄、一邊撿起的狀態。

    老龍此舉是將丟棄的東西,又通過某種方式留存下來。

    那麼為了什麼?是害怕死嗎?

    修銘帶着自身的疑問,繼續深入龍宮。

    ......

    老龍應該是有漸凍症,或者內部的高強度結晶化,讓他漸漸喪失了行動的能力。

    特殊生靈大到一定程度,也還是會被一些普適性的規則束縛,尤其是它執意活在一片浮相時。

    這種規則反而成了它束手束腳也不願意掙斷的繩子。

    三人走到了龍宮的深處,這裏該是老龍的上腹位置,卻逐漸更難尋找到的生物特徵。

    就像是蓮子對這裏的稱謂一樣,龍宮。

    這裏是水生蓮的世界核心,也是墨龍蓮人的兩族禁地。

    除了一片特殊的蓮人,這裏已經不見墨龍的影子。

    氤氳的水汽瀰漫,偶爾浮動的氣泡掠過三人肩膀,向着他們身後的龍口飄着過去。

    明明在水下,卻有一種通透的感覺,仿佛每一顆水滴都擠着氧氣,餵養着三人的皮膚。

    尤其是南冀秭三,他的身上有許多被羽毛覆蓋的區域,現在更是在水體本身的張力作用下蓬鬆開來。

    反而比原先脫重的廋鳥形象飽滿許多,整個人似乎都被滋養的神氣起來。

    修銘與王軒蘭的頭髮,也在水的浮力作用下,不再下垂。

    在慣性的作用下,蓬鬆的散在身後,像一團團蘑菇。

    他們走過一段細長的水晶長道後,此刻已經看不見兩側的牙雕,而是真的進入了一片很傳統的宮殿群。

    建築樣式華美莊麗,多點綴發光的貝類珍珠,珊瑚組成的異景替換了樹木假山,還有一些更加白胖的蓮子在宮殿中穿梭。

    他們都在忙着手中的事情,除了維護宮殿的整潔,更是不斷地對着龐大的宮殿群中空白處,進行着雕刻與繪畫。

    天空是一條藍紫色的發光長河,隱約可以聽到上面有「呦呦~嘿」的聲音。

    幾人都是見多識廣,這種景色倒也難讓他們驚詫。

    修銘注意到地面的曲度,沒看錯的話,這裏是一個長條形的環狀世界。

    只是老龍太過龐大,這種曲度又被建築物本身遮擋,得仔細看才能發覺的到。

    這樣看,水生蓮與水生龍,或者有兩重含義。

    這裏或許本身就該歸屬為兩層世界結構,老龍承載的部分,才是整個水生蓮的核心。

    內、外,也許在蓮人看來,也就是水下的世界,與水上的世界。一邊是過於安靜的老龍,一邊又是過於躁動的龍子。

    但在將主的角度看來,這是一層戰略縱深,甚至可能是東西兩族足以擺脫八苦的大船。

    雖然從外邊看起來,老龍真的很老了,它大概無法襯托這些蓮人,還有它的龍子抵達或許存在的彼岸。

    不過這依然是其他八苦所不具備的優勢,所以......

    讓會晤發生在這樣的機要的地方。

    它這是展示實力,也是展現合作的誠意。



第二百二十四章 龍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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