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銘的疾呼中,遮蔽風星的世界之影,像是一層面紗緩緩在風星之上褪去。
紙片的雲彩恢復了蓬鬆的厚度,低面網格體的無腳鳥也抽着翅膀,重新長回來它們可愛聲帶,恢復了鮮活惱人的聒噪。果凍一樣的天空顏色沒有太大變化,但整體變得幽深起來,如同希區柯克的變焦一樣。在空間尺度上沒有變化,給人的觀感卻截然不同。
世界之影褪去了,其透過紙背對風星影響,也在不斷的消退。
事實除去兩個當事人,這種變化實際上沒有在任何人眼前展開,無腳鳥也不知道自身有那麼一段閒適的安靜。
但這片短暫交疊出的虛幻空間,它對風星影響卻又是真實存在的,世界的重量總能力透紙背,於無聲的細節之處發生了一些改變,有些變化也動靜不小只是無法與之聯繫。比如這場沒有端倪,縈繞着幾乎所有風星天空層的大雨,就這樣不期而至。
幽深的紫色天空,這裏雨來自更高的天空層,此刻瓢潑的雨水中本身的淡紫色,開始混雜上層天空的紅色,開始呈現出一種暗玫紅的油質色感。
雨水沒有洗刷乾淨天空,反而帶着上層的渾濁開始沉降到這一層,讓整片天空變得灰暗,又詭異的泛着妖媚玫紅,營造出一種空虛的飢餓感,像是某種吃人的怪物腸胃。
同時天空的邊界也在貫通,卻緩慢下落的大雨滴中,被砸的一點點地模糊不清。
然而本該在此的見證者卻早已不見了蹤影,在大雨中某一個確定時刻時,大魚突然沒有任何預兆的消失了,只留下了一片漆黑的空洞。
空洞不是黑洞,也不是什麼空間裂痕,它只是由於原本空間中擠開空氣的大魚,驟然的過快消失引起的短暫真空,而後就在爆鳴的空氣回填恢復正常。
只有遲來,並還在不斷向上響起的音爆,證明着這裏發生過一些事情。
透過整體變得渾濁的天空,往上看遙遠的地方,還有淡淡地紅色曳光痕跡。
.......
紅色的曳光是大魚造成的,從外表看此刻的大魚體表原先灰色皮質,已然像是煮熟的龍蝦一樣變成一種奇異的暗紅。
細聞下還有股淡淡地肉香,很明顯大魚的情況並不好,它已經快熟了。
過快的速度使得它的表面急速發熱,好在它皮糙肉厚,又是完全可以獨立感知的次生體,再怎麼樣的疼痛也不會慘叫出聲。
它本身也是為高速行進而進化的外殼系統,眼下外界的熱量也沒有穿過厚厚的脂肪層。
然而眾人面對真正的挑戰,在大魚的內部。
有一樣東西不會被大魚的外殼阻擋,那就是風星中奇特,但大多時候又很羸弱的重力系統。
此刻的重力拋棄了它一直偽裝出來的和善,像一個壯碩的兇惡男人死死的掐着一個不足三歲的兒童脖頸。
讓紅房裏面的每一個人,都難以呼吸。
紅房內部此刻已經倒成了一片,沙發上、地板上都有或是趴倒,或是後躺的人。
他們向上的一面,都在迅速失去了血色,變得慘白無比。因為身體裏自由流動的血液,都在被重力所束縛拉向下的一側。
同時過載的加速度,也在對每一個人脆弱的器官形成,或許致殘、或許致命的壓迫,雖然他們都不是常人。
但眼下的加速度早已超過二三十個G,已經是一種對超人體質的挑戰。
他們無法說話,嗓頭髮咽,心臟像是被重錘了一下,幾乎不再跳動着。
同時紅房的其他事物,同樣遭受着這種變態的加速度與共振的摧殘,普通的器皿先是裂出一道細微的紋路,然後轉瞬間變成一地被自身徹底壓碎的粉末。
木製的家具韌性更好,且自重較低,大多只是發出輕微的『吱呀吱呀』聲音。
但段媽媽壓着的沙發就倒了大霉,幾乎在一開就自斷四腳,砸在堅硬的地面上。
他脖子被死死地壓在沙發背上,整個人更是像是沒腳沙發裏面長出來的一樣,他的正面與周邊被他擠炸了又被壓回來的棉絮,幾乎是持平的。
他努力地睜開眼睛,現在的他連簡單的轉動眼球,都被變得很困難,不過他的這種體位,還是相對正確的面對過載重力的姿勢。
所以他的情況也是比較好的,他努力轉動了眼球,有些充血的視線中看到了老老實實躺在地面上的修銘。
段媽媽根本不會擔心他,他的眼球往另外一側轉動。另外一邊是靠近廚房的餐桌方向,餐桌上沒有人。
他的心咯噔了一下,段媽媽強忍着充血轉動頭部,終於在模糊的視界裏面,看到了趴在地面上的老方。
他稍稍地鬆了口氣,但是馬上又擔心了起來,因為後者毫無動靜像是昏迷了過去。
段媽媽擔心昏迷的他,萬一被自己的嘔吐物品卡到,或是心臟缺乏意識刺激,然後停滯時間過長,這都會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然而當下的他自身難保,根本無暇顧及他人。
段媽媽試圖喚出聆中小人,結果墨水糰子剛離開他的耳朵,還未蓬鬆開來變成小人就直接爆炸了,還濺了他一耳朵的墨水。
倒是他從未有過的新奇翻車體驗,而他也只能希望這個該死的飆車早點結束。
同時,他的內心裏也充滿了疑問。
『為什麼睡了一覺,咕咕號就突然飈起了車,還是這麼不顧魚肚裏眾人死活的究極快車?』
『我瘋了?還是魚咕咕瘋啦?還是它被什麼風星瘋鷹給叼走了?』
......
當事人修銘,此刻不想回答他的疑問。
他的這具身體,不是他的根本,對其的意義確實更像一個行走寄託的容器。
也因為這個原因,他的身體除了復原力驚人,還有血液有些特殊之外。相比起來,與擁有花里胡哨的各式特殊能力的五名城人身軀,並不能拉開多少差距,甚至不如其中的一些佼佼者。
例如三樓的那位,所以修銘現在也無法開口,他只是不需要擔心這具身體會死掉而已。
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能力,他也時常為自己能力相襯托於仙人名頭,兩者之間的名不副實而煩惱。
這不是凡爾賽,畢竟這裏就是一個怪物的世界。當然,這是他的想法。
修銘是一個悶騷的男人,就喜歡別人先是被他華麗的外表吸引,再來升起欲望對他進行探索。
隨後發現他迷人外表下的悽慘身事,例如修家就剩他一人這種小事,當然五名城一人一家這種事情還算普遍,這一點也不是的他的核心賣點。
還有身嬌體貴的柔弱,終會離去的悽美,善解人意的心思等等。
最後也會震驚於他的實質之宏大,目光之長遠,手段之巧妙。
這些單一項都不是什麼致命毒藥,而這些相加在一起,就會產生一種讓人無法脫離的迷人魅力。
段媽媽如果也能加入頻道,定會厲聲痛斥他這就是在凡爾賽。畢竟,修銘做的類似事情也不算少。
段媽媽對修銘的刻板印象同樣很多,例如什麼虛偽啊,愛裝逼啊,懶惰啊,等等不一一列舉,太多了。
而這些刻板印象,他有很大的把握,這就是修銘真實性格的部分側寫。
段媽媽很懂人心,雖然他也得承認,有部分的性格缺點看着他,也在跟照鏡子似的。
段媽媽願把這些稱之為人類的劣根性,他覺得所有人都有劣根性,只是病症程度和表現不同。
在一定框架下的這些毛病,恰恰是人類鮮活的證明。
不愧是段媽媽,他又找到了自洽的理由,恰到好處的將標準定的,比修銘的表現稍高一點。
然後他就可以站在道德的高地,對其審判。
不過現下真正能夠審判他們的戲外人木冰,他已經在造成了一堆麻煩後,拍拍屁股走人了。
眼下早就不對付的兩人,也都各自承受着重力無法說話。
地面還在輕微但高頻率的震顫着,即使是大魚厚厚的脂肪層,眼下也無法完全隔絕外界環境的影響。
很快,紅房內像是經過一輪大掃除,只不過是大掃除的第一步,就是剛把深深地藏在陰暗地方的陳年舊物,剛剛倒騰出來然後鋪滿了一地的那種畫面。
不同的是,垃圾中還東歪西扭地躺着幾個人,每個人身上還覆蓋着一層淡淡地浮塵。
這些浮塵有些是器皿的碎末,有的只是原本空氣中的顆粒物,只是眼下的大重力讓他們成為收集皿。
這樣讓紅房天花板附近變得格外清澈起來,若是再來一道大水沖刷完地面這堆雜物,倒是一種特別快速又徹底的打掃。
奇異的是,即便是如此猛烈的衝擊,紅房本身卻幾乎沒有任何損失。
堅硬的牆壁倒是正常,但哪怕是脆弱的玻璃也沒有任何碎裂跡象。還有修銘也擔心的天花板,會不會突然塌陷,三樓的娟兒還有那個丫頭,會不會直接掉下來。
更進一步,大魚會不會解體,他們會不會在大魚腸穿肚爛時,被徹底拋出去。
幸好這些會不會,一個都沒有發生。無論是大魚還是紅房,都展現出來極其優秀的強度,與驚人的韌性。為其以後成為百無一用處指揮部的長期辦公地點,兼戰略合作夥伴,兼旗艦,埋下了堅實的伏筆。
大魚減速了。
好在不是急剎車,不然反向的力,大概會在紅房的天花板點綴上幾朵紅花,還有一朵紫花。
大魚的位置校準結束後,它陷入了無動力的減速滑行。
首先反應過來的是小咕咕。
它發出了分外悽慘,又中氣十足的慘叫聲。
「咕!!(好痛!)Ithur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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